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狼狈的红晕闪过练晓蝶的双颊。
“这……咱们既然同道而行,说一声又不会少块肉。”她被他说得语塞,有点结巴地说。
君无痕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她面前停下,朝她抱拳一揖,吓她一大跳。
正当练晓蝶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时,君无痕开口说道:“练姑娘,在下方才决定不走官道,改为抄小路前往杭州,在此别过,祝姑娘一路顺风。”
啥?练晓蝶一时儍眼。此去杭州,就这么一条路,不走官道,那要怎么去杭州啊?
这家伙是想要撇下她,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公子若不走官道,要如何前往杭州?”她问。
“运河。”君无痕说道。“在下没有马匹,走路费力费时,不如利用水道顺流而下。”
“好耶!我怎么没想到!”练晓蝶闻言,俏脸一亮,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姑娘不是要走官道?”君无痕毫不讶异她会说好,这姑娘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跟著他。
“我没坐过船,好想去看看。”她嘟起小嘴,一双美眸眨呀眨的。“陆公子,反正你一个人也是一艘船,多加我一个又不吃亏,就算帮我个忙啦!”
君无痕凝视著她的俏脸,心中纳闷,他从不喜欢与人太过熟稔,可为何对她却总无法狠心拒绝。
“我只会租艘普通小船到杭州,不是什么豪华画肪,你别抱太大的期望。”他朝她比个手势。“要来就快点吧!我们得赶在黄昏之前抵达渡口。”
“没问题!”练晓蝶一甩肩上的黑色包袱,跟在他身後,深入那条婉蜒的小道。
某种奇特的愉悦从她心底冒起,难以辨别是因为争取到更多套出镇魂剑情报的机会,还是其他的缘故。
练晓蝶一边伸手拨开左右两旁北她还高的杂草,口中一边哼著轻松的小调。
君无痕转头瞄她一眼,唇边浮现笑意。
这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虽然她仍是个谜,但他发觉自己已开始越来越习惯她的存在。
此刻对他而言,她为何非得黏著他一起去杭州,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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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穿著蓑衣的船夫站在船尾奋力地撑篙,一男一女立於船头,一叶扁舟,缓缓破水前行。
练晓蝶开心地放眼四周,迎面而来的微风吹起她的发梢,衣袂飘飘,多了分轻灵飘逸。
从她出师下山,打响“影子大盗”的名声之後,便独自往来大江南北,可总是行色匆匆,无暇注意周围景色。像此次悠哉地乘船赏景,还是生平头一遭。
“这河上好热闹。”看著江面往来不断的船只,她对站在身旁的君无痕说道。
“江南运河是咱们江南的经济命脉,多少买卖都靠它运输,自然热闹。”君无痕淡淡地说道。
奔云山庄所需的一切资源,包括衣、食、住、行以及情报消息,也与运河密不可分。正因如此,他爹当初才会选择将山庄建筑在运河畔。
“那些船好漂亮,他们是做什么的?”练晓蝶的纤手指向一艘装饰华丽的宽敞驾舟。
她以前也曾经看过这种大船,但从无心情也无兴致管他是做什么的,此时有君无痕作伴,她反而像出来游山玩水一般,能够暂时把盗宝的任务放在一旁。
君无痕顺著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画舫,船上备有精致的餐点,还有歌伎献艺,价格不菲。”他回答。
“你去过?”练晓蝶的俏脸忽然近距离地出现在他眼前,秀眉怀疑地挑起。
君无痕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她娇俏逗趣的表情令他心中泛起一阵悸动。
“去过一、两次,觉得没什么意思,後来就没再去。”他很老实地回答。
“那里头的歌伎是不是很漂亮?”她不明白自己干么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的回答让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记得了。”君无痕不解她为何对画舫那么有兴趣,一直问个不停。
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哪有空闲去记歌伎的长相?
“喔!”练晓蝶笑开脸,没再继续问下去。
过一阵子,练晓蝶又突然问道:“陆公子,你是奔云山庄的总管,对不对?”
此话一出,船夫的动作非常轻微地停滞一下,斗笠下的眸子露出倾听的神色。
君无痕定定注视她半晌,才说道:“你怎么知道?”
“咱们开茶馆什么不多,就每天听到的消息最多,奔云山庄名震江湖,自然常听人提到关於它的消息。”练晓蝶笑道。
此刻他们两人共乘一船,周围都是河水,想跑也跑不掉,不趁此时打探消息,更待何时?
君无痕面带微笑,深邃的黑眸高深莫测。
好一会儿後,才点头说:“算你消息灵通。”
练晓蝶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
“上回还说你只是个小跑腿的,哼!你也太过谦虚了吧!”她开始翻起旧帐。
“做人谦虚点也不成?”君无痕失笑道。
“听说你们的庄主君无痕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是不是真的?”她打探秘密似地问道,那模样把君无痕给逗笑了。
“他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我倒瞧不出和别人有何不同。”君无痕耸肩说道。
“八成是他比你更好看,所以你嫉妒,才说这种话!”练晓蝶笑著调侃道。
“随便你怎么说。”君无痕嘴角含笑,不与她争执。
“我还听说,奔云山庄有个镇庄之宝,叫什么……镇什么剑来著的,是不是?”她故作无知地问。
君无痕唇边的笑意消失,黑眸中加入几许戒心。
“既是镇庄之宝,我不过是个总管,又怎么会知道?”他语气略微冷淡地说。
她怎会忽然问起镇魂剑?莫非她也是那些企图盗宝的非法之徒?
说来讽刺,外界将镇魂剑形容得无比神奇,一下说里头藏有绝世武功秘笈,一下又说剑的本身具有魔力,能收魂摄魄,依他看来根本是那些人武功太差,打不过就说是因为剑的缘故。
镇魂剑的确是把非凡的兵器,当年他的曾祖因缘际会结识一名铸剑高人,铸剑高人用一种难以寻得的材质替他制作一柄柔软似缎却又锋利无比的宝剑。
曾祖替它取名“镇魂”,是因为它使起来会折射出繁星点点般的剑光,足以镇慑人心。
从他十二岁获得镇魂剑起,就同时开始练曾祖独创的“镇魂剑法”,依他看来,镇魂剑法才是镇魂剑之所以神奇的原因,向来由父亲口授於子,根本没有什么剑谱、秘笈之类的东西。
若是旁人使用,光是要让柔软的剑身成为利器,就有相当的难度。
然而,每年总是有不少狂徒妄想人庄盗宝,虽说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却也恼人得紧。
练晓蝶见他神情不对,连忙补救地说道:“你别垮下脸嘛!我也是听客人说那是你们奔云山庄的宝物,一时好奇问问而已,那么小气做什么!”
“镇魂剑算不上什么宝物,是外界夸大了。”听她这么一说,君无痕的脸色稍缓,不过口气依然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练晓蝶也是灵巧之人,明白自己最好不要继续问下去,否则他可能真的会一上岸便拂袖而去。
唉,又失败了!可能是跟他混得还不够熟吧!
没关系,再接再励,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将视线远眺至江面,对自己鼓励道。
咦?那边怎么停那么多艘船啊?
“陆公子,你看,那边好多船。”她伸手拉拉君无痕的衣袖,指著远处说道。
“那里是寒山寺。”君无痕凝神一瞧,说道。
“寒山寺?”练晓蝶困惑地重复,不明白那跟船很多有什么关系。
“寒山寺供奉的是寒山与拾得两位仙人,起初也只是间不起眼的小庙,後来因为唐朝诗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而声名大噪,从此香火大盛,游人如织。”君无痕解释道。
“你知道那首诗?”她问。
“当然知道。那首诗是这样写的: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他以吴侬软语念出这首诗,听起来更显悦耳动听。
君无痕伸出手指著前方的一座小桥。“前面那座桥就是枫桥,当初张继的船就是停泊在桥边。”
“原来如此,莫怪停泊了那么多船只。那位诗人可替寒山寺攒进不少香火钱。”练晓蝶美目一转,说道:“反正天色也快暗了,咱们不如也把船停泊在枫桥旁,听听夜晚的钟声,可好?”
“你想夜宿船上?”君无痕惊讶地问。
“嗯!既然寒山寺有这番来历,好不容易经过,怎么能放弃感受一下『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机会?”练晓蝶用力点点头。一方面,她真的很想趁这机会走走看看,另一方面,她也想多抓一点时间与君无痕套交情。“况且,等到赶至下个渡口,大概也要深夜了。”
君无痕看著她企盼的小脸,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抬眼看看天色,然後听见自己说:“也好,我去跟船夫说说,我们就在此地暂泊一宿。”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练晓蝶欢呼道,雀跃的模样令君无痕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至船尾跟船夫交代一声後,他们的小舟立刻偏转航道,往寒山寺靠去。
“听说寒山寺提供的素斋味道很好,咱们此时刚巧有足够的时间前往寺内用晚膳。”君无痕说道。
“好哇!我从没吃过素斋呢!”经他一说,练晓蝶才发觉自己将近一天没有进食,肚子已经饿扁了。
眼看著枫桥离他们越来越近,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的小船已经在岸边泊稳。
练晓蝶一马当先地跳上岸,一蹦一跳地踏上枫桥,弯身趴在桥栏上,伸长藕臂,抚摸著桥身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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