我细细回想肖总对何市长所说的话,果然都是从对方的实际需要出发,句句切中要点。
“林艾,你今后与何市长打交道的机会很多,他对你挺有好感的,所以你没必要在他面前缩头缩脚,姿态放开一点。”
乍听到这话,我呆愣住了,什么叫挺有好感的?怎样才算姿态放开一点?
肖总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不要看何市长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犯过生活作风问题,后来经组织挽救他才有今天。”
我狠狠地瞪了肖总一眼:“你另外找人与何市长打交道吧,我没这方面的能力。”
“你放心吧,从那时起,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他的口碑一向很好,他只对工作有热情。”
听了这一席话我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对肖总的话持怀疑态度。何颂天给我的印象是严肃有余,冷得像一块冰,任谁怎么想都不能想象他会有热情洋溢的时候,还差点犯错误。
“听说他的旧情人也是岑溪人,所以我觉得他对你有好感就是因为你是岑溪人的缘故,爱屋及乌嘛。”
如果真是这样,何颂天还是一个挺重情义的人,与他的外表太不相符了。我好奇,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动心,让他差点犯错误。
周六,我们一家四口到游乐园玩。父亲年纪大了,宝宝年纪又小,能玩的项目不多。张绪亲自带宝宝去乘旋转木马,几圈玩下来,突然宝宝开口叫张绪爸爸。我又惊又喜地看到张绪高兴地抱着宝宝亲亲她的小脸蛋。多和睦的情景,看到的人怎么想得到我们是再婚家庭呢。
晚上,我对张绪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张绪想了想说:“再等等吧。你现在刚刚工作有起色,如果你马上又回归家庭,你才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又要打回原形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他的真心话吗?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亲生骨肉,他能例外?
星期一,我们接到何颂天秘书的电话,要我们和他一起去考察马家岭。
马家岭地处城东市郊,一路上,暖风频吹,新绿触目即是,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这部车跟在何市长的汽车后,停在村外一处垃圾堆旁。
我推门下车,高跟鞋踩在一颗小石子上一滑,我身子一歪。“小心。”何颂天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肘,扶稳我的身体。
“对不起,谢谢。”我惊魂未定。
“谢谢我接受,对不起从何说起啊!”何颂天嘴角噙着笑转身向前走。
我们一行人慢慢往村落走去。这里房屋破旧,环境脏乱,违章建筑随处可见。几个在村边玩耍的小孩见我们过来,呆愣愣地看着我们,何颂天微笑走上前,摸着他们的脑袋询问:“你们多大了?”
几个孩子迟疑片刻,七嘴八舌说:“七岁。”“六岁。”
“我五岁。”
何颂天指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你们今天怎么不去上学?”
“他们不让我们上。”
“他们是谁?”
“那个学校老师。”
附近一所小学远近闻名,连市里的孩子想上这所学校也要想尽办法,何况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
何颂天心情沉重地继续往前走。
村里紧挨着一条河,浓绿的苔草长在泛起白色泡沫的黑色污水里,散发阵阵恶臭。
“看到没有。这里不但要安置原住民,还要安置旧城改造的动迁户,剩余房源则作为保障性住房,你们还有没有信心去做它?”
不等肖总回答,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哭啼啼地朝我们这个方向奔过来,一个男子挥舞着刀、骂骂咧咧地追逐她。
跟在何市长身后的小车司机一大步跨上来,让过那个女人,避开男人的一顿乱劈,瞅准机会朝男人的手腕切下去,“当”的一声,刀掉在地上。
那个男人发疯一样扑上来,小车司机轻巧避过,转到那个男人的身后,朝他的头颈轻轻一掌,那个男人就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见男人倒在地上,一头朝小车司机的肚皮撞去:“你干嘛打俺家男人?俺和你拼了!”
这戏剧性的一幕,看了让我惊叹。世间竟有这种事,别人救了她,她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
小车司机不好对女人动手,只得节节退后。
一行人中只有我是女性,我冲上前,拉住女人的手臂:“大姐,他救了你。”
“谁要他救?他把俺男人打伤了,俺要他赔医药费,否则俺跟他没完。”
“他不救你,你男人会把你砍伤的。”
“砍伤俺也是俺自家事。要你管。”她继续蛮横不讲理,并且她大力从我的手中将手臂抽出来,没想到用力过猛,手臂顺势朝我脸上挥来。我躲闪不及,眼冒金星wωw奇Qìsuu書còm网,半边脸瞬间就火辣辣地肿起来。
那个女人想继续追打小车司机,被一声暴喝制止住了。
何颂天严正警告那个女人,如果她继续胡搅蛮缠,我们就叫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那个女人的气焰这才被打消下去。这时,那个男人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看见他老婆站在一旁,立即抬手想打她,转而看见小车司机站在旁边,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颂天的秘书问他们:“什么事闹成这样?”
那个女人沉默不语,男人为获得支持,一股脑全说了。原来他老婆花了50元的大价钱去烫了头发,男人很生气,认为他老婆既糟蹋钱又不安分,她肯定在外边有花头。
秘书批评教育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我们远远地还听见那个男人数落那个女人的声音。
第 16 章
“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小唐送你到医院擦些药?”何颂天转头关切地问我。
“不用,不用,过几天就好了。”我连忙放下捂着脸的手。
他仔细瞧了瞧我脸部受伤的部位:“嗯,这儿有些红肿,还好没有破相,否则我们这些男同志难辞其咎。今天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小唐,就数你最英勇了。”
“这就叫强将手下无弱兵。”肖总跟在后面打趣。
“你这个强将刚刚在干什么?任由你的小兵在前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
“小CASE嘛,当然不用我亲自出马了。”
何颂天没有再接口,而是问我:“你想在车上休息还是和我们一起继续考察?”
“轻伤不下火线。”我回道。
本来是一句无心的俏皮话,不知触动了他心底哪根神经,他脸上竟然流露出感伤怜惜的表情。
但很快,他重又恢复正常状态:“那走吧。”
一行人边走边聊。
秘书介绍说:“马家岭周围的耕地被征用后,农民转为居民后仍居住在原村落。很多村民没有工作,大多靠出租违章建筑为生。这里外来人口众多,人口密度大,社会管理混乱,公共安全隐患多,改造难度极大。”
何颂天环顾四周,坚定地说:“改造城中村势在必行,遇到任何困难我们都得克服,不能退却。”
我们绕过一处小作坊,里面正在加工熟食,熟食散发的香气引来一群苍蝇嗡嗡盘旋叮咬。
“像这种三无产品不知要送到什么地方。”我想象不知情的人津津有味地吃这种食品,只觉恶心。
“城市管理确实还有很多盲区和漏洞。”何颂天说着,往前紧走几步,在拐弯处消失了。小唐不放心,紧跟在他身后。我还待在原地看那些食品如何被生产出来。
几分钟后,小唐拿着一个小包裹给我:“拿去,敷敷你的脸。”
我接过,原来手帕里包着一根棒冰。
我把它贴在脸肿的地方,感觉凉丝丝的,挺舒服。
我感激地对小唐说:“谢谢你啊,小唐。”
“不要谢我,要谢你就谢谢何市长,是他叫我拿给你的。”
我们一行人继续在村里左看右看,指指点点。
我捂着脸跟在后面。
“怎么样?感觉好点吗?”
“好多了,谢谢何市长。”
“不用谢。”何颂天感慨地说:“我们小时候,棒冰可是稀罕物,见不得像你这样糟蹋的。”
我憋屈,是谁叫我这么糟蹋的。
“何市长,”肖总走过来:“这里安置原村民问题不大,但是旧城区的居民要他们搬过来,恐怕颇有难度。低收入水平的家庭会更加依赖市中心,因为他们上下班,上下学不便,高昂的交通费用会削减他们其他生活花费。还有老年人搬过来,看病就医也很不便。”
“在城市规划中市政配套设施会覆盖这个区域,这里会通地铁、造医院、建公园,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出现一个崭新的现代化城区。我们听听觉得很美妙,可画饼不能充饥啊。这宏伟的蓝图需要我们一步步去实现它。”何颂天轻快而又语气坚定地说。
棒冰慢慢融化,我感觉好多了。
我们这一行人颇引人注目。走在狭窄的黄泥路上,两旁低矮的小屋里常有人探出头来张望一下,或者有人干脆倚在门框上,从兜里掏出香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着我们。
突然,小屋里窜出一条大黄狗,冲着我们汪汪汪叫,好像对我们很有敌意。我们站定跟它对峙,屋里有人唤它,它才不情不愿地摇着尾巴离开。
我们继续往前走,“叮铃铃”,一辆黄鱼车载着液化气罐朝我们骑过来。我们赶紧闪在一边,贴着墙壁挺直站立。车轮离我的脚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晃悠悠地转动着。我紧张地攥紧拳头,手心里冒出冷汗。
等黄鱼车驶过,我才放松下来。住在这里真是恐怖呀。
我们慢慢往前走,迎面走来几个人。见到何颂天,他们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疾跑几步,来到我们面前说:“何市长,我们没有接到通知,不知道您要来,否则我们一定会在村口安排人欢迎您。”
“不用,这样很好。”何颂天对他们说:“我们到村委会坐坐,你们给我们介绍一下马家岭现况。”
“好的,好的。”
我们在村委会的会议室坐下,他们忙得不亦乐乎。茶水瓜果瓜子糖果都上齐了,俨然是茶话会的模式。
何颂天皱着眉头:“不用忙这些,我们坐一会就走。”
“是,是。”他们嘴里应着,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