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扬起头,如在高处闻水声回荡山涧。寂寞暂时离开了身边,随后又浩浩荡荡的湮没心怀。通常一个人,夜晚我不常在这里停留回望。
这个北校区年代久远,听说是南埔军校分校的旧址。
学校里有一条长长的路,两边种的是粗壮茂盛的法国梧桐。
九月的时候有茂密的绿遮盖的荫沁,我十分喜爱从层层叠叠的叶下偶尔撒漏下来的点点阳光。
军训的日子我只对自己说两个字——坚持。
庆幸的是,我具有的懒惰的思想最终接受了坚持。我没有做逃兵,这是我唯一的安慰。
日日经历一天天而过的平淡生活,有时会在被子里躲着安静的流眼泪,不需要任何安慰。像一个仪式,只在寂静的深夜里。
疲惫伴着浓浓睡意,带着忘记擦去的泪痕沉没在无梦的静谧中。想念以往身边的友人,又身在何处?
陌生的环境,无可适从的无助。
我不爱交往也不怎么说话,只在寝室里呆着,有时间就是睡觉、发愣。我不想听单放机,怕一个人安静的忍不住会哭。
军训中,我每天感到舒心的时候就是训练过后坐在香樟树下休息的时间,摆在篮球场旁边的大音响播放着些忧伤的歌曲,我处在人群中只剩下静静的聆听,也许只有这样的场景是不感寂寞吧。也就是那个时间,我才知道蔡依林有一首歌叫做《孤单的人总说无所谓》。
开始/学着/不要/人陪
假装孤单/也是/一种/美
孤单的人/总说/无所谓
其实/心里/一直/在/下雪
总是/希望有个人/能够/敞开我心扉
让我/在他怀里/找到/安慰
一直/独自整理/所有/伤悲
掩饰/心中的/感觉
强忍/眼角的/泪水
聚聚/散散
不愿说/后悔
军训结束,我只认识六个人的样子,记住了其中三个人的名字。
两个月来,我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回家,尽管我很想家。
江树在一个深夜里打电话来.我们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握着电话的手僵直着,我们同时在沉默中哭泣。
许久之后,哽咽中说出的不是:"你,过的好吗?"
而是江说,他说,"你,一个人要怎么过。"
“”
忧伤弥漫。
挂上电话,蹲在门外幽暗的走廊上,靠着墙,我开始流不出眼泪。
我们在各自的城市彷徨无措。
时间过去,看着生活沿着它的轨迹,没有人能预料相遇和别离.
分班后,开始竞选班干。一个偶然,我认识了小烨。
懿
一个人的日子似乎忘记了生活规律,经常不知道吃饭的时间。
常常在食堂都没有几个人的时候去里面转来转去找寻残羹冷炙,多半还是端着个空饭盒出来满校园的游荡。不是忘了买饭票就是把饭卡忘在打卡机里,总听见食堂伙计在背后喊“喂,你的卡不要啦!”,然后我就嘻嘻哈哈的跑回去取。
天天只是望着一尘不变的天空发愣,偶尔掠过头顶的小鸟我也能呆望半天,好像它尾巴掠过的地方有条无穷无尽透明的长条幅,就我一人看的见一样。
每晚我很早就睡觉了,睡的特殷实特空白,就连黑白的片段梦境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很想睡觉,很累。成天蓬头垢面的抱着书出现在课堂上,隐形眼镜也没戴了,什么也看不见。模糊的看世界真的有好处,可以省去很多思考。看起来我像一个刻苦学习的孩子。
可只有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游魂。
常走在寝室门前那排结满小黑果的树下,看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树上跳来跳去的样子,一路上偶尔掉落在我身上的几粒小黑果就能让我乐上好半天。
我想,我的快乐就只剩下这些而已。
我不过是一个人,还是天天准时去上课,比以往勤奋很多。
猪还是坐在我们上课常一起坐的位置上,只是我的位置换成了其他的人。
我在后面远远的看远远的看。看他那穿起来像大灰狼的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的光亮
他人看起来有点黑,长的浓眉大眼的,特别是那像涂了“美宝莲”的睫毛,特动人。经常穿一套灰色的休闲服,我说,"猪哇!你长的好像大灰狼啊!"我跟那狂笑。
他说,"真的,我觉得你长的像小白兔。"
"那为什么大灰狼能和小白兔成为好朋友了呢?"
"因为啊我是强壮的大白兔你是瘦弱的小灰狼明白吗,所以我就是你的老大哦!当然没有质的差异是不成的呀"
我的眼中不停的闪着酸涩,应该不是想哭,是不由自主的落泪,因为总忘了要眨眼睛的,愣神了。
而,我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能做些什么呢?
想起以前,上计算机课的时候我喜欢坐在大大的落地窗边,帘布是深玫瑰红的颜色,拉上窗的黑暗空间里似有很诡秘的气息,跟电影院似的。
我习惯坐中排靠南的位置。因为这一侧有阳光会在某时不经意的洒进来,可以摊手开掌,捕捉阳光的跳动。这个时候,猪老是在一边说,"好好听课啊你跟那抓什么呢?"
我意味深长地说,"猪啊。"
他看过来,"什么啊?"
我故装平静,"我有对你讲话吗?"
"哦!哦!哦!"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以后不要用这感叹嘛,我分不清啊!
我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傻猪。真是可爱呀!"
精读课我习惯坐后面靠窗的位置。起雾的天气,在四楼可以眺望到雾所弥漫的广度。
猪问我怎么选这么个位子坐,我说,"你不懂啊,从这位置看去眼前全是大团大团的棉花糖,特好看!"
他用一种似是而非的眼神看我说,"是吧?"我说,"是啊!"
"哦,你说是那就是吧!"他拍拍后脑勺装出一副服从的样子.
偶尔想睡懒觉的时候就赖床,一大早猪没见我人影,一个短信发过来,问起床了吗?我只用躺被窝里发俩字过去——没有。
"想吃什么?"
"豆腐脑和煎包。"
立马早饭就有着落了。等到上课前十分种,一屋子的人才开始穿衣洗漱忙的不可开交,我手机铃响了三声过后,只要打开寝室窗户,早餐就递进来了。
她们由衷地感叹,不是“你真幸福啊!”而是“哇!真是好猪!”
突然一想,现在都九点多钟啦!后铁门不是早锁了吗?猪怎么去后面买来的豆脑啊?
他说,"我翻铁门过去买的。
"好兄弟啊!你小子真行,不怕被门警抓活的啊!被抓倒是小事啦,裤子挂烂了看你该如何是好啊!哈哈"我们笑的一个劲的。
从那之后我就很少赖床了。
武汉的冬天很冷,没有下雪的天气。
我在家里是个事事要人操心的孩子,爱生病。不知道天气冷热要穿什么衣服.妈妈问我晚上盖的被子冷不冷?我说睡着了我不知道。妈妈说我傻。她说,"离开妈妈身边你要怎么办呢?"眼中写满怜爱。我拍拍妈妈的肩说,"不用担心啊,我独立能力很强的!"
后来,江树在给我的来信中说:你和嘉俐在一个城市,可以互相照顾。虽然那样,我还是很担心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虽然以前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但我知道,你一直也需要别人的照顾,不是生活上的,而是心灵上的。我总觉得你很孤独,虽然,身边有那么朋友,可你的心灵是寂寞的,所以我一直想照顾你,可,到头来,连我自己也迷失了。
原来,我的心比你还要孤独。我们就像两个在冬日失去外衣的孩子,在一起互相取暖。
想起这些,突然很伤心。原来,我们都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在外表上我们都很独立,都在照顾别人。就像你以前说,喜欢照顾别人的感觉,做东西给我们吃,每次带东西看着别人吃,或是帮助别人其实那是一种寂寞,内心的寂寞,无比的孤独。你是如此坚强么?是么?还记得我写的那些小说吗?每一篇都在孤独中回忆
有时,我很矛盾。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外向还是内向,是热情还是冰冷。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明白。
突然发现我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在不同的时空中,我选择的总是过去,我不敢面对现实,不敢去想象未来。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夜晚悄悄的回忆过去,回忆那些已经湮没在我脑海深处的历史,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
和猪的初次见面是在竞选班干的讲台上,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走上讲台,立正站好后,瞬间闪过的严肃顿时凝在脸上,空气仿佛都结了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我仿佛看见他脑门上写的俩儿字:干部。
他演讲的第一句话是:“假如我们明天就要死去,今天你要做什么?”大家又是一愣。原本以懒散姿态趴桌子上的同学都坐直了腰杆。
他说,"我们要做的是,感恩。"
一边听着他的演讲,一边就在心里想开了:这人好严肃,一定不好接触。不是一路人吧
我的思绪不知何时断了,看他落落大方的走下讲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结果就已经很显然了。
他说我叫朱小烨。
我实在无法把他的名字和他本人联系在一起,我就一直笑,我问他,"是“粗枝大叶”的那个“叶”吗?"他笑,没有回答。我也就没弄清楚后面那字是“叶”还是“烨”。因为我只叫他一个字——猪。
一起去食堂吃饭,天冷,我站着都打颤所以就没坐位子,他笑笑不说话,过了一会,他挪到另一个位子上说,“暖热了,你坐吧。”我一脸感激地说,"谢谢老大!"
"傻兔。"他笑。
学校这里很偏僻,我可以看见很多狗,我常跑去路边跟狗狗玩,狗很亲近我,我轻唤一声,它们就朝我跑来,我常会想起阳阳。
它们的眼睛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