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这叫贪心?”他好心疼她的良善,几乎想将自己可以给的通通给她,但他知道,她绝不会接受,于是改弦易辙:“如果有份工作可以让妳不用向天父祈求每天有四十八小时,便可赚得你们的日常所需,妳会接受吗?”
“你……”她有点惊诧。他们才认识不久不是吗?
“我吓着妳了吗?”他体贴地问道。
她怱而转惊疑为轻笑,“我不是纸糊的,不会这么容易被吓着的。你相信吗?我还会些拳击呢!”
“我相信妳会,而且是拳击的皮革做的。”他幽了她一默。
看来不能单刀直入的和她谈工作,她的坚持与原则已从一些小事显示出来。
她先是开怀地笑了笑,然后正经地说:“我还是要向你致意。你的亲人也在困境中,却还顾念我,我想……你是个好人。”
他忽然不知该怎么接下文,停顿了下后说:“我没妳说得这么好,但我极可能因为妳的认同而变得更好。谢谢妳。妳好好保重:永远记住——天助自助者。”
“我会尽量记住,谢谢。我先离开了,再见。”
“再见。”
苏黎转身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转过身子问道:“先生,忘了请教您贵姓?”
“安爵。”他以英文发音回答她,这姓也是“天使”之意。
“天使?”真有人姓这个姓氏?好特别。
“对,就是这个音。”他朝她肯定地笑着。
登时,她感到金光从他的顶上向四周洒下,让她有种圣洁的感受,耳边似乎也传出圣乐……
或许就是因为他像天使,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想靠近他、信赖他,对他不设访吧?
“再见了,天使先生。”她朝他挥挥手。
“再见。”
铃……他的手机陡地响起,一见上方的名字,他的心突地下沉,“泰格,有事?”
“是的,苏吉利先生恐怕很难度过今晚。”主治医师泰格报告道。
“先不要让苏黎知道,晚一点再告诉她。”
“是的。”
收线后,他特别拨了通电话到办公室,“为我在纽约各大媒体刊登一则人事征才广告,其中一封发至纽约大学的神学院办公室。广告内文就说撒拉弗集团招募助理人员,科系不限,少数族群及残障人士优先考虑。”
“是的,老板。”撒拉弗的机要秘书立刻将他的话输入计算机,并开始向外发送……
纽约州立大学。
“加百列教授,我……是否可以请求延后几天交期末报告?”苏黎面露难色。
已近七旬的加百列教授慈祥地走近她,“孩子,我看得出来妳有困难,愿意说来听听吗?”
“我父亲重伤住院,生死……难料。”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孩子,如果我答应妳迟交,那么对和妳一起上课的八位同学就不公平,但妳有困难我不通融又违背我的良心。在公道与慈悲两难时,我必须和妳达成一项协议。”
“什么协议?”她问。
“如果妳答得出我随即抽考的问题,我就同意妳的请求。”
“这很公平。”她松了半口气。
“好,我出问题了。”
“教授请问。”
“在六世纪时,叙利亚的修道院中,有神学者以『伪迪奥尼索司』将天使分为几个等级?”
苏黎笑了,她觉得教授是故意放水,于是露出感恩的笑容,“炽天使——撒拉弗,智天使——加菲尔,座天使——扎菲基尔,主天使——扎地基尔,力天使——克马勒,能天使——拉菲尔,权天使——汉尼勒,大天使——米加勒,天使——加百列。”
“孩子,妳过关了。”加百列教授别有深意地说道。
“谢谢您,加百列——天使。”她一语双关地说道,“我先回去医院看我父亲。”
“孩子!”他喊住她。
“教授有事?”
“思,这有个征人启事,妳看看,我觉得这是神给妳的机会。”他递出不久前才接获撒拉弗集团的求才广告。
“撒拉弗?”她有些惊讶。
“对,孩子,今天妳已见到两个『天使』,或许妳真应该碰碰运气。”
“教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她的声音再度颤抖。
“去吧,我会为妳及令尊祈祷。”
“谢谢您。”就在她将广告收入背包中时,手机也在这时乍然响起。
“喂。”
“这里是天使医院,苏黎小姐,妳的父亲陷入重度昏迷,请妳立即赶来签署急救或放弃急救书。”医院的护士平静地说道。
一收线,她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教授——”
“愿神与妳及令尊同在,快去吧!”加百列仿佛明白她的苦衷,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苏黎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到医院,护理长就在护理站等她,并交给她一件隔离衣。“请随我来。”
走进急救室,除了主治医师,还有父亲的教练马克也在,她立刻扑进他的怀中,“马克叔叔,我该怎么做?”
马克只是轻轻地拍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黎小姐,妳是否要签署急救同意书?”护理长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怔忡地看着犹如沉睡的父亲,犹豫了好一会儿。
苏吉利的血压越来越低,连心跳也趋于一直线。
“妳要不要急救?”护理长急着问她。
一股细小的声音仿佛传入她的心里——让他安心的走吧!
“放弃急救,让我爸爸安心的走吧!”她也不知道抓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之后,医护人员拿掉苏吉利身上所有的医疗管子,苏黎则走近父亲的身边,低声啜泣:“爹地,我做对了吗?你会不会怨我?我做对了吗?”
她轻轻地抚着父亲肿胀的脸,双眼涣散。
“小黎,让吉利安息吧!”马克轻轻地将她拉离急诊室。
纽约中央公园。
苏黎不知自己怎么走到这宽敞的公园来,此时是正午时分,虽说是冬天,但今天的阳光却显得特别炙热,她就这么站着晒太阳,一动也不动。
一个坐在树荫下的老先生实在看不下去,缓缓走上前对她说:“孩子,到树荫下坐坐吧,免得中暑。我的旁边还有空位。”
她这才回过神,扯着苦笑,“谢谢您。但我希望站在阳光底下,让守护天使可以更清楚地看见我。我需要他的安慰与鼓励,我……”她的声音充满无助的哽咽与颤抖。
老人不再说什么,悄悄地折回树荫底下。
苏黎的身后有名高大的男子,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是撒拉弗派来的保镳。
梢早前,撒拉弗已经由泰格告知苏父过世的消息。他知道此刻与父亲相依为命的苏黎一定哀伤极了,想马上赶到她的身边陪伴她,无奈当时正在进行一项极其重大的会议无法离开,只好吩咐单同派出保镳注视苏黎的一举一动,并随时告知他。
保镳接获指示后立即出发,还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在中央公园神情恍唿的苏黎,于是立即向撒拉弗报告。
从中午到傍晚,苏黎仍然站在原地,公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斗殴的画面。
一群歹徒正在欺负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一股没来由的愤怒与冲动,倏地翻上苏黎的胸怀,顾不得头昏眼花、手脚僵硬,她立即上前出声喝阻:“住手。你们这些人渣,为什么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在呼喊的瞬间,她宣泄了丧父之痛。
这群不算太高大的小混混一听,不高兴地一喝:“连她一起揍!”
一场混乱便起,只见刀光剑影瞬间扬起……
暗中保护苏黎的人因为太累睡着了,但在听见苏黎负伤的尖叫声后,猛然惊醒,连忙加入混乱的战局。
小混混见状,旋即做鸟兽散,只留下小男孩泪眼汪汪地对他说:“大姊姊为了救我,被刚才那些人杀伤了。我真该死……”
保镳立即抱起苏黎,“我才该死!”
他没将苏黎保护好,难辞其咎,老板铁走饶不了他。
“快,去叫救护车!”他一边命令那小男孩,一边抱着苏黎往公园外跑。
偌大的公园像是跑不到尽头似地,苏黎的血一直滴下,沾满了大汉的雪白外套……
撒拉弗站在手术室对面的玻璃窗外,一直盯着泰格为苏黎急救。
看着输血袋中的血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他登时感到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胸口一再被猛烈的撕彻着。
他冲动的对着麦克风,告诉手术室里的泰格:“我要和她说话。”语气虽轻,却不容对方拒绝。
泰格望了玻璃外的撒拉弗一眼,示意身边的护士打开手术室里的接收器。
撒拉弗有如天籁的声调就从玻璃窗外传来,并以着古老的希伯文诉说着:
“苏黎,妳相信吗?我曾在梦中见过妳,也因此,我第一次在纽约的街头偶然看见妳,便立刻知道那蹲下身子啜泣的妳,就是我梦中的女孩。
不由得,我开始跟随妳的身影,感受妳的心情,从而讶然惊觉,妳的生命如此多舛,但妳却如此坚韧、不屈服,即使痛楚,也只是垂泪低问天使撒拉弗在哪里。
我想告诉妳,我的女孩,我——撒拉弗在这里,在妳相信的角落里,在妳坚如盘石的信心里。
我们的乍逢看似毫无理由,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撒拉弗要为妳祈祷,祈祷妳见到明日的太阳,祈祷妳的血不会白流,祈祷妳的烙印会被抚平。
苏黎,我的女孩,在妳昏睡与失落中,我祝福妳,再一次眨动妳明亮的双眼。
这里是撒拉弗,天使的呼唤与祝福。”
当他说完话后,整间的手术室异常平静,没有人听得懂希伯来文,但从撤拉弗的语调中,他们猜测那是经文的祝祷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