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风微微一笑,“所以白玉笙若拿出真的玄火令出来,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唉……”沈青峰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刚才我就在怀疑那半张藏宝图是不是本来就是玄门所有,毕竟白玉笙手中的玄火令不像是假的,可是现在看来,那宝藏多半还是假的。”
他眯了眯眼,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又道:“看来真有阴谋,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应该说从灭玄门的那天起就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沈青峰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凝重,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轻叹了口气,挑眉道:“干爹,是阴谋又如何?反正我们是不会再管了。”
“你们……”沈青峰略带惊讶地望了我们几人一眼,神色复杂,“真的不管了?”
我点点头,莞尔一笑,“是。”
“你不是一直想抓住那幕后主使之人吗?现在马上要接近真相了,你却要放弃,难道你真的不想为玄门无辜惨死的众人报仇了吗?”他不再看我,却将视线投向风。
“杀了那人又如何?”风幽幽一叹,闭上眼,“死了的人终究还是死了,活着的人却仍旧要活下去,我相信爹娘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们兄弟俩永远活在仇恨之中。”
说到这,他睁开了眼,视线缓缓地转向我,眼眸中的墨黑一点一点加深起来,他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我的,十指交错,紧扣,才道:“我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沈青峰不再看我们,头半低着,似在沉思、似在酝酿,我们五人相互望了望,正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沈青峰却忽然缓缓抬起头,望着我们,然后,抿嘴一笑,感叹道:“你们终于放下了仇恨,干爹感到很欣慰。”
“干爹你……”我的嘴刚张开,却被他的一个手势制止,于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等着他说下文。
“孩子们……”他说,“人生百年如一梦,干爹自然也不希望你们苦苦地深陷于仇恨的泥沼中,不能自拔,但是……”他顿了顿,“现在整个武林,乃至整个觐阳王朝危机四伏,人心不稳,弄不好就会天下大乱,妻离子散。你们有英雄情怀,侠义心肠,神州大地,阴晦武林,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物,仗三尺青锋,扫除人间邪恶,为武林和朝野支起一片蔚蓝的天空,不好吗?”
“呵呵……”启忍不住好笑起来,那笑声中隐隐有丝嘲讽的意味,“沈叔,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只是凡夫俗子,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沈青峰摇摇头,黯然一叹,道:“你们以为你们离开了,隐居起来了,就真的可以平静了吗?你们这几月在这谷底,与外界隔绝,是非恩怨、情仇爱恶,似都远离你们了,是吗?唉!其实呢!人间的一切,仍和你们入谷前一般模样,情仇爱恨,无一不同,只不过你们眼不见,心不烦,便觉得是无关了?”
见我们沉吟不语,他冷笑一声,接着道:“那么,若是真的无关了,你们又何苦急匆匆地上来呢?反正人都会死的,楚尘山庄的人早死晚死,最后总还是会死,那么,你们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见沈青峰负气转身要走,我连忙拦在他身前,笑道:“干爹息怒,楚尘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青峰抬眼看着我,“不是不管了吗?”
我微微扬起唇角,“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不管。”
沈青峰呵呵笑了一阵,“管?怎么管?你们救得了他们一次,却救不了他们一生。”
听沈青峰怎么说,我觉得事态似乎很严重,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青峰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通敌叛国。”
“什么?”我大吃一惊,恨声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嫁祸。”
沈青峰脸上的笑容依旧,“四年前,北新国睿亲王百里东升攻打我朝,军需的粮饷可都是楚尘山庄的庄主楚天宇暗暗提供的。”
“不可能。”
“有通敌书信为证。”
“我说了不可能就不可能,要诬陷一个人,什么方法没有?”沈青峰的每一句话像是已将楚尘山庄定罪似的,我心中不免有几分恼火,语气也不由僵硬起来。
“雪丫头……”从未见我如此生气,沈青峰微微一怔。
我终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赔起笑脸,“对不起,干爹,我……”
沈青峰摇头叹道:“雪丫头,也许真的是干爹错了,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逃离那是非恩怨,爱恨情仇,干爹不应该再让你们去冒险,唉,是干爹错了。”
他缓缓转过身子,慢步行去。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他陡然间老了甚多,步履蹒跚,有如负不动他的身躯,不禁油然生出一阵心酸,急步追了上去,扶住他的左臂。
沈青峰慢慢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雪丫头,记住关心则乱,若是过于关心自己在意的人,就会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不错,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头脑清醒。
“去吧,”沈青峰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道,“想救你爹和你哥他们,就赶快回去吧。幸亏你爹有金腰带,皇上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们现在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只是被软禁在了楚尘山庄,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我长长吐了口气,见沈青峰已迈着大步往前走,连忙又拉住他,问道:“干爹要去哪?”
“回羽城凌府。”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 第七章 易容乔装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九月,深秋,雾浓霜重,寒意已浓。
凌晨,一辆黑蓬马车停靠在了京城第一客栈“天门客栈”的门口,随即从马车里跳下一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欠身道:“老爷、夫人,到了,请下车。”
随后,从车里走出五个人来,当先的两个模样粗狂,身材魁梧,二十来岁,一身灰衣,一眼便知是练家子,紧接着下来的是一轻袍暖帽的老者和一四旬左右的美妇人,最后一位则是一农妇装束,面色蜡黄,脸上有七八颗黑痣,左颊上还有一块红色的胎记,看那样子,痴痴呆呆,笨头笨脑。她似乎想跳下车,那中年美妇面色一变,慌忙上前扶着她,“姐姐慢着点,妹妹来扶你。”
那农妇下车后,伸出手来,在空中不停地比划,原来她是一个又聋又哑之人。
“姐姐是饿了。”那中年美妇拉起她的手,转头望着那老者,笑道,“夫君,我也饿了。”
那老者淡然一笑,道:“秦龙,秦虎,向店家要四间上房,再要些酒菜,送到屋里来。”
“是,老爷。”那两名二十来岁的壮汉同时颔首答道,转身箭步走进客栈。
“老爷,夫人,小的先去喂马。”那马夫不知何时已跳下马,立在他们的身后,微微欠身道。
那老者回头望了他一眼,点头挥了挥手,搀扶着美妇人走进客栈,上了二楼的厢房,他们定的四间房正好是相邻的。
两名壮汉先一步推开了房门,恭敬地立于两旁,待那老者、中年美妇、农妇和中年男子进屋以后,他们才跟着走进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掩上了门。
“唉,总算到京城了。”中年美妇懒洋洋地倚坐在床沿,目光掠过众人,笑道,“都坐下吧,傻站着干嘛。”
那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坐下,敛神道:“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要多加小心才是,不可粗心大意。”
中年美妇眨眨眼笑了起来,目光中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我说亲爱的夫君,你何时也变得如此严肃了,有一个风和一个尘,难道还不够我受吗?”
没错,这中年美妇便是我……凌雪儿,而乔装我夫君便是韩俊启,那两名壮汉是青龙和白虎,那农妇是宣,那中年男子是风,马夫是尘。一路上,我们一行人乔装进京,已经走了二十来天了。除了我和青龙、白虎,风、宣、尘、启他们四人的装扮每天都会轮流交换,而今日正好轮到启扮我的夫君。
这些日子以来,路上也算平安,没有人怀疑过我们的身份,唉,这只能说尘的易容术实在是太高明了,太成功了,别说旁人,就连沈青峰初见我们时,都惊讶万分,愣是没认出来。
说到沈青峰,就不由得想起了出谷下山的那日,沈青峰本来想自己单独回羽城,却被我拦住了,我知道他对我们现在的行事作风有些不谅解,其实这也难怪他,毕竟那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但是这也不能怪我们冷血、自私,在生死边缘徘徊了那么多次,我们已经没有勇气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何况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安定的生活,那么,又何苦再一次地纠缠于那些恩怨情仇之中呢?
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若真的去救他们,只怕也不会有人领情,在江湖上,人人视我们为邪魔歪道,欲除之而后快;在朝廷中,康景皇视我为祸水,怕我祸国殃民,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所以这闲事我们还真的不能管,也不敢管。
有时想想还真觉得好笑,明明那宝藏是无中生有之事,却让那么多人迷失了本质,被那有心人利用,在江湖之上,大为传播,使整个武林道上,乃至朝野上下,都传诵着“玉雪山”藏宝一事,再加上那藏宝图为证……唉!闹得整个觐阳王朝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人人都想到那“玉雪山”一探究竟。有人为了宝藏,有人为了武林前辈的遗物,结果赶往“玉雪山”的人越来越多。
七大帮八大派因为上次玄女峰一战,元气大伤,已没了昔日的雄风,阻止不了那些小帮小派前往,为夺宝,居然全体出动。
武林四大家族,除了楚尘山庄被软禁无人前往,其他三家或多或少都有组织人加入寻宝的队伍。
而康景皇,居然也动了恻隐之心,相信那玉雪山真有宝藏之事,害怕有心人士夺取宝藏,对朝野不利,于是给白玉笙下了一道圣旨,白玉笙是驸马,又是武林盟主,这样一个双重身份,康景皇又怎么可能不利用,圣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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