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跑了过来,一脚把阳阳踢出好远。阳阳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气,我坐在地上伤心地哭着喊:“妈妈!妈妈快来!妈妈”
过了一个星期,阳阳才能慢慢起来走路。
星期六,我在幼儿园得了一朵大红花.一回家就跑到阳阳的窝边,想把大红花给它戴上,因为大红花上面写着"好儿童".小时候我一直很喜欢大红花,因为我每次拿回这个妈妈都很开心,把它们全部都别在挂历上保存着.所以我觉得那是好东西,是能带来快乐的东西.
我不知道怎么戴,就去找妈妈,妈妈把大红花贴在厚纸板上,吊在粗绳子下面。我仔细给阳阳带上它的大红花项链.
我对阳阳说:“你也是好孩子!”它高兴的叫了几声,因为还没完全康复,叫声很小.
扬扬站起来把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舔我的脸,我咯咯的笑。
我也戴上以前得的旧大红花,和阳阳一起在屋里玩的好开心!
过年的时候,妈妈把我接回了家,我把妈妈给我的一些好吃的糖果偷偷攒在一个纸盒里藏在沙发后面,留着带去姥姥家喂给阳阳吃。
扬扬只是闻闻再舔一下嘴巴,然后站在一边看着我.那时以为,狗是不吃饭以外的东西的,我长大了才发现,土狗什么都吃,很好养的。
直到冬天里的一个早上,我去找阳阳,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我问姥姥阳阳在哪?她的眼睛变的红红的,小舅说阳阳死了。
我问小舅:“什么是死了呀?”
姥姥哭了.
我一傻,也跟着哭了,我说我要找阳阳,它不在我就不吃饭!
我觉得小孩子最有力的威胁就是不吃饭.然而在这个家庭,我的爸爸和别人的爸爸不一样.爸爸治我的方法就是不吃就不吃,饿你几天看你还吃不吃.
我知道威胁不了,但还是坚持没吃.
姥姥妥协了,领着我去铁路找扬扬,走到一半又把我带回来了。
她说:"阳阳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阳阳离开的日子我常常坐在门槛上等它回来,等它有一天会戴着那朵大红花回来。
我真的很想它。
常常坐在阳阳空空的窝边发愣。我问妈妈阳阳什么时候回来?问着问着我就哭了。
以后很少讲话,之后也不再轻易养动物,特别是狗。因为害怕它们某一天会和扬扬一样突然离开我身边,而我的心,会荒芜的如沙漠般蔓延。
等我大概知道了死是什么的时候,我很难过,我的生活中少了阳阳,少了一个朋友而不是伙伴.
童年中我只记得阳阳——我唯一的朋友。记得它戴上那朵大红花快乐奔跑在火车道上的样子。黄色的小野花在它身边绽放一片馨香.
很多年后,小舅告诉我说,那天他在放学回来的路上看见阳阳的头和皮毛被扔在铁路边上。不知被谁杀掉吃了“多好的扬扬啊!”姥姥也会常常念起它。
就在那一年姥姥退的休。
一年后,我们家搬去了另一个城市。我时常想起和阳阳一起在屋后的草地上玩耍,不说什么.搂着它一起坐在湖边看日落.它的尾巴一直在后面跳啊跳.我一直以为扬扬也在学着老黄牛的样子赶蚊子.
我不停地按住它的尾巴说:"诶?你也怕蚊子啊扬扬?不用怕!晚上回去我也给你喷点香水,蚊子就不敢咬你了!"
它的前爪踩了踩草地,发现我没松手,他又踩了踩,发现我还是没松手.后来它前爪一伸趴下了.
现在想起来,我觉得扬扬好无奈哦.
我的姥爷在我出世前几年因为医疗事故去世了。姥姥四十多岁就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艰辛地过生活,姥姥和姥爷的感情很好,相敬如宾。
两个姨和大舅舅住在南方的大城市,姥姥不愿去他们家里享清福,守在最小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小舅舅身边,同住在一个小化工厂里。
小舅舅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从舅舅出生一直到他结婚生子,买菜做饭带孩子忙家务姥姥任劳任怨,七十多岁了还捣弄那一小片菜地,天天挑水积肥,为了节省几个菜钱。
每当我看见挑着肥料的姥姥,颤微微的艰难行走在田埂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淌下的样子就很难过。那时我只是想快点长成壮壮的身体帮姥姥挑。而现在,我只是想挣好多好多钱给她,不让姥姥再那么辛苦的种地了。
我想给姥姥一个好大的花园,开满蔷薇。
舅妈脾气不怎么好,常常对姥姥大呼小叫.即使对舅妈长久的无理取闹她也忍耐至极。每次我们回去看她,她从来不对我们说舅妈的不是,也不抱怨辛苦劳累。
在新年的前一个月,老钟嘶哑的打点声吵醒了我.睁开眼睛,看见姥姥坐在窗边梳头.晨曦日光透过窗帘头顶那么明亮的一片银丝.我知道,姥姥再也无法轻松地在沟渠边蹲下身体低着头抓螃蟹给我玩了,再也无法抱起我站在高高的阳台上看火车了.
姥姥老了.她一直哄我睡觉,在夏天给我摇蒲扇盖薄单,在冬日里戴着老花镜踩着缝纫机给我做棉衣.
之后,我还是一直睡午觉.只是不再按点起床,因为我很懂事.知道姥姥的身体无法再带着我四处奔跑玩耍.她累了.
姥姥说,姥爷去世的时候如果不是看小舅舅才出生,她那时就想随姥爷一同去了。
直到这么多年以后,只要一提起姥爷,姥姥就会很难过,老泪纵横。所以妈妈不让我在姥姥面前提起姥爷。
姥姥常说,阳阳也不在我身边了。
记得两年前,姥姥病发住院要动手术,她硬是不同意,后来妈妈终于做通她的工作勉强上了手术台,她背着我们硬是忍住巨大的疼痛也不用那仅三百块钱的阵痛棒,看着她惨白的脸,孱弱的呼吸,我握着她苍老粗糙的手,眼泪落在地上跌的粉碎。妈妈也躲在病房外面哭了很久,姥姥常说:“自小苦惯了,遭点罪没啥。”
北方的冬天很冷,我从语文课本上知道,老人很难熬过寒冬,每一个寒冬都是一个坎,于是我很担心我的姥姥,不知道现在她的身体还好不好。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的生活中只有姥姥,还有我的阳阳。
空
思绪回到现实
我又顺手拿了两个放进秤盘里,她抬头,感激的对我笑笑。
转身离开,我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她站在那里缩着肩一直望着我。风吹动她银白的发丝,然后阳光把她照的很美丽。
我朝她挥挥手,老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舒展开了最会心的笑容。剥开红薯,热气腾腾,我觉得是这个城市里的冬天唯一有的温度。
走进教室,里面横七竖八地卧倒着一批人,还是午休时间。
我递给江树和嘉俐每人一个红薯,俐说,你在哪里买的啊?现在还有买这的呀?我好多好多年没有吃过了啊!太幸福了!江把红薯捂在手里,一个劲的说:“哇!这是什么?是红薯啊!红薯好温暖啊!”大家一起跟那儿傻傻的笑。
之后,我每次回家都去那里买三个红薯。在第二个月尾周末的早晨,我没有看见土胚烤炉和那个老奶奶,之后的之后,我也再没有见到她。
那个空落的地方成了我每次等车的站点,离站牌十步之遥。
那年冬天总是干冷阴沉的,很少有暖日的天气,我、嘉俐、江树、臣羽、小光常一起登上九楼的天顶感受风起的飘曳,身心一下子变的很开阔,心明气朗。我们坐在低矮的护栏上聊着天,天蓝,云淡,风轻。
我穿的很单薄,江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我,我穿上一看好大好肥啊,样子真滑稽。大家一起在那笑。我蹲在那摆弄我的"城堡",树也凑过来,慢慢捡光了天顶上所有的碎砖.
看他尧有兴致地垒着砖快,我说,"你准备摆弄出个什么建筑啊?"
"没有想做建筑."
"那你这是?"我一面问一面在心中猜测其他可能.除了想到垒房子实在想不出别的.
"我在垒一颗大树."他说.
我看着他一边运来石头一边埋着头"施工",好生诧异.
他用手指指那座"城堡","你的城堡,我的树.这样看起来才....恩,不会寂寞吧."
我的眼前仿佛突然升腾起一股雾气,渐渐开始看不清楚对面说要垒树的那个人,他的面容.
他垒的树好粗好大,用完了剩下的砖,于是他的爪子伸向了我的城堡,开始拆我的墙补他的瓦,不久一会,墙多了个大缺口.
江树站起来拍拍酸麻的腿说,"耶!我的大树完工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头突然从天井口冒了出来,我们吓了一大跳。那人一声大喝:“都给老子滚下来!”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一个接一个的天井上爬下来。被一个穿制服的保安和秃顶的老师带进了——政教处!?
秃顶老师一边悠闲的喝茶一边用方言大声斥骂我们丢一中的脸,他让我们靠着墙站成一排,听他训了半个多钟头还没弄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挨训。
“我们听一个老师说天顶的护栏上坐着四个人,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么高,你们都不怕掉下来摔死啊!”他拿出一个本子翻开,让我们一个个的写上姓名、班级、年龄、毕业学校、家庭住址、父母电话号码、高考分数就差没让我们填爱好了。像我妈妈管的监狱里面的犯人入号前做的资料填报。
想起这我笑了一下。
光顶骂了我一句:“还有脸笑啊!你都不觉得丢人啊!”我愕然,我怎么啦?
五分钟后,主任腆着圆鼓鼓的啤酒肚进来了,先一一看了我们一遍,然后像将军一样站在我们面前开始痛斥我们的“罪行”,听了一个钟头我终于从他训话中找出了“段落大意”。
1”你们竟在那么危险的天井上谈恋爱!那是伤大雅的!违反校纪的!知不知道天井那是禁地啊!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