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上!今天一定要将此妖女一举成擒,让她永远无法再危害江湖!」
一听到凤于飞倔将又傲气的话语,所有人眼中的杀气又起,纷纷拿起兵器慢慢地逼近,然后一起出手。
再顾不得脸上的伤,独孤天涯在刀光剑影中眉头一皱,擎起剑便大步走入人群中。
来人们的攻势是那样的凶猛,而独孤天涯又不想伤了这些江湖之上,因此他虽然使出了酒仙剑法,但却只划破了他们的衣衫、挡住了他们的进逼,却一点也没有伤到他们的人。
可他虽有情,却非人人有义,因此很快地,他的衣衫便在刀剑之中四散飞舞,他的身上也开始沁出点点血滴。
「你走开!」望着独孤天涯身上碎成片片的衣衫及泛血伤口,凤于飞一手挥着鞭子苦苦地抵挡着来人的进逼,一边则冷冷地说道:「否则我连你一块杀!」
「我不会走的。」独孤天涯在剑光之中淡淡地笑着。「就算妳;杀了我,我也不会走!」
望着他坦荡的笑容,凤于飞有些恍惚,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冒天下之大不讳,不惜得罪如此多江湖人士而前来救她!
这只是个计谋!她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趁她不备时,将她生擒,然后到郁胜男面前邀功!
「独孤天涯,回头是岸。」望着独孤天涯奋不顾身地维护着凤于飞,更忌惮于他的精湛剑法,一个老人语重心长地说着:「更何况你还是莫家门门主,你想让莫家门从此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吗?」
「回头?莫家门门主?」就见独孤天涯冷冷地笑着。「从我解下门主腰牌的那一刻起,我只是独孤天涯,我只做我独孤天涯该做的事,与任何人都毫不相干!」
独孤天涯的话语已表明了他的立场,因此众人也只能暗自摇头,然后发动更猛烈的攻势。
在一轮接着一轮的猛攻之后,凤于飞知道自己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她突然眼一瞇;,鞭子挥向独孤天涯,一把将他甩到山石边,直挺挺地撞到了山壁之上!
因为她没有时间了,她快控制不住那股气了,而她必须在那股气冲出体内时,让他退到可能会受到波及的范围之外!
背部的撞击让独孤天涯的口中吐出一口甜血,但他只是笑了笑,又一个飞身,使出了一记「罗汉饮酒」,将所有指向凤于飞的兵器全部震回。
虽然独孤天涯的所作所为让江湖人士们皱眉不已,但是他的武功却也让众人无计可施,但为了擒住凤于飞,他们只得互相使了个眼色,先攻向他将他与她隔开,然后在他分不开身时,由一个向来以掌力著称的老者,向凤于飞的后背心出掌,打算一把将她打落山崖,永绝后患!
而那掌「轰天掌」出得是如此凌厉、如此诡谲、如此地毫不留情……
「唔!」因此掌风过后,一口鲜血由凤于飞的口中喷泻而出,而她的身子霎时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摇摇晃晃地往悬崖外飞去。
「飞儿!」听到这声闷哼后,独孤天涯一个回首,时空,霎时凝结住了!
他的眼中只有一抹小小的身影,在山风之中,缓缓地往悬崖坠下……
毫不考虑地飞身而起,独孤天涯根本不管前方是不是万丈悬崖,他只知道他必须捉住她,绝不能任她一个人跌落山崖!
手一撩,独孤天涯在空中捉住了凤于飞的衣襟,然后手腕一翻,用力将她搂在怀中,两人一起往山崖下坠去。「飞儿,没事了,我在妳;身旁。」
他为什么还要来救她?这样只有死啊!在独孤天涯的怀中,凤于飞的脑子整个浑沌了。
她缓缓地、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独孤天涯含着对她的担忧,以及坦然面对死亡的眼眸,心中突然一恸!
头发突地四散,一股压抑许久的强大真气由凤于飞的体内涌出,并将独孤天涯一把弹开,弹回山崖之上!
「我永远……不让你救……就算是死……」脸色是那样的苍白,身形是那样的飘零,凤于飞望着自己上空、被众人以腰带挽住腰际往上拉去的独孤天涯,突然绽开了一抹微笑。
「飞儿……」看着凤于飞的身子向无底的崖下垂直地掉落,悬在空中的独孤天涯心神俱裂地嘶吼着:「不--」
「我永远……不让你救……」
望着那个被众人扯住的身影离自己愈来愈远、愈来愈高,凤于飞的泪终于缓缓地沁出。
因为,原来就算是现在,她依然舍不得他受伤害……
原来,她真的爱他、真的爱他……
缓缓地闭上双眼,凤于飞的身子,往那无底的山崖下坠落、坠落……
第九章
凤于飞坠崖的那一刻起,独孤天涯的心也死了一半。
但他也没有所谓的心痛,因为没有心的人,再也体会不出什么叫痛。
他白日便在山崖之下搜寻,夜晚则沉醉于酒肆之中、露宿于街头之上。他的眼中无泪,因为他所有的泪,都和着酒一起喝入了腹中。
他只知道,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她的尸身,他就会继续寻找、一辈子寻找……
「天涯,你不能再这样了!」望着眼前这个被人连拖带扛拉回莫家门的男子,莫氏心中虽然很不以为然,但为了女儿的泪水、为了她莫家门的前途,她也只能继续耐心地望着他。
「莫夫人。」独孤天涯一脸胡渣、一身憔悴,醉眼蒙眬;地笑着。「妳;知道我会这么做的,也该知道妳;是阻止不了我这么做的。」
「你怎可以如此自私?你若这么做,置我们莫家于何处?江湖上会怎么看待茵儿?」莫氏冷冷地望着他:「你就算不知感恩图报,也不该如此忘恩负义!」
「莫夫人。」独孤天涯依然笑着。「何苦呢?现在的独孤天涯只是个废人罢……」
「你只有这么一句话?」莫氏不放弃地说道:「茵儿对你如何,你明明清楚,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她对你不够好吗?」
「是我对她不够好。」独孤天涯不想说得太明白,毕竟就算由那天开始,他便再也不是莫家门人,但莫晓茵却依然是他的师妹。
「就因为那个妖女?她都死了,你还忘不了她?要天天这么买醉?」莫氏眼光一闪,思索了半晌后长叹一口气,然后端起一杯酒。「也罢!你想走就走吧,我也不想拦你了,这杯薄酒,就算是我为你送行!」
「告辞!」独孤天涯微一点头,然后端起莫氏递给他的酒,大口喝下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去。
不再叩首,因为多年前他已做过,只是那时,他的脚步那般沉重,而今天,竟是如此轻盈。
或许是因为这回,他明白自己该去何处,他要继续去那个山崖下找凤于飞,不管要找多久,不管找到的是不是尸首。
而不管她成了什么样,他都会永远地陪着她,永远……
脚步很是轻盈,但不知为何,独孤天涯却觉得脑中开始昏昏沉沉,每一迈步,便觉得脑中思绪愈是模糊,到最后,竟分不清东西南北……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又究竟睡了多久,但当他醒来后,独孤天涯却发现自己全身华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全身什么劲儿都使不上来。
「真是……」
苦笑了起来,独孤天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落到这般田地,更没想到莫夫人竟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方式逼自己娶莫晓茵,逼自己继续担任莫家门的门主!
难道她不知道他的名声在江湖上早臭了吗?她当真以为只要留住他,莫家门就可以不受欺凌吗?她当真认为只要逼他成了亲,他就不会走了吗?
「飞儿,看样子这辈子大哥没法先跟妳;拜堂成亲了,为了公平起见,妳;也找个人先拜堂了!」寻思了半晌、挣扎了半晌,在发现自己已成为飞不动的笼中鸟时,独孤天涯自嘲似的苦笑道。
「就你现在这熊样谁会嫁给你?」突然,一双老迈却通透晶亮的眼眸在房顶闪烁着。「就更别提飞儿了。」
「你是哪位?」望着那张老迈又陌生的脸,独孤天涯纳闷地眨了眨眼。「你认识飞儿?」
「我是老樵夫。」老人仍坐在屋粱上。「我不认识飞儿。」
「那你来做什么?」独孤天涯打了个酒嗝。「我这儿可没有柴让你砍,你想砍柴得到山里去。」
「可这里有人让我砍。」老樵夫跳到地上,然后好奇地望着他。「怪了,就你这个熊样,怎么会有那么多姑娘家看上你?」
「有一千、一万个姑娘看上我又如何?」听着老樵夫的话,独孤天涯笑了。「世上我爱看的姑娘只有一个,可她却再也无法让我瞧上一眼……」
虽然独孤天涯是笑着的,但老樵夫却望见了他眼底那深深的痛苦,以及那浓浓的爱怜。
就那样傻傻地望着他半晌后,老樵夫眨了眨眼,然后突然由背上取出一捆绳子。
「难道我搞错了,你不是来救我的?」望着自己被绑成粽子,独孤天涯纳闷地问道。
「谁会来救像你这种天天留连在酒肆,心又少了半截的醉鬼?」老樵夫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又由身上取出一块黑布将独孤天涯的眼睛蒙上。「只是刚好我家闺女儿少个供她玩耍的人,我瞧着你正适合!」
长安城北,密树老林,时值申酉,斜阳西落。
「哪,我给妳;带来个好玩意儿,好闺女儿!」将被蒙了眼的独孤天涯拎到一个体形单薄但却容颜绝美的女子身前,老樵夫拍拍手掌。「要怎么处置、怎么玩、怎么问,妳;自己决定!」
「樵爷爷,你这回又捉弄什么人来了?」望着被丢在自己眼前粽子似的男人,女子轻笑着,然后在看清男子的面容后,突然一愣。「这……」
「飞儿?是妳;么?」听着那个在心中回响过千万遍银铃似的笑声,独孤天涯不敢置信地颤抖着嘴角,而眼眸,整个酸楚了。
上苍……他的飞儿没有死,这是她的声音,他绝不可能错认的!
但这会是真的么?上天真的会垂怜他一次么……
「谁是飞儿?」狠狠一挥,凤于飞毫不客气地将手中鞭子挥到独孤天涯身上,面无表情地冷冷斥道。
「飞儿,果然是妳;!」当鞭声一响起时,独孤天涯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有他的飞儿,才喜欢用鞭子抽人、才喜欢用这种语气说话!
哈哈大笑了起来,独孤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