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葭已经让人跟着无德,只等着沈青画同意,就把这消息传给无德。
沈青画这才听出话音来:“无德出城了?”
“半个时辰前。听传言说是去通州找玉明公主了。”
无德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南国可就不太平了。自然是要去知会一声的。
马葭立刻就吩咐下去。
沈青画就坐在帐房里,手指在紫檀的案桌上划拉。
玉明公主去通州找万月儿的事情,宫里现在是人尽皆知。但是是谁怂恿玉明的呢?
玉明公主今年才十三,就住在寿康宫旁边的漱花阁,太监宫女都是太后精心挑选过的,奴才的活计都连着脑袋,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那么会是谁呢?玉明生性娇纵,和后进宫的宫妃都不对盘,放眼整个后宫,应该也就只有,同时叶氏出身的淑妃了。
淑妃和无德,不是私交密切的么?怎么会出卖无德?况且,叶氏现在和裴相关系虽然不错,但是如果能和无德联手,那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这么一算,叶氏根本就没有理由害无德。
而裴相这边,新婚燕尔,哪有功夫理会无德这男人?
那么,会是谁呢?
其实无德这人,仗着自己是王爷,又是大将军,战场上杀伐果断,说不定惹了不少仇家。
可是这事苏翰辰都知道了,小黑为什么不去救无德?还是那些人就是小黑派去的?无德要是出事,南国的边疆肯定不太平,小黑这么有把握稳坐龙椅?
想来想去,沈青画突然觉得,这宫里,还真有意思。
……
春宴之前照例是要祈福的,国师去天坛,圣女去天龙寺。
沈青画是圣女,春宴之前的三天,要住在天龙寺。
当天晚上,沈青画正在念经,突然从佛龛后面掉出个血人!
沈青画吓得嗷嗷直叫的时候,血人开口了:“闭嘴!”
这人,竟然是无德!
浅黛在外面就要推门进来,沈青画瞄了瞄趴在地上的无德,说没事,突然蹿出只老鼠,吓到了:“让侍卫都散了,本宫没事。”
之前躲过侍卫,无德已经用光了力气,现在只能趴在地上等死。
南国的战神,大将军无德,如今满身是血,趴在佛龛下面,一动不动当肉饼。这些杀手还真是有本事,能把大将军伤成这样。
沈青画将无德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惊得无德瞪大了眼睛──这人是沈青画?还是沈青画是男的?
这样想的无德,伸出血手,在沈青画胸前比划了一下,最后没敢按上去。
沈青画推开墙壁,里面是个密室,豆大的烛火,照得一室安宁。
沈青画将无德放到床上,无德翻了个身,四下里看了一下:“六弟对你挺上心的。”
只不过是来天龙寺待三天,还要弄个密室保命,这沈青画什么能耐,居然让他那个六弟,这么神魂颠倒?
“有力气开玩笑,不如想想怎么逃走。”沈青画取了药回来,熟练地给无德止血。
瞧着沈青画这些似曾相识的手法,无德问沈青画:“听说你失忆了?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沈青画不客气地撕开无德大腿处的裤子,止血,敷药,包扎。“失忆了就失忆了,能记得多少?”
无德有些困,刚闭上眼睛,就被沈青画不客气地推醒。刚想继续追问失忆的事情,沈青画就起身,开始扒无德的上衣。
这么个如狼似虎的沈青画,无德有些招架不住,微微别过头,看着油灯。无德故作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说快点,困了。
好在伤口没毒,阿黄备下的,又是上好的金创药,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无德以为沈青画肯定会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沈青画却问了另外一件事情:“你为什么针对卢安生?”
无德针对卢安生的时候,沈青画就去查过卢安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无德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为难卢安生,是卢安生知道了什么?
无德脸色白得跟纸似的,随便应付说:“卢安生这人,本王几次三番地拉拢,却不识趣。”
照沈青画的了解,卢安生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人,如果无德真的拉拢卢安生,卢安生应该不会不依附才是。难道是因为卢安生不想与沈青画为敌?
想到卢安生,沈青画只有摇头莫奈何的份。洗了手,端了水盆出去。
等沈青画出去之后,无德若有所思,翻了个身,躺下了。刚躺下,就睁开眼睛──沈青画这小妮子,果然是打太极!刚才还在问失忆的事情,就被忽悠过去了。不过,既然这样,卢安生的事情,就不告诉沈青画,让她自己去猜吧,怕是沈青画一辈子都猜不到!
无德满意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刚收拾好,阿黄就从密道过来,看见密室里的无德,也不稀奇,只问怎么样。
沈青画说,差不多快踏进棺材。“好在只中了软筋散,睡一觉应该就能好。”沈青画指指桌上的小包袱,“等会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血衣带走,我这不好处理。”
沈青画说得一本正经,两手却不安分地在阿黄胸口摸来摸去,掏出一包脆骨来。
没有香酥鸡,沈青画“噶吧噶吧”地嚼着脆骨,问玉明那边怎么样了。
无德刚到通州,玉明就得了消息跑了,无德追过去的时候,中了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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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一个德行
“马葭不是派人去递消息了?”
“防不胜防,翼王他在路上遇到过一次。那些人一次不死心,又下手了一次。”
这些人就这么想让无德没了性命?
听说,现在朝中能候选大将军一职人,只有林二郎的三子,也就是贤妃的三哥,林威。林威在十岁那年就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到十八岁回家的时候,端的是文武双全,恨得京城里的大小媳妇都红了眼,恨怎么就早早就嫁了!
但是林威和无德,似乎很不对盘,林威很不喜欢无德。林威虽然投在林二郎的军中,但是并不亲近无德,每次上朝,叶氏和无德针锋相对。但是林威也不是裴相这边的。不过,这样的话,小黑拉拢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可就是因为林威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所以,也根本就猜不出来,到底是谁想要无德的性命。这林威,是谁的人呢?
阿黄拍拍皱着眉头的沈青画:“睡吧,别想那么多。我家青画只要能吃能睡,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沈青画撇撇嘴——哼,说什么天塌下来顶着,上次太后想弄死……
想到这里,沈青画就幡然醒悟了,为什么明明和暗卫说好换个毒性小的,到最后那杯酒居然没毒了。
“就算毒性小,也对身体不好,反正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
没关系?要知道如果阿黄解决了,她也不用安排那么多人。
沈青画撅着屁股,爬上床,拿油手往锦被上蹭,顺道擦了擦嘴。
阿黄在旁边直笑:沈青画打小就是,一不开心就捣乱。
灭了灯,阿黄也顺着躺进被窝。
沈青画嘀嘀咕咕地问:“阿黄,你这么……小黑知道了怎么办?”
“小黑知道什么?”
沈青画迟疑了好久,才开口:“我好歹也是皇后……”
黑暗里的阿黄挑挑眉——所以,前几次他去承德宫,浅黛都在后殿门口守着,原来是怕有人发现他出入后殿。舍不得沈青画烦恼的阿黄,决定换个说法:“你看过立你为后的诏书吗?”
沈青画点头:“看过。”
阿黄伸手将沈青画环进怀里,抬腿压上沈青画的腰身:“不仔细,回去再看。”
鼻尖都是阿黄身上皂荚的香味,沈青画舒服得眯起眼睛,安心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阿黄躺过的那边,还有些余温。沈青画唤了浅黛进来,说有些饿。
“厨子备下了油饼、素包子、煎饺、春卷……”浅黛从来不会报什么菜名,她看见的是什么,便是什么。
沈青画想了想:“既然厨子都做了,那就每样都来一份。”
浅黛觉得,沈青画很体谅别人,厨子做了,如果沈青画不吃,也浪费,到最后全都送进了奴才们的肚子。可奴才们吃东西没那么多讲究,白白浪费厨子的心意。
浅黛的动作很快,两手各托一个盘子,小巧的盘子里,各式早点,都很不错,沈青画特别喜欢红豆丸子。
等浅黛关上门,沈青画开了密室的门,见无德还在睡,应该是阿黄给他换了药,还顺便换了衣服。大概是杀戮太多,无德身上的戾气很重,就如同没有刀鞘的利剑,即便这般睡着,都让人觉得随时都会伤人。
沈青画这般盯着无德,睡梦里的无德很快就发现,睁开眼睛就见沈青画一身男装,抱着胳膊,倚在床尾静静地看着他。无德起身,手指作梳子,爬了爬头发:“你什么时候来的?”人都已经到床尾了,他都没有发现。
“来了好一会了。起来,外面有早饭。”
洗簌完的无德,依旧披头散发。这让沈青画想起来,阿黄早起,也不喜欢束发。这么多年来,带着沈青画早起也不绑头发。
无德蓦地一笑,叼着素三鲜蒸饺,含糊不清地问:“这么盯着本王看做什么?你要是敢背叛六弟,本王可能会不小心砍了你。”
沈青画埋头吃红豆丸子,懒得理无德这种人:“吃完赶紧滚。”
无德眯了眼睛,将最后的一块煎豆腐塞进嘴里:“本来想告诉图额的事情的,既然这样,就算了。”
沈青画立刻就一脸谄媚,殷勤地递上帕子,给无德擦嘴:“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女人计较。这女人嘛,心眼小,眼皮薄,哪比得上王爷您容人的肚量不是?”
无德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把帕子往桌上一摔,“哗啦”一声,那帕子如同石头砸在瓷碗上,桌上的盘子,被砸碎好几个!
沈青画摸了摸脖子,缩在一边,不敢吭声,眼睁睁地看着无德进了密室。
怎么武家的男人,都是这样,小黑、翼王、廉王,都一个德行!还好阿黄不是。
……
三天之后,就到了春宴。
邀请的人很多,坐在下首的,左边是无德,右边是临昌王。
这临昌王是世袭王爷,临昌王的爷爷和先帝出生入死多次,先帝得了江山之后,就给临昌王封了个世袭异姓王,划临昌周围的十三城为封地,到如今,临昌十三城的规模,交通便利,车马出行都是康庄大道,而且临昌的人口早就超过了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