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谁身后没有个故事、有个过去?但谁像你这样,没完没了地钻牛角尖?今天我就是要把你这些该死的回忆全部抹杀。”说着,她把手里的碎片又都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疯狂地踢着,任凭强子怎么拉也拉不住。我站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毒月亮》二(4)
缨子哭着抱住我:“换心。我带你去换心。我带你去洗脑。只要你还能找到快乐。”
本来欢乐的气氛,这一闹腾,每个人都变得伤感起来。
从缨子家出来,我歉意地对强子说:“真对不起,搅了你们的好心情。”强子搂着缨子的肩膀说:“步步,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看着你这样痛苦,真的很心疼你。”
缨子抹着才刚刚擦去的泪水,抱住我:“步步,心里不舒服了,就来找我。别什么都一个人死扛。”
抱着这样的朋友,我心里有股从未有过的塌实感。有人说,上帝从你身边拿走一样东西的时候,会悄悄留下另一样来作为补偿。
刘毅站在缨子身后对我说:“我去送送你吧。”
强子别有用意地拍了拍刘毅的肩膀。我扭头,假装没看到。
我们顺着街道往前走,夏日的夜晚很是热闹,出来乘凉的人很多,但是我和刘毅好像都被周围的热闹所隔离,一路默默无语。我低着头,看着脚尖对刘毅说:“对不起,本来好好的一顿饭让我给搅了。”
刘毅停下来看着我认真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你活得太累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你笑会有那种牵强的感觉。”
我不理会他所说的,继续一个人向前走。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但是他们不是我,他们无法体会我心如止水的感觉。
我领着刘毅向着刘冰留给我的那个饭馆走去。
推开饭馆的门,服务员看到我,都点着头说:“嫂子,来了。”我则招呼刘毅坐下,一直帮我看店的小枫端过来一壶新沏的茶。刘毅环顾四周感慨地说:“不错呀。装修得真不错,地理位置有点闹中取静之意。”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和不错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也就凑合打个平手。”其实由于刘冰事先已经预交了房租,再加上他的那些朋友隔三差五的就来捧场,现在这个饭馆每个月都有几万元的流水。但我把这些钱原封不动地存了下来。我希望刘冰回来的时候,我们能拿着这些钱重新开始。
但他会回来吗?我想没有人能回答我,包括他自己。
“愿意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刘毅的眼睛躲在冒着热气的茶雾背后,忧伤的眼神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面对这样一个还很陌生的人,我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时刘毅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后,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就算是你想说,我也没办法听了,明天早上要安排临时出差,我现在得回去准备资料了。”
我先站起身对他说:“没关系。你路上慢点。有空再联系。”
刘毅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说:“步蕾,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管你现在心里还惦记着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靠近你,照顾你的机会。”
看着他走后,一关一合的门,我的心空荡荡的。
“嫂子,挺晚的了,早点回去吧。”小枫拿着我的包走了过来。我顺从地接过包。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小枫开玩笑地说:“嫂子,刚才那个男的长的还挺帅的,是您新交的男朋友?”
我诧异地看着他“谁说的?那只是一个好朋友,别乱讲话。”
小枫一直在店里忙前忙后的。客人少的时候,他比我还着急。把店交到他手里,我还是很放心的。其实小枫也应该算是刘冰的一个好兄弟,在刘冰刚消失的时候,我逼问过他,但他同样着急的样子让我相信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刘冰的去向。每次看到他忙碌的身影,我总是能想起他的哥哥小妖。饭馆刚开张的时候,刘冰的哥们小妖过来帮忙,打点着一切。只可惜,他过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刘冰就对未来失去了希望,但我知道他曾努力地摆脱,可惜……
离开店里,夏日的晚风吹落在身上,很是凉爽。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妈妈他们应该早已睡下了,不能再回去了,看来只能回到那个我和刘冰共同的家了。
《毒月亮》二(5)
回到这个有着刘冰气息的小屋,我将冷气开到极点,在浴缸里放满了冷水,我喜欢短暂地放纵。在他彻底从我生命中消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把自己扔给浴缸,因为只有在浴缸里我才能短暂睡去。当我回到床上,总能在黑暗中看到他那双忧郁的眼睛,似乎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穿着刘冰的睡衣我游荡在房间里,烧了开水,用红酒杯泡了茶。透过薄薄的玻璃看着晃动的茶叶,一刹那世界仿佛也被晃动起来。随后我躺在床上,那打厚厚的信封顶在了我的腰部,顿时有种不适的感觉。重新调整好姿势,不适感依旧没有退去。我明白这是来自内心的。自从刘冰将我的灵魂带走后,我经常会有这种椎心刺骨的伤感,不论身在何处,我都像是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一圈。刘冰,这个我深爱的男子就这么从我的舞台上消失了。当左手碰到右手的时候,右手上的戒指碰了左手一下。刘冰的妈妈曾经催了好几次让我们把婚事办了,如果当初听了她的话,那么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转眼秋天来了。我和刘毅不远不近,不温不火地交往着。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他是个出色的人,有一份可以完全施展才华的工作,挣着另人羡慕的年薪,并在城市的最中心,拥有100多平米的房子。但他却总说自己孤独。我能体会他在深夜独自一人回到冰冷的房间时的寂寞感觉。我也曾试着努力让自己走进他的生活,但我失败了。很多次我与他面对面坐着,歪靠在椅子里安静地听他讲身边发生的事情,可是,我的眼神一次次的涣散,最终都以微笑作答。而这时,他总会深情地说他喜欢我的安静,喜欢我的沉默。他说这个时候的我,如同一株丢了魂的睡莲。看着他在自己给自己假设的跑道上唱着独角戏,我的手永远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眼角有泪。有天晚饭后,我们走在闪着霓虹灯的街头,他拉着我的手忽然问我是否愿意把下半生交付给他。看着他发红的脸,我背转过身轻声说:“对不起。”一阵阵秋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看着饭后悠闲散步的路人,我眼前闪现的永远是刘冰的身影。
那个时候,刘冰每天总是浪迹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白天和他的那些哥们混迹在网吧,或者猫在谁家里打牌,晚上,他要么和我在一起,要么和他的那些哥们游荡在歌厅里。有时候他也带我和他的那些哥们去唱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一点点了解了刘冰的生活。只是从来没看到他做过什么事情,但他口袋里的钱从来没缺过。我问过他,他总是躲闪着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不问了,因为我不想让他认为我是一个什么都要管着他的女人。即使我心存疑虑,即使我无数次地猜想。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小妖、小超……
第一次见到小妖他们,是我刚和刘冰重逢后不久的一天晚上。我和刘冰开着车在马路上闲逛,我忽然想去唱歌,刘冰就带我去了一个他经常光顾的歌厅。
《毒月亮》三(1)
车子被一片霓虹灯包围,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里和我平常去的KTV不一样。
下车时,我看见有几个服务生跑过来,客气地问:“冰哥,今晚去哪个包厢?”我吃惊地看着刘冰。刘冰边锁车边说:“给我找个安静点、小点的。今晚就两个人。”
我是在一群人异样的眼光下进入包厢的。当我告诉他我想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大敞着我们包厢的房门,不顾横躺在沙发上的手包,拉着我的手就走。我担心地指着包问他:“就这么走吗?”
刘冰看后放声大笑,说:“放心,我的包厢没人敢碰。”
“哦。”我傻傻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眼睛小心翼翼瞟着周围的人。所有的人看见刘冰都毕恭毕敬地和他打招呼。在那一刹那,我甚至怀疑这个歌厅是他开的。
带着疑问回到包厢,看到刘冰早已坐好,并叫了一壶茶和半打啤酒,还有一些零食。
我指了指啤酒,服务生马上就开启了瓶盖。这时又进来一个服务生:“冰哥,杜老板说这就过来。”怎么又出来个老板?难道不是刘冰开的吗?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刘冰。
刘冰耸了耸肩和服务生说:“我今天有朋友在,别让他来了,闹心。”
“你和这里有什么关系?”我耐不住好奇地问道。
“来,给你听听东北的二人转。”刘冰熟练地点了起来,“你唱什么?”
“还有二人转?真是少有。”
刘冰把位子让给我,让我点自己喜欢的歌。这时,一个妖艳女子推门而入,紧接着又进来一个男人,不和我们打招呼,拿起桌上的啤酒就喝。刘冰也不理他们,继续点歌。
这时进来了三个男人:“怎么着冰哥?来了也不说一声。”
“没事,带个朋友来玩玩。”刘冰不冷不热地回答。接着,他们开始用广东话交谈起来,我盯着陌生的刘冰。
聊了一会儿,三个男子起身离开。过了大约10分钟,又进来两个人,刘冰指着他们对我说:“步步,看到没有。今晚你要是没玩高兴,咱们就拿他俩问事。这是小妖,那是小超。”
那两个人赶紧拿着啤酒站在我面前问刘冰:“冰哥,这应该怎么称呼?”
刘冰看着我说:“叫嫂子或者姐姐都成。”
“那还是叫嫂子吧,嫂子听着亲切。是吧,嫂子?”那个叫小妖的已经把酒推到了我面前,我象征性地拿起瓶子喝了一口。
先前进来的那对男女也端着酒过来非要和我喝,没办法,我只好再次装模作样地拿起了酒瓶。应酬过后,我担心地问刘冰:“他们不会一会儿灌我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