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运河案件律师波纳比
抗议法官判决
法庭上因人身伤害而被捕
还有,
爱的运河诉讼被驳回,
律师波纳比被控人身伤害
从那天起,阿莉亚就没跟他说过话。德克清楚,她可能再也不会跟他说话了。
德克开着车,以每小时65英里的速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忽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大卡车离他车后的保险杠不到12英尺。是个巨大的柴油机钻车,里面坐着一个异常高大的司机。德克使劲踩着油门加速,想赶紧脱身。沉重的林肯车在水坑里穿行,溅起刺眼的水花,像一艘赛艇。德克打开雨刷,开始觉得害怕。后面的那辆卡车也加速了。这不可能是个巧合,德克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卡车再次逼近,差一点就挨着保险杠了。德克又猛踩了下油门。他现在是以每小时70到75英里的速度行驶。在这种路况下,非常危险。当然,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再加速,但是有必要吗?尽管他不能认出这辆卡车,但他忽然想起了斯万化学公司,他感到浑身发冷。他们其中的一辆钻车。
林肯车的速度加到了每小时80英里。德克双手紧握方向盘。在公路的旁边,德克左手边,尼亚加拉河正奔涌翻腾。在上游的激流处,看到河流紧挨着公路,这情景总是让人不寒而栗。临界限。再往前就是山羊岛,它在夜幕下显得荒凉而平淡;就在山羊岛前面,因为夏季旅游业的缘故,灯火把尼亚加拉大瀑布和峡谷装点得像过狂欢节一般色彩斑斓,仿佛在万花筒中一样不停变化着,德克觉得这一切俗不可耐。他本来没有打算沿着公路越过山羊岛的,他想拐到第四大道上,从那条路去月神公园。
第118节:家庭(1)
〃喂,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德克试图在他飞奔的轿车和那辆卡车之间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但是林肯车由于全速前进,已经开始颤抖。德克的双手仍紧握着方向盘,突然冒出一身冷汗。他还没有想好怎样才能摆脱后面紧跟着他的那辆卡车,减速离开这条公路,他就已经行驶在公路的右道上了,这会儿只能沿着公路两边走了,没有其他的路。这条路两边都是深水坑,非常危险。德克好像意识到那个坐在高高的挡风玻璃后面,那个看不清楚的司机是不会让他移到边上去的。
接下来的一英里内,德克的林肯与这辆身份不明的卡车仍然保持着这种僵持状态,就像两辆车锁在了一起似的。
就在这时,德克看见又有一辆车像鲨鱼般无声无息地、迅速地从他的右后方追了上来。警察局的巡逻车?车顶的警灯没亮,警笛也没响。但是,德克还是认出了那是一辆尼亚加拉警察局的巡逻车。它从后面追了上来,以同样的速度和德克的车并排行驶,这时速度已经到了82英里每小时。
德克警觉地瞥了一眼那辆车的司机。他戴着墨镜,帽沿拉得很低,挡住了他的前额。是个警察?这个猜想让德克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打开右转灯,却无法脱身。他无法把加速加到足够快,甩开他们,也无法减速,他被困住了,右边是巡逻车,后面是柴油机钻车。他们要杀我。他们根本不认识我!这个想法来得很突然,而且来得几乎很平静。尽管这只是一个想法,可是它却如同德克高中时背诵的、并从中得到快乐的几何定理一样逻辑清晰,然而不知为什么,德克却不相信这是真的。德克松开了咬紧的牙关,露出一丝嘲笑。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会来得这么突然。不是现在。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还年轻。我爱我妻子。我爱我的家庭。如果你了解我的话!警车挤进了德克的车道。德克按响喇叭,喊叫着,咒骂着。他感到膀胱在收缩。他体内充满了肾上腺激素,就像氖酸一样。林肯车的速度加到了每小时86英里,德克以前从没开这么快过。已经不能再快了,虽然德克更加用力地踩着油门。他想救自己,躲开警车,把车开到路中间,最后开到左车道上,看在主的份上,希望不会有车迎面撞过来。林肯车的轮胎冲进了一个又深又宽的水坑里,溅起的水花像火焰一样涌向他的挡风玻璃。车的前灯照着路面,德克看到防护栏冲着他迎面扑过来。汽车颤动着,开始打滑。德克看到在闪动着异常光芒的天空下,狂风掀起尼亚加拉河里的阵阵波涛,汹涌澎湃。离公路太近的话,会以为是河水在泛滥。
这就是德克•;波纳比看到的全部。
可怜的傻瓜。你放弃了你的生命,为了什么?
第三部
家庭
波罗的海街区
〃家庭是这世上的一切,看看吧这世上没有上帝。〃
我们家搬到了一排快要倒塌的、砖头和灰泥砌成的房子里,就在老兵路附近的波罗的海1703号。这片居住区,东边和布法罗…肖陶扩铁路局的土地接壤。我们就位于第五十大街的下面,离爱的运河有几英里的路程。这房子是1928年建的,阿莉亚说它〃丑陋至极〃。
月神公园的那栋房子,在1962年夏末,不得不被卖掉。总之,是我们的母亲卖掉的。
妈妈说,我们〃几乎一贫如洗〃。在成长过程中,这个神秘的说法一直伴随着我们,我们却不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几乎一贫如洗的状态是不变的,或许这是我们的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失去了父亲的波纳比家的孩子。
〃如果有人问起波纳比的事,告诉他们:这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
总是有他们问起。总是有我们回答。
阿莉亚把他们都关在门外。锁上所有的窗户,拉下窗帘。波罗的海的1703号只欢迎那些来上钢琴课的学生,他们在客厅里上课,这里一直作为音乐室,直到房子后面的走廊重新改造,装上了过冬的设施之后,这里才成为了〃新的〃音乐室。
这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这话我们不知说了多少遍,好像事实上的确如此。
第119节:家庭(2)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你已经得到了你应得的,还是你已经得到的就是你应得的?〃
她的眼睛像绿色的汽油即将被点燃一样;然而,后来就只记得阿莉亚始终保持着微笑。
就这样笑了好多年。她瘦弱的手臂搂着我们。用她火一般的亲吻驱散孩子噩梦里的恐惧,那些丧父、死亡、混乱的恐惧。
〃妈妈在这里,宝贝儿。妈妈一直在这里。〃
就是这样。萨尤和她做伴,它身上的毛又短又硬,眼睛里总是充满了警觉和忧虑。它用鼻子拱阿莉亚,轻轻推着她,用爪子笨拙地抚摸她,很像个陷入怀念的人一样。
我们因噩梦惊醒的时候,如果妈妈不能陪我们睡,萨尤就会陪着我们。它和我们依偎在一起,高兴地抖动着身体。在孩子的臂弯里,它潮湿冰凉的鼻子均匀地呼出热气。
〃妈妈在这儿。〃她抬起眼睛朝上看。(实际上就是看着屋顶。这是在家讲的一个笑话,就像收音机节目里说的,上帝离奇出现,在漏水屋顶上方几英尺的地方盘旋着。)〃或者,我说的是妈妈的灵魂。坚持下去。〃
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有个杂草丛生、像沼泽地一样的后院,里面到处是生锈的鸡笼,再向前三英尺,就是铁路的路基。运货的列车每天都要从这里经过两三次,发出刺耳的声音飞驰而过,而且经常是在夜里。布法罗至肖陶扩。巴尔的摩至俄亥厄①。纽约总局。舍南都。苏斯克班纳卜。火车头喷出的黑烟,从我们头顶隆隆驶过的货车,都没什么好看的,除了这些肖陶扩,舍南都,苏斯克班纳卜这些名字。
〃绝对不能哭。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如果让我看到你们中的一个人哭了,我就会〃阿莉亚明显地顿了一下。汽油般的眼睛闪闪发光。萨尤充满期待地拍打着又短又粗的尾巴,急切地望着女主人。我们此时好像成为了阿莉亚的电视观众:打算记录下来母亲准确的发音,有涵养的仪态同她讲话中带出的可笑方言之间滑稽的区别。〃狠狠地揍他。听到没有?〃
是的。我们知道了。
实际上,我们没有照妈妈的话做,我们只是一直很小心,不让妈妈发现。
钱德勒,我们中最大的一个,一直都是这样。罗约尔,比哥哥小七岁。朱丽叶,生于1961年。她出生太晚,还不知道这些事。
那些生锈的旧鸡笼!我有时还会梦见。
隔壁邻居告诉我们,那些笼子以前养过兔子。那些兔子性情温顺,有两只柔软的长耳朵和玻璃般的眼睛。后来他们长得太大,笼子里住不下了。有时候,它们的皮毛从这些鸡笼的铁丝网里挤了出来,轻轻随风摆动。兔子是独居动物,每只兔子一个窝。这里有七个窝。我家的地窖里还有一些,锈得更厉害。钱德勒曾经问过为什么要把兔子养在这么小的笼子里面,但是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
笼子的下面,是已经硬了的粪便,像不太值钱的宝石一样,遗失在杂草丛里。
这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尸体一直没找到。在扭曲的护栏附近,从尼亚加拉河中打捞出了林肯车,但是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因此,没有葬礼,也没有墓地。
可能也没有哀悼,没有记忆。
阿莉亚从不提及他。阿莉亚也不让我们问起关于他的事情。这不是说我们不知名的父亲死了(我们知道,在神秘的情况下,他已经死了),而是我们没有父亲。在他死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我们,他已经死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背叛了我们。他已经离开这个家庭了。
黑衣女人
1
这片墓地!
罗约尔觉得这里温暖的阳光显得不大对劲。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绝对有些事情不对劲。
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他的头脑就好像一个蜂窝,所有的想法总要过一段时间才会付诸行动。但是如果到最后也没有失去耐心,罗约尔很可能就会依照这些想法行事了。
这是1977年10月的一个星期五早晨。罗约尔已经19岁了,不久即将结婚。
痛苦的罗约尔,有谁知道其中的原因呢?多数时候,他总是保守着这个秘密。
第120节:家庭(3)
他驾车从波蒂奇路的这片墓地来来回回经过已经有一年多了,早就想去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