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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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爱情-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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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呢?她问。 
他说,我的声音怎么了。 
小芳没有说。 
一组圣洁的影像在那儿活动,如同她在冰鞋上突然飞入了她渴望的那种胸怀,她望着他,他拾起冰鞋。只有抽烟,只有在烟雾中,他才能排除那种在空虚中他无法再去把握的动机。 
2 
军俱电影院在周末晚上连续放映三部片子,他俩买了爆米花,坐到最后一排靠拐子的座位上。三部间谍片都是二十年前拍摄的,电影院里的位子只坐了将近三分之一。唐安看了十多分钟,就不自然地扭屁股。小芳还是盯着银幕,跟随剧情的发展长吁短叹。她比他要兴奋得多。 
她一粒一粒地吃着爆米花,他对那种黄油的气味十分反感。他的两腿劈开,左手挽着小芳,右腿搭在靠墙的最后一张空椅上。 
他打开塑料袋,一大股油炸骨头的气味顿时弥散开来,隔着三个空排的前方有五六个人几乎同时回过头来,寻找这薰人的气味来源。 
他小心地啃着骨头,不放过一点粘在骨渣边的肉丝,那种香味侵入他肉体的深处,使他无法放弃它们。吃啊,吃啊。第一部片子已经放完了,中间有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有十几个人上厕所,小芳的爆米花也吃完了。 
墙边昏暗的灯打亮了,照着休息中的电影院。 
她发现他停下吃骨头的嘴,手在前排椅背上搓着。舌头伸出来,他在吐气。 
她摸仿他的样子,身体一前一后地动着,舌头略微外伸,她想,唐安在干什么呢? 
他的呼气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节奏。 
你肺不舒服吗?小芳问。 
我?他意识到小芳在观察他。 
他一讲话,舌头就特别的不自如。舌头在嘴角舔了舔。他说,真香啊。 
放电影中那几个回头寻找气味的人,乘上厕所的机会往后走了走,看着这拐角里的人,唐安的舌头还伸在唇边,胸脯喘得更厉害。 
里边放了花椒吧,他问。 
她说,一点点。 
一点点我也能吃出来,以后要是有那种不放花椒的就好了。 
这是出味的,现在南京人都接受这种做法,花椒是四川的。 
不,他叫道。 
这一次,他的叫声引起了许多人回头,小芳实在坐不住了,拉起他的手,两人飞奔出电影院。 
在中巴车上,小芳把塑料袋扎紧,他还要吃,她不让。由于他气喘得厉害,她就叫他靠着车窗让凉风吹一吹,也许吃多了。 
小芳把唐安桌子上的脏东西丢到垃圾桶里。她对那些书和笔记本毫无兴趣,把它们叠在一起也放到床脚那侧的矮柜上。 
唐安示意她别动那本子。 
徐阿姨在楼下的院子里拨弄她的萝卜干,用大簸箕翻来履去地颠着。她弄出声响是给楼上的小芳听的。 
小芳在阳台上对下看,徐阿姨刚好也仰头向上,借着阳台和一楼门口的灯光,她们同时看到了对方的疑惑。 
小芳,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徐阿姨说。 
小芳重重地甩上纱门,之后,撞上木门,把窗帘也拉上了,徐阿姨很气愤,踩着楼梯就上来了,她在门上敲着,叫道,你们这样对我,我是一片好心的。 
唐安打开门,他什么也没说,胸脯呼哧呼哧地一鼓一鼓的,徐阿姨从未见他如此的样子,急忙返身下楼,她对她男人说,小唐憋不住气啦。 
唐安对小芳说,我这样会吓着你吧。 
你就像是故意的!她说。 
你说我能故意吗,我觉得这样我会舒服些。 
哪样。她问。 
他说,真的就跟狗一样。 
她的手抬起来,重重地扇在他脸上。扇完以后,小芳捂住自己的脸,她畏惧了,胆怯地张望着他的反应。他当然不会还手,相反,他却以微笑的口吻说,我是一条狗,狗就要有狗样。 
她的泪水从眼角滑出来,尖尖的下巴上挂着泪珠。下嘴唇在竭力地制止那种可怕的抖动,牙齿紧紧地咬着。多年以来,她一直敬佩他性情中那种直率豪迈的成份,一直以为他超出了一般的朋友,有坚毅的脸和坚强的心,现在,他成什么了。 
而这一巴掌并不改变他那有些丑恶的姿态。 
胸脯仍在动,舌头向上蜷,试图够到刚才被打的地方。 
小敏是被我吓着了,她在查字典,找那个狗字,他说。 
她回想小敏那晚在她房里,看那只狗玩具的情形。 
她说,不,你不是狗。你只是个变得有点可怜的人。 
我宁愿是狗,可我有什么可怜的呢,我不愿别人可怜我,你看,小芳,我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可怜自己呢? 
她大声地说,把你的舌头缩回去。 
他说,怕是不可能了。由于舌头老伸在外边,讲起话来,就显得有点慢,有点迟钝。 
他的手很难自如地弯曲,或许是他心情方面的缘故,他想摘下她头顶的那块方帕。他靠近她。在这时,有一种非常隐晦的令他神迷的东西在体内麻醉他,很快,他就感到小腹那儿热热的,双腿也在轻微地打颤。他注意看她的腿。 
小芳的腿不长,牛仔裤是青色的。两腿分开,她坐着。他站在她面前。 
我非常喜欢你头上的这块方帕,他说。 
她的手向上摸了摸方帕。今天,她戴着那种淡蓝和纯白相间的乳罩。 
她,似乎是想让他知道。但他能发现么?她有这个权利,在漫长的时间和心灵的约束这后,她想她必须把自己打开来。 
如果他的舌头缩不回去,那么他就无法控制他的感情,他也就无法很温顺地虚假地寻问她的一切。然而,她是处女吗? 
小芳说,我打了你,你也打我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样的,你打我吧,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打你?我为什么要打你?他压制身体里那种由温暖而转变为发烫的东西。 
她拉他的手,他的手有些麻木,与以往看到的不一样,她的手很滑,这时,他想他必须用力才能和这双油腻的女孩的手粘合在一起。她往里拉,想拉到脸那样的角度,让她还手。可由于手滑,他身体往前一倾,他的手刚好落在她的乳房上。 
他没有把手缩回来,而停在那。他蹲下来,舌头还在伸着。 
她低下头,看他的舌头,腥红,在舌胎底部有一块粉白色。 
她觉得他的手虽然麻木了,但按在她胸上,她仍能感到血液的冲荡和神经的搏动。 
他没有用手去揉她的乳房,她则更为纯净地等在那,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摸,那感觉是多次在虚无的暗中所假想过的。她现在想解开上衣,让他看见乳罩的颜色,现在她想说,我也爱这样的蓝色,只是它淡了些,夹着某种白,飘浮在她的乳房上。 
她的手摸在他嘴角。 
他身体里狂热的东西并没有使他像以往那样很直接地运动起来,更多的冲动转到对她身份的猜测上。他想,她是怎样的女人呢? 
仅仅一个处女是不能形容她的。 
她盼望他揉一揉,她跟自己打赌,如果他揉一下,她就把衣服解开。 
然而,他没有,他的手没能动起来。 
她摸着他的唇角,发现他的嘴唇在变硬。 
他浑身都软了,那种蹲的姿势也由于柔弱的腿的改变,而变成了坐在地上,双膝侧抵着椅腿,人也像半跪着似的。 
是的,他多像一只狗啊,小芳在心里难受极了。她不明白生活到底有什么罪,人有什么罪,或者说为什么他这样对待自己? 
她胸口那残存的欲望在消退,它们退到身体最昏暗的迟钝的地方,而头脑里还有那根吸引的神经在诱惑着她。 
她想躺到床上去。躺到那张小敏也睡过的床上。她相信小敏不会跟他结婚。她想,那是一张好床。 
在触着她乳房的同时,从她身体里传出的那种温暖的热,便很快渗到自己的下身,他觉得自己只要撇开双腿,便如那真实的狗,露出腥红的胯部,那儿的毛发向两边褪去,在疲软的身体处伸出根部,很倔强。他要对方在心里承认,他的欲望还是饱满的,爱情,欲望和尊严,仍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这些骨头!徐阿姨在楼下嚷起来,她打开 
冰箱,把塞得满满的最大的那一格保鲜盒拎出来,八盒排骨和两盒脏骨头放在桌上。 
这是些什么东西,她喊。 
唐安仍坐在地上。小芳弄她的胸口。小芳把那些排骨提上来,她问,想吃吗? 
她把排骨放到阳台的椅子上。 
她也坐到地上,用手搂住他的头,他的头歪下来靠在她胸上。 
你在想什么?她问。 
他在她怀中,在温和的胸口倾听她的心跳,她不停地揉他的头。渐渐地,他有些昏沉,舌头终于缩了回去,嘴唇也正常地合上,只是那双眼睛在小芳熄掉灯之后朝阳台方向闪着红光。他在这散漫的越来越虚软的红光中迷糊了。 
她想吻他,真的,很想,可是,他没有反应。 
她清醒时,她的头歪得很厉害。 
她又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说,初恋。 
她问,为什么想这个。 
他说,因为我就在想这个。 
她把他扶到桌边,替他把床上的枕头翻过来拍了拍。然后,她又用手弄了弄头顶的方帕,她说,我等你。 
我里边是蓝色的。她说。 
他静静地伏在桌子上。 
小敏就要回来了,她说。 
3 
小敏没跟唐安说她要去找程君,但她从唐安口中得知这个在鼓楼 
医院治疗咬伤的女人是他的初恋对象,她觉得了解到这份上就够了,可出于对唐安的好意,她决定到医院去,她并不害怕去面对她,她想她对这样的女人有的就不止是同情,更多的奥秘或许还没有暴露出来。 
从中山北路往鼓楼方向,汽车靠南侧的窗户能晒到温暖的阳光,即使在上午也容易使人晕沉。最近几次在床上,他那有力的动作一直深入她心底,然而她想她的反应是特别微弱,以至于她在怀疑自己,我到底有反应么?现在,她已经二十岁了,艺术学院的生活使她对身体有了充分的认识,身体上的问题一方面因为自己,另一方面也许跟他有关,但无论如何他是一个人,她决不会跟一条狗做爱,这是绝不会错的。 
在外科病房的5楼,她一间一间地找。 
大部分病人在挂水,只有少数人佝着腰,呆呆地看着水果。她把那只发亮的蓝色时装包往腋里夹紧些,在507房,她看到两个女人,她想一定是她们了。 
程林面向外边,正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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