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要弹琴拉琴、打情骂俏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反正早就很习惯躲我躲得远远的,那就继续──」
「你在说什么?项可薇,你晓得你现在说什么吗?」
可堇纤长的指紧紧揪住可薇消瘦的肩,激烈摇晃震撼的同时,映入视角的是双惨痛憔悴的眸眼,「你知道你这么说,你这么说会让我以为你在吃醋?会让我没办法死心,没办法痛痛快快对你死心……」
「我没有。」不知是心虚或是伤怜,可薇的语音一时削减了昂扬气势,「什么死心不死心,你明明就快活得不得了?」
碰的一声巨响,可堇紧握的拳重重砸落在木板门上,「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
「你喜欢女人,要交女朋友都不要紧。你觉得反感,我会乖乖当你一辈子的弟弟,认份死心不绕在你身边打转也可以。」颤动着双唇,可堇的眼底是气愤也是痛楚,「你究竟晓不晓得我要花多少气力才克制得住不去看你、不去碰你、不打扰你?要花多少气力才接受得了你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
睁着眼睫,可薇只感觉身躯一点一点地冰冷起来。
可堇瞥过视线,咬着嘴唇沉重启口,「如果你觉得厌恶,就请你……不要说出那种令我误会的话,露出那种让我担心的表情……」
「可堇……」心头狠狠揪紧,眼前的视线好象一阵模糊氤氲。
「我是这么……」抬仰着头,可堇带着深度的沙哑语音就这么溢吐而出,「喜欢你……喜欢着你的……」
喉头紧缩,泪水琐琐碎碎地纷杂滚落。分明不愿泄漏一丝脆弱,可薇却抑止不住哽咽的啜泣声响泄露而出。
为什么爱情要如此痛苦伤神?为什么即便想独自守护一段情感也如此艰难多乖?
「可薇?」觉察了可薇的落泪,可堇不自主地流露牵念。
肩膀索索颤抖,面对可堇的温柔,可薇终于发泄似地痛哭出声。
「我知道了。你觉得讨厌的话,我现在就离开。」重重深吸口气,可堇松开手颓然启口,「不想我过问的事,我不会再多管──」
「不是,不是这样的。」压抑许久的感受未经思索地抢现而出,出乎反射地可薇扯住即将离开的可堇手腕,低垂着颜簌簌抽泣。
「可薇?」止住步履,可堇尚未厘清此刻情境,可薇消瘦身形就这么闯入了他的胸怀。
「可薇?」想出声询问,怀中身影哀怜的神态却教人于心不忍。可薇的指牢牢扣在自己的肩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纷坠的泪水濡湿了可堇胸前衣襟。
有些情感无须语言,隐隐沉淀明净,隐隐有所领悟。
探手回抱住倔强而拒绝坦白的兄长,可堇的心似乎不知不觉变得柔软温柔,「可薇,你要我怎么办才好……要我留下吗?留在你身边吗?」贴靠着可薇的发梢,可堇淡淡地询问。
「你不回答,我只好离开──」
口中话语没能完整说完,怀中人儿蓦地抬起身,将冰冷的嘴唇贴靠上来。
细细的吻,交换着灵魂深处最初始的意念,融化所有不安与空虚无奈。
举目而望,视线所及的窗外,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寂静地横越天际。那是细长、皎洁纯净的白,无限绵延而足以实现一切心愿的长线。
没有对着流星许愿,只因胸口已存在饱满的幸福感动。
终于明白,原来所谓幸福,仅是待在自己珍重的人身旁既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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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因为口渴而摸索着往茶几旁倒水。
寂静的空间里,仅仅听闻见远方车行流动的声响。也许是受昔日梦境的遗韵影响?捧握玻璃杯的可薇一时分辨不清置处的已非熟悉环境,而是小小的商务旅馆。
狼狈地一路奔逃,往事却依旧似雾迷离。
移窗口口皎洁的月光映上床缘,可薇倾听着远处的风息,静默无语。
思维,混杂在黑暗与月光之中,旋转游移,不曾间断。
想着,也许自己始终是怯弱而愚昧的也说不定?喜欢上可堇。开始只是学不会拒绝、只是耽溺于受到关注的温暖。明明知道是不正确的,两人既是同性,还是名义上的兄弟。然而,那种倍受重视的虚荣感、同静相似的体贴与温情却令人不知不觉越陷越深。等到意识危险时候,就仅剩下自欺欺人的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
是的。在彻底的背叛之后,对于亡失记忆的恋人,自己竟然还抱持着重修旧好的天真期待?
对于可堇不时流露的虚假温柔感到动摇不定?对于可堇佯装善意的态度感到松懈妥协?
他分明是坚定决心划清界线的,最后却还是没骨气地栽入感情的漩涡底层。
「傻瓜……我果然是个傻瓜……」
啪咑的泪水落向杯中,无声沉落而下。咬着唇瓣的可薇紧握杯缘,呢喃自语。
「那时候就已经知道的……堇真正喜欢的是……凌……我早就已经知道的……」
扑簌簌的泪水,晶莹滚落。
夜正深,风很大,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不堪回顾的那年夏天。
第九章
从明澈的落地玻璃向外眺望,盛夏的夜,溢泄着纯粹而深邃的蓝。
熏热的风息自微启的窗缝间吹拂而来,十一楼的高度,滤净烦扰喧哗,徒留下清澄的温和。
拉开窗,探身而出的同时,窗台上的雀鸟惊动地展翅下坠,犹如一道弧线,在俯降的片刻旋即迎风而起,隐没在楼际交叠的深蓝暮色中。
「可薇,累了吗?」伴随渐行渐近语音而来的,是可堇递过的温热牛奶。
「果然通车是很辛苦的哪。」
不待自己有所响应,可堇一面打量着自己的面容,了然于心似着启口。
显然不满意对方半是惺惺作假的怜惜,可薇捧着牛奶没好气地说,「你知道累还叫我过来?」
身后的恋人探出了手,不期然地将自己纳入宽厚的胸怀中,巧笑倩兮着响应,「你不会说整个暑假都打算待在新竹吧?」
「我回台中不可以吗?」斜睨了洋洋得意的项可堇一眼,可薇斗气地想甩开他的拥抱。
「别动别动,牛奶会洒出来的。」按压下扭动身躯的自己,可堇柔声劝说着。
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瓣,对于总是轻易顺从可堇的自己,可薇有些无可奈何感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顶着手足名义的弟弟,在激烈无比的告白后,堂而皇之取代恋人角色直抢入自己心扉。那种犹如力道强劲的梦幻,时常教自己头晕目眩的茫然,仿佛眼前的一切尽不是真实。
「我们好久没独处,可薇一点也不想我?」
贴靠着自己的耳侧,可堇温热的气息伴随低沉语音骚动般地袭上胸口。感觉心神稍稍歇楞,可薇旋即不以为然地回复。
「喔?那怎么不是你来新竹?」
「可薇住宿舍不方便,对吧?」先是无加思索地脱口,随后仿佛有所顾虑般,可堇轻轻淡淡地询问,「还是,你到现在还是不喜欢台北?」
短暂漠然,闻言的自己也不由僵直了身。
喜欢台北吗?
这样一个问题,怕是迄今也无法回复出声的吧?
繁华熙攘的城市、眩烂耀眼的风貌,它是如此美丽动人,却也是同样残酷无情。
在出生成长所历经的十年里,沉淀下太多不堪回顾的点滴记忆。以致于当可堇联考揭榜,宣告将赴台北就学时候,错愕的自己一时难以分辨心底纠结的复杂感触。
单单想象可堇将迁入静的住所,生活在记忆中遥远而缥邈的场域,可薇就不免沦亡主见。更遑论为可堇千哄万骗,在暑假开端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候,心底几经翻转的仓惶与迷惘。
纵使失去一切,以身心所铭刻的过往,仍旧会这样保持在记忆的穷尽深处吧?
「别露出这种表情,静阿姨看到可会伤心的。」牢牢搂抱住自己的可堇,脱口的牵念中夹带着无所掩饰的爱怜与疼惜。
「静?」
「阿姨的人生一大半都在这城市里渡过,最后也是在这屋里自杀过世的。」抿抿唇,可堇不知是故作轻松,或者纯粹有感而发,「所以说,搞不好会见到阿姨的幽灵喔?」
「静的幽灵吗?」
「嗯,阿姨若是看到你苦着一张脸,也许会气昏头也说不定?」
静的幽灵啊?
假使当真存在,若能见上一面该有多好?
只要见上一面既已足够,想要将自己满满的思念与愧欠完整地传达令她明了?
「静阿姨要是气成了怨灵恶鬼那可就糟糕了。」
「项、可、堇!」
「咦?你回神了?」
迎对上可堇狡诈的笑容,不知缘故地,可薇就是狠不下心多所苛责,惟有瞪大双眼愤愤抗议。
「我吃醋了。」突如其来的是可堇低沉的语音。
「每次提到阿姨你总要失神好一阵,这样我可是会忌妒的。」修长的指刮过可薇的面颊,可堇清晰而明确地这么说着。
温柔而霸气的恋人,微蹙的眼光柔和犹如流沙般直教人深陷无止。
「可堇……」
「现在只准想我一个人……」
俯身,轻轻覆盖那张唇,可堇似将一切的犹豫与迟疑尽数融入温柔的亲吻中。
「堇……」
恋人以舌尖舔舐着自己薄冷的双唇,无声侵扰闯入,热切品尝唇舌交缠间的激昂渴望。感觉身躯轻轻颤抖,纤弱的指节不由牢牢紧扣向可堇的背脊。
狂肆而蛮横的亲吻,甜蜜得像要溶化般的需索,暖暖地盈满心扉。
所谓爱情,原来是如此幸福简单而令人揪心刻骨的存在?
「暑假一起去旅行吧?垦丁或花东都好……」
提出远游建议的是兴致勃勃的项可堇,不待自己应允与否,他便一头栽入了密集的打工之中。
可薇不免有些怨言,特别是镇日被拐骗往可堇打工的餐厅,漫无目的地陪伴着恋人一事。别说共同工作的伙伴,纵使是甚少管事的店长也深知了俩人兄友弟恭的良好情谊。
真搞不懂那家伙的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
望着柜台后忙碌洗涤的可堇,可薇再一次无聊至极地叹息出声。
「这个是阿堇说要给你的。」
失神之际,闯入的是份精巧细致的水果泡芙,可薇抬仰起头,烈扬起嘴角笑得明朗友善。
「你们哥俩感情真好,看得我恨不得回家要老妈再生个弟弟好玩玩。」
「是吗?」
「这还用说吗?我老姐啊,整天只会虐待我,哪还有你这么好的哥哥?」
以小叉分食着甜点,可薇听闻着烈唱作俱佳的生动语汇,淡淡浅笑而开。对于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