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如烟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身,看见从身后的柱幔之中走出三个人影。待看清来人,如烟吓得花容失色。
“王……王上!?”她顿时全身无力,手脚发软,身体滑坐了下去。“王上……这歹徒……闯了进来,要挟持臣妾,臣妾不从,他就要向臣妾下毒手,臣妾与他缠斗,结果……结果他就不小心……被自己的凶器刺死了。”
她一边楚楚可怜的哭诉,一边惶恐的戒慎着。
易洛一双冰冷的黑瞳中,迸出噬人的黑焰,像要将她吞没一般。
她不敢面对,不停的闪躲他的眼神。
“为什么?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烟不死心,鼓起勇气拉着他的衣角:“王上,您要为臣妾作主啊!”
易洛一手挥开,“够了,贱人,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妳还想狡辩?我待妳不薄,妳为什么要陷害瞳儿?,”
如烟慢慢起身,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她也不存任何希望能为自己脱罪。抬起头,双眼迸出恨意,直射殊冥王。
“哈!你问我为什么?”她大声嘶喊着:“柳瞳儿算什么东西?论美貌,我不相信我会输给她,论才情,琴棋诗画,她哪一样赢得过我?我伺候了王上这么久,王上连封个妃名都不肯,到最后,竟然要找一个村姑当王后,这对我公平吗?
这皇宫中的女人,个个都是庸脂俗粉,只有我才配当王后,如今却教一个黄毛丫头爬到我头上来。柳瞳儿入宫一年,王上,这一年来你可曾想过我,你曾来我这过夜几次?没有,一次也没有,你教我怎能不恨?”
“很好……很好。”易洛频频点头靠近,双手扣住她的脖子,强力加压。
如烟渐感呼吸困难,极力挣扎,却丝毫扳不开他双手强韧的力道。恐惧聚满全身,救命的话语卡在喉中,只听得断续的呜咽。
此时,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易向冷嘲热讽的说:“哼!你做戏给谁看,这么简单就掐死她,你肯甘心,我还不肯甘心吶!”
听了易向的话,易洛手一松。
“咳……咳咳……咳……”如烟不停的咳嗽,大口喘气。
黎云走至门前,将门打开。“进来。”
守在门外的士兵,已等候多时。
“把人给我押下去,雅叙楼的人全部捉回去问话,明天把这地方给我拆了。”
士兵们将如烟押了出去,整座雅叙楼闹烘烘的,正在进行捉人清算的工作。
房内的三人沉默依旧,易洛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懊悔的冲击使他深刻的痛恨自己。
他捉住一脸冰寒的易向。“求你……我求你,你帮帮我,是我错了,易向,你帮帮我。”
生平第一次,黎云和易向看见了自傲尊贵的殊冥王落泪。也许,他们已经变得冷血了,因此,对于易洛的泪水,二人都觉得无动于衷。
易向厌恶的甩开他的手,不发一语。
易洛再三哀求:“易向,你原谅我,原谅我。我求求你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
“太迟了。”他再次甩开易洛的手,恨恨的道:“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你教她怎么原谅你?在那谷里所看到的景象,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瞳儿像低贱的妓女一样,全身赤裸的被那些男人玩弄、发泄。那一幕可怕得令人作恶,你教我怎么忘记?你要我怎么原谅?”易向愈说愈大声,愈喊愈歇斯底里。
黎云是第一次听到易向亲口描述这件事,虽说他心里早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但听到易向亲口说出,他的心底仍涌上无限的悲恸。
黎云向前拉住易向,“够了,够了。别再说了!”
另一头的易洛眼神涣散,双手无意义的挥动。“不……不……不……”
他不知该如何承受或逃避,脑中不断盘踞着易向所说的可布画面,交织成一片丑恶魇境。他疯狂的向外奔出……
血花飞溅、肢体横飞,腥红的血液装填决绝的黑暗,易洛化身成恶魔,带领肮脏贱劣的鬼魂下至他们该归属的完美地狱。
哀号声不绝,恶魔狂笑;不住挥舞手中死亡的大刀,将血肉交织得淋漓尽致,他是名副其实的冥王。
很小心、很仔细的搜寻每个角落,冥王的恩泽随着他的死亡之刀,降临每个人身上……
“卫兵说,他回来的时候全身是血,但身上没带伤。”黎云喝了一口茶。
“你派人去看过了吗?”
“连同女人在内,共七十四人,如烟和昌见国的八皇子也在里面。”
易向挑了挑眉。“死状如何?”
黎云摇了摇头,“开膛剖腹,身首异处,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昌见国的八皇子已在禾都失踪数日,引起轩然大波。
“是吗?”易向冷哼一声,这是对他的惩罚,不杀他,却要教他痛苦难当。
“要如何善后?”黎云问。
“一把火烧了,把那座山谷清干净,还它本来的面貌。”
他下的药是猛了点,但一切只能怪易洛咎由自取,为了他惹出的事,弄得每个人心都阴沉沉的。
他不禁怀念起以前的闲情逸致,是时候该把这事淡化了。默默在心中决定,他可不想让每个人都成了易洛一次失智残忍行径的陪葬品。
易向睨了睨黎云,“老实说,你这人最近都只会伤春悲秋,还真是满无趣的,我看还是快些将秋衾放出来陪陪我好了。”
黎云瞪了他一眼,我无趣?他才真无聊呢!
旋进回廊,穿过中庭,易向往庭外望了眼不远处的修长身影,脚步没停下,快步进入内堂。
“嗨!秋衾。”他发出一声异常热情的招呼。
秋衾冷哼一声,对一副嬉皮笑脸的易向投以不屑的目光,转过头自动走开,不打算理睬他。
前些时候他们去牢里放他出来,守牢的人还直喊谢天谢地呢!
直说秋衾大概得了什么绝症,早也哭、晚也哭,问他啥事,他居然说不知道。
后来虽然稍微收敛了,还是常常三不五时的发作,有时一个人边吃饭,泪水还边滴,那情景……怪吓人的;更可怕的是,他这样居然还能把饭吃完。
易向听了不由得一阵苦笑,唉!该怎么说呢?这大概是他二人主仆连心吧!
没马上放他出来是瞳儿的主意,他出来以后,瞳儿并没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他,秋衾也不问。倒是把帐算在他头上,跟他计较起来了。
见秋衾这般,易向也不禁在心中低回轻叹,风尘世事如此扰人,使人不可避免的改变,要是以前,秋衾可不会这么清楚明白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瞳儿、秋衾是如此,其它人处在这惶惶人世,又何尝不是如此。
屏退了二名女侍,房中只剩瞳儿一人。纤弱的身形倚在窗棂旁,凝望天际。这几天总下着绵密细雨,阴霾地遮断日光,让人不太能分辨现在是什么时候。
看不到瞳儿的表情,是悲?是愁?是空茫?或只是单纯的在发呆?
她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到来,易向拿起披衣轻放在她肩上。“想什么这么出神?”
“易向。”见到他,她回以一笑。“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本来是想静静欣赏美人倚窗凭栏,但是我舍不得让她受寒,进来吧!着凉就不好,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子。”
拉着她坐到床边,让床脚下放的暖炉驱逐身上的寒意。“今天早上,英绮姑娘来向我辞行过了。”
“我知道,还是黎云亲自送她回去的。”瞳儿提起衣袖,掩嘴而笑。“我瞧他们两个……真是有趣。”
“这两个人最近常走在一起,一定是看对眼了,不如咱们帮他们撮合,也好沾沾他们的喜气。”这会儿,易向又义务的要当起月下老人来了。
“不成、不成,哪能让黎云这么称心如意。”
“哇!不是吧,怎么今天妳变成我,我倒变成妳啦?”这等坏人好事的算计,应该是他易向的专利才是啊!
瞳儿美目斜睨,“你忘啦,他现在是我的情人,居然敢见异思迁,哪能这么便宜他!”
“别这么说嘛!他变节才好,我可少了一名情敌,这样我的痴情才能得偿所愿啊!”易向提起她的手往他的心口上放,极尽夸张的口吻和一脸陶醉的表情,惹得瞳儿咯咯恣笑。
这一会儿说起别人的事便谈笑风生,接下来易向要谈的事,只怕惹她不快,易向也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犹豫归犹豫,该说的还是得说。“已经两个月了,他每天都在外面等着。”
不必说明,她当然知道那个“他”是指谁。
瞳儿果然变了脸色,把手抽回,移开视线,“没想到你倒帮起他来了。”语气冷漠而疏远。
易向只能在心里苦笑。“我早当他已经死了,帮他做什么?”
“那他做什么,又与我有何相干?不如我明天就回绫山,也省得你为他来烦我。”若不是易向和黎云不放心她,借口调养身体将她留下,她早带着秋衾回绫山。
“回绫山?只怕他会追随妳到天涯海角。”
“只要我想躲,他绝对找不到我。”
“对,但他仍会寻妳,直到终老。”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瞳儿终于愿意面对易向,却带着三分怒气。
“妳恨他吗?”易向轻问。
“也许。”
“还爱他吗?”
“……不知道。”
易向执起瞳儿的手,轻轻盈握。“瞳儿,我想说的是,妳的也许、妳的不知道是对妳自己的伤害,妳应该想清楚,对他究竟是爱是恨?
若是心中还爱着他,就找个理由、找个借口原谅他吧!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你们之间总有雨过天青的一天;若是恨他,妳想报复,就该一辈子跟着他,让他无时无刻不痛苦。他为了妳将谷中那些人全杀了,没留一个活口,拼命求我让他来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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