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乐悠悠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小黑居然来了!
沈青画偷眼看过去,见屋里的人没少,那是谁叫了小黑过来?小黑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小黑一直知道,应该早就过来了才对,这种有辱皇家名誉的事情,小黑不可能由着玉明乱来,怎么又由着老嬷嬷给冯玉喂毒酒?是要拿冯玉,在沈青画心上捅一刀?
见沈青画也在,小黑似是很意外。
玉明公主此时已经穿好衣衫,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满是泪水:“皇兄,皇后让人来勾引皇妹,皇妹不从,现在还带人来污蔑皇妹的清白!”说完,一头撞进小黑的怀里,哭得差点昏厥过去。
小黑格外疼爱玉明公主,抱着玉明公主,又是哄又是逗的,老半天。
沈青画起身,立在一旁。看着房子山将冯玉的手、脖子、腰腹包得如同裹尸一般,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小黑蹙眉,问房子山:“冯玉是怎么回事?”
“左手骨头裂了,脖根抓伤,皮肤溃烂。”
“皮肤溃烂?”玉明公主讶然,不舒服地动了动。
房子山没有回答——方才在路上,沈青画只说,等会给冯玉涂上一些皮肤溃烂的药,没说其中缘由。他还以为,是沈青画恼冯玉偷吃,给的教训呢。
要是让沈青画知道,房子山是这么想的,沈青画要情何以堪啊?
“回皇上,冯大人在服用一种回春的药,这段期间不能与女子接触,否则冯大人就会皮肤溃烂。”
玉明公主听了,微微扬起嘴角,掩不住地得意,看向冯玉的眼中满是忌恨,巴不得冯玉全身烂光才好。
沈青画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站在小黑和冯玉之间。金冠华服,沈青画的侧脸被不知从哪里折过来的光照着,却分外的不清楚。
不知怎么的,站在小黑身后的乐悠悠,突然想起以前,在重华殿门口,沈青画说过的,冯玉是沈青画朋友。乐悠悠望过去,就见沈青画低垂着眼帘,望着地上的镶宝酒杯,看不清神情。
“皇上,玉明公主已经可以嫁人,前阵子听说,犹真的广王前来求亲,玉明倒是适合。”
广王手段凌厉,玉明公主嫁过去,翻不出任何花样。
“皇兄!臣妹不去!臣妹不去!”嫁到他国,从此便不得自由,若是日后两国交战,还会被囚禁!玉明怎么肯嫁过去!
“皇上,趁此事还未宣扬出去,请皇上早做决断。”
小黑稍稍回头,看向乐悠悠,乐悠悠立刻上前:“广王是犹真王的胞弟,很受犹真王倚重。”
“皇上,此时知道的人甚多,还请皇上趁早决定。”
小黑看向被沈青画挡在身后的冯玉,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皇兄!”玉明急了,“皇兄,玉明舍不得离开,以后玉明会听话,绝对不会犯错!皇兄,就饶了玉明这一回吧!”
丽妃在一旁刚要开口,突然看见,玉明扯住小黑袖口的时候,小黑不经意地蹙了下眉,似是不悦。丽妃立在一旁不再开口。
小黑让老嬷嬷带公主下去,丽妃也跟着退下,房子山随后也退下。
小黑直直地望进沈青画的眼睛:“是谁的主意?”
话语里,自然是怀疑这场戏是沈青画安排的。
小黑这么宠玉明,如今沈青画要拿玉明开涮,小黑心里怎么可能舒坦?沈青画生怕小黑误会,赶紧解释清楚。
“臣妾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拿自己兄弟开玩笑,皇上多虑了。玉明公主玩心重,想必是知道冯玉的身子不方便,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可这事,是谁跟公主说的,或许皇上该好好问问。”
冯玉这才穿戴好衣服,在床脚边跪着,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黑看冯玉那张脸,虽然够不上颠倒众生,可也只是一步之遥,这样一张脸,在宫里晃荡,出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免。
见小黑面上动容,生怕事情有转圜,沈青画再接再厉地劝说。
“皇上,广王虽然远在犹真,但是民风开放,宫闱里的规矩也甚少。如今玉明是南国唯一的一个公主,等明年来求亲的人定然更多,到时候,怕不是三思那么简单。况且,玉明生性活泼,广王严谨慎行,两人相辅相成,未必不适合。”
沈青画说的,都很实在,到明年,诸国来求亲,若是答应了谁,都可能得罪另一方。况且,冯玉受了这种委屈,吏部侍郎那边,可能会比较难啃——吏部侍郎的实权是不大,可吏部侍郎冯大人在朝中为官二十多年,人脉实在是广,如果他就这么算了,怕以后冯大人较起真来,朝中往后就不得安宁。而且,玉明确实大了,往后太后不在宫中,玉明这性子……
“怎么太后不在宫中,皇后就帮太后照料玉明?”
小黑这话夹刀带棍的,砸得沈青画一肚子火!玉明仗势欺人,都摆明了强抢良家男人,受害者还跪在地上呢,小黑你这个当哥的还护着!
沈青画憋了一口气才开口:“臣妾不敢。若是皇上想让这件事情烂掉,臣妾只当这事没发生过。”
“罢了,你就照料着吧,婚事你看着办。”
说完,转身要走,是一眼都不想看冯玉。
“皇上,那冯玉怎么办?”
沈青画问这话,就是怕小黑日后找冯玉的茬,闹腾事小,闹出人命来不好。
“这事,朕只当没发生过。”
“谢皇上开恩!”
第136章 栽赃太后
乐悠悠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冯玉,总觉得冯玉,好像中毒不轻的样子。
沈青画抱着冯玉,从西路一路冲回东路的承德宫,跑得金钗勾在发丝里,也顾不得什么凤袍,一路形象全无。房子山一搭脉,捏着刚长出来的山羊胡子,摇头老半天。
“诶!冯玉他怎么样啊?”
“宫廷密药……不伤身。一个时辰之后,自然就好。”
冯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青画拍着胸口,坐下来喝口茶,顺便帮冯玉擦溃烂药的解药,一边涂一边骂:“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太后让你去你就去?太后跟我是死对头,你也敢去!”
冯玉还没来得及呛声,阿黄从外面进来,见沈青画扒在冯玉身上,仔仔细细地涂着药膏,面色登时不太好。
“青画,小黑一直让人跟着你,你一出承德宫,他就过去了。”
小黑监视她做什么?沈青画不明白了。她一个小小的沈青画,顶多是算命的神棍,能翻出多大的花样来?
冯玉扭腰回头问:“青画,你是不是知道小黑什么事情?”
知道他什么事情?除了小黑跟淑妃两人的奸情,其他的,沈青画什么都不知道。
沈青画想不起来,也就不知道小黑让人跟着沈青画的目的。几个人互相瞅着,心里都不怎么舒坦。
后殿的门板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叩叩”两声,小安子尖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娘娘,苏扇苏大人求见。”
苏三回来了!
沈青画从绣凳上跳起来,握着药瓶的手都在发抖。那个苏三啊!那个天人之姿的苏三!在潮州艰苦卓越了近四个月,终于重见天日,重沐皇恩了啊!
沈青画丢下阿黄和冯玉两人,皮猴似的屁颠颠地往前殿跑,跑到门槛前面,才想起来,现在自个是阿黄的人!犹豫了一下,调头跑回来,水汪汪地大眼睛无声地乞求阿黄:“我去看看就回来。”
阿黄将手背在身后,握紧拳头,脸上的笑愈发地宠溺:“去吧。”
冯玉在一旁憋闷得开心。
等沈青画阖上后殿的门,冯玉敛了笑。
“皇上打算对青画不利?”
“只是有可能,也可能是想借着青画,查探我们的虚实。”
阿黄突然看了看冯玉,勾起嘴角。
冯玉被阿黄笑得毛骨悚然,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去了前殿的沈青画不知道,后殿的两人已经开始大眼瞪小眼。
苏三刚给小黑汇报完礼亲王妃的案子,顺便过来承德宫看沈青画,没注意自己一身的戾气,如今坐在椅子里喝茶,一言不发的样子略有几分不可侵犯。
承德宫里的小宫女都挤在外面,偷看朝廷最俊秀的重臣苏三。
苏三和冯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小宫女从来不敢偷看冯玉,因为会被玉公子调戏的。在宫里,被主子调戏,是要被送回各自的嬷嬷那里管教的,皮肉之苦不消说,说不定还会被老太监折腾。因此,谁都不敢冒着被管教的危险,去偷看冯玉。但是苏三不一样,即便她们怎么偷看,苏三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沈青画轰走殿外围观的宫女,整了整衣服,这才进屋里。
快四个月不见,苏三的头发已经齐肩,发丝尽数束起在头顶,绾了支鹤来祥的金簪,发际线森森。原本大慈大悲的脸蛋,因着一头青丝,一白一黑,鲜明对比,整张脸被生生衬出几分阴鸷。
沈青画吓了一跳,差点夺门而出,被苏三一把捉住手腕,反身按在门框上。
“青画,你跑什么?”
阳光下的苏三,气色好了许多,沈青画这才舒了一口气,挣开苏三的手:“刚才被你吓到了。苏三,要不你还是剃光头吧,还是光头好看。”
苏三抿着唇,微恼,最终还是吐出一个字:“好。”
“诶诶!别,我开玩笑的。现在看着挺好看的。”
苏三脸色这才稍霁,垂手立着,看起来略有些紧张,盯着沈青画的脸,看了很久。
“你的伤,好了吗?”
沈青画赶紧点头。
“好了!”
刚坐下,苏三就提起一件事情:“绑你出宫的人里,有叶氏的人。不过之前翼王一直在拦着人调查,京兆尹才查不出什么事情。”
翼王拦着?叶氏的人牵连到这桩案子里,无德去拦着调查的人做什么?叶氏和无德沆瀣一气?
“青画,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皇上?”
沈青画喷了茶水!愕然回头问苏三:“你还没告诉皇上?”
苏三摇头:“想先来问问你。”
沈青画惊悚了——苏三是小黑的人吧?还是左膀右臂的那种吧?苏三把这事先告诉她,这怎么说?
沈青画立刻就生出点歪心思。
“苏三,要不咱就说是太后的人吧?你看,反正她跟我也不是怎么对盘,她上次还想针对我来着,这次咱也污蔑她,污蔑得她哑口无言,怎么样?”
苏三慎重地点头:“好。”
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忌惮,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点头,一个简简单单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