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中又该死的没有任何隔间,让他想单独静静地不看到文依恬的空间都没有,以前他怎么会以为隔间是没品味的事呢?真是狗屁不通的想法,才会让他现在连家都不能待,而要跑出来冷静。
冷静,他一定要冷静,文家的恩情他已经还完了,他不欠文依恬什么,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会留她在自己家中,就是为了他答应的一个月承诺,一个月后,她就要乖乖地离开回美国去,永远不再来麻烦他。
因此他只要再忍耐几天就好了。沉住气,他千万不能对文依恬心软,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不能再将感情浪费在她身上,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康麒安定下了铁石心肠的决定,但不知为何,他的决定会使得自己心情郁闷、脸色不好,才会让他的属下敬他如牛鬼蛇神,纷纷走避。
叹了口气,他猛然站起,转向玻璃窗往外看,看能不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天空布满了乌云,灰暗得真像他目前的心境,因为乌云太厚了,所以阳光照不下来,又适逢强烈寒流来龚,这种又湿又冷的日子实在无法提振他的心情。
康麒安眼光往下看,底下的行道树、汽车、行人都像是缩小的玩具模型,在固定的轨道里移动,就不知道这些人庸庸碌碌的在忙什么?要去什么地方?他们活得高兴吗?
天啊,他竟然会想到这些问题,真是白痴得让自己有些失笑。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人就站在对街大楼的骑楼柱子下,她的脸孔因为远距离而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像,不过他直觉上那是个女人。一个女人站在那儿,可能是在等人吧,就不知她等的人是男是女?是朋友抑或是情人?
康麒安有些兴趣地研究起那白色身影来,此时,他桌上的电话传来声音。
“总裁,颜小姐来了要见您。”
晴舒?她来有什么事?
“让她上来。”康麒安回答,人也坐回皮椅里。
很快的,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颜晴舒穿着一身粉色洋装,披着一件同色长外套走入。
“有事吗?”康麒安整个人倚入椅子里,态度闲适地询问她。
“总裁的心情不是很不好?”颜晴舒张大眼直说。她上来时,陈维真和蔡孟伦都关心地提醒她,总裁心情不好,要她小心点,让她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来见总裁;但是眼前的男人除了没什么笑容外,倒也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
“是谁告诉你的,陈秘书还是蔡秘书呢?”康麒安感到无聊地反问。
“都有。”颜晴舒老实回答。
“哦,你来就为了证实我的心情好不好?你想来安慰我?”康麒安好笑地说。
“不是,我的嘴最笨了,不会安慰人,我来是因为今天要去买结婚用品,我们早说好的,总裁你忘了吗?”颜晴舒柔声提醒。
有这件事吗?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结婚的用品不是已经买齐了吗?房子也布置的差不多了,还缺什么呢?”他记得在香港时他已经挑了很多家具用品,该是没缺了才是。
颜晴舒忙再说清楚:“不是这些,是总裁你要到我家下聘用的聘礼。我爸妈说,依习俗有大聘、小聘,总裁必须提供十二样聘礼到我家,这十二样礼里的礼饼、喜糖,一些罐头、礼品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衣服、布料还没买,总裁说好今天要一起去挑选的。”
他们虽然对外宣布两人是未婚夫妻了,但并没实际行过礼,因为康麒安嫌麻烦,他决定订婚、结婚一起办。
“婚礼的事我已经交给孟伦去办了,买这些小东西你自己也可以决定,就让孟伦陪你好了,我没时间。”康麒安说完按下对讲机叫叶孟伦上来。
这种事应该是未婚夫妻一起去买才对,怎能委托外人呢?颜晴舒很想告诉康麒安,但是她就是不敢说出口。
“总裁,什么事?”蔡孟伦走入后恭敬问。
“晴舒要去买点东西,你陪她去。”康麒安交代蔡孟伦。
蔡孟伦忙点点头,显得很高兴。
“有孟伦陪你,你就好好去挑选吧。”康麒安看着颜晴舒,放柔了声音。
“好,谢谢总裁,我先走了。”颜晴舒掩去心中的意见,表现出她的顺从。
康麒安挥挥手,心思转到文件上。
颜晴舒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鼓起勇气温柔问:“总裁,呃……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再说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康麒安随口回答。
“好,再见。”颜晴舒有些失望地和蔡孟伦一起离开。
★★★
今天是星期六,康氏集团只上半天班,中午过后,员工纷纷都下班了。
“总裁,需要为您叫午餐吗?”陈维真的声音从对讲机响起。
“随便。”康麒安回答。
不一会,还冒着烟的牛排就送到他办公室里。
“陈秘书,没什么重要事了,你先下班吧。”康麒安对陈维真说。她是个尽职的好秘书,若他还在办公室里,她大都会加班留下。
“谢谢总裁。”陈维真高兴地踏着轻快脚步离开。总裁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陈维真高兴离开的样子,让他扯了个笑容,他知道她急着回家看老公孩子。心中有牵挂,也是甜蜜的负荷吧,可惜他没有,他家中只有一个大麻烦,让他要留在办公室里蹉跎时间,他想在心情更平复后再回家。
那是他的家,他还要做好准备才敢回家,康麒安,你真是愈来愈没用了!
下午的时间,他都埋头在公事里,处理这些没有时效性,也不顶重要的文件报表打发时间。
口渴了,他为自己冲了杯即溶咖啡,喝了口,难喝得快让他吐出来,他皱着眉头忍耐地喝下去。这几天喝咖啡时他都是这样的表情,在喝过文依恬煮的咖啡后,这些即溶咖啡哪能比呢?为了她多事准备的咖啡,可能要他花费一些时间才能适应原来难喝的咖啡,这又是文依恬惹的祸了。
一想到她,康麒安的脸色就不禁要沉下,他再起身走到窗旁发泄心情。
看看天空后,他再往下看。咦!对面那个白色身影还在啊。他低头看看手表,已经快六点了,而他是中午之前看到她站在那儿的,就算是等人,也没等那么久的道理,那她在寒流来袭的街头站着做什么?脑筋不正常吗?
康麒安仔细看着那个白色身影,愈看他就愈有种熟悉感,他似乎看到了她在风中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头及肩头发也被风吹乱了,更别说那冻得通红的鼻头。蓦然,他脑中浮起了一个女子身影!
是她吗?不可能,不会是她的!
虽然是如此想,但康麒安还是冲到套房里,从柜子中找到他买来赏鸟的望远镜,再快速地回到窗前。
调整焦距对准了骑楼下的白色人影,她清清楚楚地显现在他眼前。
是文依恬,真的是她!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棉布衣裙,正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康氏大楼。她脸色好难看,唇色也有些发紫了,双手搂抱着胸的姿势表示她很冷;一阵强风吹过,她细瘦的身影像要被吹跑了似,只见她勉强地扶着身旁的柱子站好,等着这阵风过去。
好冷,真的好冷!文依恬挥不去乱窜在四肢百骸的寒意,她冷得好像连血液都结成冰了,双脚也冻得好似不是自己的,又冰又麻,完全失去了知觉。
她知道这样呆呆地站在路边望着康氏大楼是很傻的事,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接近康麒安的办法了。
她不敢走入康氏集团找他,也不敢打电话给他,因为她明白他一直当她是个麻烦,也一直忍耐她死赖着他。
她在家中痴痴地等了他三天,早餐、晚餐都做好等着他回来用,结果只等到一屋子的冷清,她才明白,自己竟然把他逼得不回家,他不想见到她,所以他干脆就不回家了。
以前的她会到公司去吵、去闹,逼他回家,逼他低头认错,而现在,她却只能伫立在这里,看着他办公的地方发呆。
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中日渐减少的生命线,纵使她向上天多要了一个月的时间又如何?她终究是圆不了希望。
不过就算圆不了希望,只要能在这里望着他的王国,她苦涩的心也多少能得到安慰。
文依恬为自己的痴心感动,可惜却永远也感动不了康麒安。
该死的!康麒安怒吼一声。她是那晚没吓够他,今天再来吓他一次吗?她竟然再一次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冷风中,她以为这样他就会感动、心疼吗?若不是他太无聊往下看,若不是他眼尖注意到她,她就是站到冻死他也不会知道的,她到底想做什么?真是该死!
其实康麒安心中明白,文依恬站在那儿本就没有要他发现的意思,在二十六层楼高要看清楚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再笨的人也不会使出这样的苦肉计。
那她站在那儿有什么企图?纯粹想看看他吗?该死,这个想法让他更加恼火,她又看不到他,还呆站在那儿做什么?想看他可以上二十六楼来啊,她没脚吗?
康麒安拿着望远镜愈看怒火就愈大。说是怒火不如说是心疼,在这世上也只有文依恬能让他失控,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也是占去他大半人生的女人,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呢?难道他真的脱离不了她的阴影吗?
康麒安了解,他若是现在冲出去找她,那他培养了两三年的冷漠自制力就宣告失败了,就像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一般,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面对文依恬,他注定就是输的一方,他要这样吗?
若不想输得难看,他就不能心软,文依恬是成年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他何必为她担心,不准再替她操一点点的心了,不准!康麒安严厉地命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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