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美容院的男男女女都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有门驻华知道,这是阴宝莲的命案找上门来了。
被M4麻醉后致死两人,确实是商源市近年来少见的谋杀重案。悬赏通告四处张贴、散发,两个多月来没有寻找到任何线索。
正当专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大河报》上刊登的一则寻人启示引起了干警的注意。同时失踪两个人,正好是一男一女,年龄、时间也与被M4麻醉致死的两人很接近。
这一则寻人广告,揭开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之迷。阴宝莲和汤滨是姨表姐弟,都是内蒙古临河市的下岗失业人员。她俩从事的职业不能确实,总是莫名其妙地走南闯北。
警方一番详尽的调查后,发现他俩与商源市相关的仅仅是虞美人美容院的宣传单。
通过电信部门进一步查询,证实阴宝莲生前与商源市几个不用证件购买的手机“豫通卡”有多次联系,与虞美人美容院也有几次电话联系。
搜寻“豫通卡”的用户没有进展,用户早已停机,实际上是废弃了原来有嫌疑的号码。与此号码的通讯联系很少,追寻的结果差不多都是公用电话和IC卡电话。
于是,虞美人美容院就成了侦破M4麻醉命案的唯一突破口。
几个部门的突然检查一无所获,这也在意料之中。时间相隔好几个月,即便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应该销声匿迹了。但范中河一眼就看出来,虞美人美容院具备作案的条件。
按照规定的方案,虞美人美容院的所有人员被一一单独讯问,以求从中发现与命案相关的线索。
范中河要单独讯问老板娘门驻华,试探一下美容院的底细。
范中河与安作年龄相仿,但脸面尖瘦冷峻,眼角皱纹也总是挤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有五十来岁。干了半辈子的刑警,已经养成了这样的职业习惯。范中河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凝视时似乎一眼就洞穿对方的心思。
3号包房里,范中河坐在按摩床边,女警官康颖在一旁做笔录。
范中河凝视着门驻华,片刻后掏出一包“红旗渠”香烟,冷冷地问:“可以抽吗?”
“您执行公务当然可以。”门驻华泰然自若,随手按下了换气扇的开关,又默默地坐在范中河的面前。
范中河点燃香烟抽着问:“马涧离鹤城不远吧?”
“很近。”
“越过我老家的马涧的地边就是鹤城了。”
门驻华欣喜地说:“咱们算是近老乡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不必泪汪汪,应该相互帮一帮。”范中河笑了笑说:“背井离乡,都不容易嘛。”
“认识范处长三生有幸。”门驻华的眼里闪着泪花,声音也发颤地说:“有什么事您吩咐,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没什么大事。”范中河从公文包里取出两张照片说:“我来问问这两个人的情况。”
门驻华接过照片,瞪着娇媚的双眼仔细看着。她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阴宝莲和汤滨的彩色照片,只是穿着夏装而已。
范中河的眼睛直盯着门驻华的神色,捕捉着一丝一毫的变化。
门驻华只是默默看着,也在闪着眼睛思考着。过了一会儿,门驻华才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女的象来过我们这里的那个阴经理,这个男的没有印象。”
“你好好看看,她是阴经理吗?”
“她自己说是阴经理,我能给她换个姓名吗?”
“你的记性不错。”范中河点点头问:“她来干什么?”
门驻华笑笑说:“女人到美容院来就是美容呗。”
“你的生意不错呀,竟然有人从内蒙古来这里美容。”
“来的都是客,我们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范中河追问:“是谁接待阴经理的。”
门驻华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春节前是美容的高峰,记不清了。我当时给她做面部修护,所以有点印象。”
范中河盯着门驻华的眼睛,问:“你为什么亲自给她做美容?”
“她出价很高,整套下来出300元,值得我亲自动手。”
“多长时间。”
“两个来小时。”
“上午吗?”
“好象是下午。”
“谁跟她一起来的?”
“我只见到她一个人。”
“一个千里迢迢过来的外地人,怎么偏偏来到你这里!”范中河的问话已经很冷峻了:“商源市上百家美容院,即便从火车站、汽车站一路过来也有几十家美容院,她为什么找到你这里来?”
门驻华也沉下脸说:“顾客的心理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吧。”
范中河追问:“她跟你打电话,是预约吗?”
“我们的电话串着三个分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打来过电话。”
范中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电信记录,指着最下面画着红道道的一行,冷冷地问:“你不会不知道虞美人美容院的电话吧?”
“我当然知道。”门驻华也冷冷地说:“我的名片上,印发的传单上都有这个电话。谁都可以打电话来咨询,我们也希望这样。”
“希望打过电话就死了人嘛?”
门驻华惊讶地问:“谁死了。”
范中河点了点两张照片,也抽了两口烟,吐着烟雾说:“你应当看到了公安局的悬赏通告,应该知道他俩是你的顾客。”
门驻华惊疑地愣了愣,接着就思虑地说:“悬赏通告我看过,现在还在楼上放着。可是我真的看不出来,也没有想到是阴经理。”
范中河阴沉着脸,也阴沉沉地说:“你应该知道,这是一起两条人命的谋杀案。你也应该清楚,起码这个阴经理与虞美人美容院相关。她给你们这里打过最后这个电话后,就被谋害了。”
门驻华抬起脸来,也冷峻地问:“你是说,我们谋杀了她?”
“他俩的被害与你们相关。”范中河冷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如实、及早地提供相关情况是最理智的,不要成为替罪羊!”
“我知道什么都如实说出来了,你还叫我咋样?”
范中河掐灭了烟头,口气缓和一点说:“冷静地想一想,打消顾虑把知道的详情都写出来,还算协助破案有功。”
康颖把笑录纸和钢笔摆在床头柜上,秀美的眼睛看着门驻华。
范中河叹息一声说:“你要是执迷不悟,老乡也爱莫能助。”
门驻华默默地点点头,坐在床头柜前,拿起了钢笔。
范中河沉着脸走出虞美人美容院,沉闷地叹了口气。
从门驻华的神情和话语上,范中河看不出什么破绽。门驻华年纪轻轻,临危不惧,遇事不慌,的确很老练。干这行的可能都是这样,不然就无法应付难以预料的风骚浪荡。范中河也断言,对虞美人美容院其他人员的讯问,同样不会有什么价值。
仅仅凭借一份美容院的宣传单,即便加上阴宝莲死前用手机打的那个可疑的电话,是不能断定虞美人美容院是谋杀的元凶。现有的线索即便引申到虞美人美容院有嫌疑,却无法确定美容院谋杀犯罪的动机。杀人越货,对虞美人美容院来说不成立。
范中河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推测,有人利用虞美人美容院的环境来作案,而美容院可能知情。所以,范中河就告诫门驻华不要当替罪羊。
看着灯箱上美仑美奂的混血妮,范中河也在急速思索着她与美容院的关系,威赛公司与美容院的关系,进而再联想到被害的两个人与威赛公司的关系。
虞美人美容院不做的其它生意,威赛公司肯定做。类似的商贸公司可能与天南地北的人打交道,其中就可能有内蒙古这两个被害人。如果双方出现了不可调和的利害冲突,威赛公司一怒之下就可能谋杀对手,消除危害。
这是常见的推理,也是范中河现在唯一可以侦破的推理。顺藤摸瓜是常用的侦破方法,专案组也得这样追踪。
很快,工商局和电信局的资料就详实地调了过来。
威赛公司的业务范围广泛,天南地北的联系都有。电信记录也表明,威赛公司与虞美人美容院的通话不在少数。
这似乎要印证范中河的推断,威赛公司与被谋杀的两个内蒙古人,可能会有业务往来。只是,没有双方的电信记录和其它印证。
让人疑窦顿生的是,正常经营的威赛公司春节后搬迁了。这是及早规避,提前设防还是巧合?
范中河带着助手康颖来到永安派出所,对搬迁的威赛公司作全面细致的了解。
所长直接叫来片警林乡宁。范中河惊喜也遗憾,威赛公司就在林乡宁的楼下!林乡宁冷峻的神色和威严的气质,让秀美的康颖肃然起敬。
范中河欣赏林乡宁的作风,却犯起了嘀咕。谁敢在她的眼皮下面为非作歹,真是胆大妄为了。
林乡宁简明扼要汇报了楼下威赛公司的情况。她不但知道现在的情况,还知道威赛公司的来龙去脉;知道威赛公司主要从事的高档礼品生意,也知晓威赛公司的主要客户是行政事业单位。
林乡宁如此细致地掌握管片的情况,让范中河无话可说。
让范中河更为惊讶的是,虞美人美容院的那个混血妮就住在林乡宁家里,竟然是林乡宁结拜的小妹妹。林乡宁坦坦荡荡,如数家常地把伊博兰的经历一一讲述清楚,甚至包括她游历中国八大古都的理想,还有直销的可观收益。
这无疑要把范中河的推断给推翻了。
混血妮伊博兰是虞美人美容院兼职的迎宾小姐,真实的身份是威赛公司的员工。威赛公司是个正当的、以公费礼品为主的公司,经营的对象是政府机构和正统、正规的单位。这样的公司往往有相当的后台和实力,一般不会与阴宝莲那样落魄的人打交道。
威赛公司搬迁到任何地方经营都是正常的,搬在总经理安作的家里,也无可非议。
林乡宁住在安作的楼上,自然能观察和了解到更为准确的事实。她与伊博兰结拜为姐妹并不违法乱纪,合情合理,也无可指责。
范中河有点遗憾,也很坦然。总不能因为上下楼为邻,就要怀疑自己的干警,连最起码的事实都不认可吧。
“范处长,您有什么疑点尽管提问。”林乡宁郑重地说:“如果不方便我就回避,保证不影响工作。”
范中河揉着眼睛,掩饰着失望说:“我询问相关的情况,你不必介意。”
林乡宁关切地问:“虞美人美容院那边有进展吗?”
“唯一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