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老了还怕鬼?」
突然,火光再现,独孤天涯带着促狭似的笑容脸庞出现在凤于飞眼前,而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刚刚由她手中掉落的火折子。
「你做什么!」望着他的笑容,凤于飞气得泪水都要沁出眼眶了,而她手中的鞭子更是没有任何考虑地便落在独孤天涯的身上。
「真是狗咬吕洞宾!」望着自己胳赙上又新添两道伤痕,独孤天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妳;刚刚不是还一直在叫我么?怎么现在就又翻脸不认人了?」
「谁让你刚刚不回答?」凤于飞故意别过脸去恶声恶气地说着,就怕被他发现自己噙着泪水的双眸。
以他那个性,若看到她眼中的泪珠,不知心里要有多得意!
「走吧!」苦笑了一下,独孤天涯转过身,朝另一个岔道走去。
「去哪里?」听到了独孤天涯的声音,知道先前之事只是虚惊一场的柏啸天,领着自己人走上前来沉声问道。
「你们最想去的福地洞天啊!」独孤天涯耸耸肩,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互相望了一眼,这行人凝神戒备地跟着独孤天涯手中的火光前进,然后跟着他左拐右绕的,不知绕了多久,终于见到一阵淡淡且柔和的光亮由远方透出。
待走近一看,大家这才发现那个偌大的洞中并没有火炬,它的光亮竟全出自一颗颗有三倍鹅卵般大小的夜明珠!
「哪,到了!」独孤天涯用下颔指指洞口及洞中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然后找了个角落盘膝而坐。「没我的事了吧?」
但根本就没人理会他的话,因为所有人都被自己眼中所见到的景象惊慑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堆得像小山般高的夜明珠、像水银般流泄在地的金银珠宝、一些众人从未见过的奇珍异物,全静静地躺在洞内闪烁着光亮,彷佛就像是在邀请大伙去攫取它们、去珍藏它们……
大伙全都傻了眼,但一盏茶的时间后,柏家手下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并一起扑向宝物的所在地,有的人用手捧起那五颜六色的宝石,有的则是在金银堆中打滚、欢呼……
静静地等待了会儿,柏啸天望着手下都没有任何异样后,才走上前去。但他却没有向那些金银珠宝望上一眼,只是径自走到一些摆放竹简的破旧箱子前,开始一个个的搜罗。
「妳;呢?妳;怎么不去?」望着一直没有动作的凤于飞,独孤天涯懒洋洋地靠在洞壁上说道:「就算只把那些珍珠磨成粉服用,也够妳;年轻个十年、八年了!」
「不该是这样的……」但凤于飞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眼睛不再望向那些珍奇珠宝,反倒不断地打量着洞窟四周,口中则喃喃低语着:「不该是这样的啊,那个人呢……」
「那应该是怎么样?」独孤天涯闭上眼淡淡地问道,可是却半天没有得到响应,他百无聊赖地躺下身去,但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突然霍地睁开了双眼。「妳;上哪儿去?」
压根没想回答他的话,凤于飞径自向外走去,却被他飞身过来阻挡住了去路。
「滚开!」她焦躁地喝道。
「别乱跑!」独孤天涯瞇;起眼睛淡淡地说着。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凤于飞皱起眉怒斥着。「别忘了我还没给你解药!」
「有好戏妳;不想看吗?」
不知为何,独孤天涯突然笑了起来,但他的眼中却有种凤于飞看不出的东西,看似平静却又带点沧桑与无奈。
好戏?什么好戏?
正当凤于飞为他的话感到纳闷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凄厉的呼喊,猛一回头,望着眼前的景象,她整个人愣住了!
不知何时,那几个柏家手下竟互相徒手扭打了起来,出手之凶残,眼神之恐怖,就像发了狂的野兽似的!
他们用口咬着对方的耳朵,有的已经被咬下半截了,但手犹掰着对方的嘴,将它掰成一种吓人的血盆大口,然后互相不断挣扎着,想挣脱对方的控制,好再继续咬噬对方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他们……」望着这几人如着了魔似的动作,凤于飞剎;那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妳;做了什么?!」也看到这个情景的柏啸天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即凝聚自己的内力,朝着凤于飞的方向大吼一声。
没有丝毫准备的凤于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震得退后了两步,背整个撞到了洞壁上。
「我没有……」她喃喃道着。而随着嘴唇的一开一合,血丝,由她的口中缓缓沁出。
没想到柏啸天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望着凤于飞口中流出的血丝,再望向那群原本打成一团的人在这声怒吼后全摀;住耳朵、跌坐在地,独孤天涯本想凝聚自己的内力相抗,但怎奈先前吃了凤于飞的药后内力尽失,因而也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跌跌撞撞地靠到壁旁。
「若不是妳;,他们怎会变成这样?」柏啸天发狂似的怒吼着,但却也不敢靠近、或看着凤于飞,因为若她真有能力使他的手下变成野兽,那他,也不见得能躲得过。
「不是我……」只见凤于飞不断地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然后突然身子一仰,整个人跌坐在洞壁旁,以一种诡谲却又优美的姿势调息着自己早已紊乱的心神。「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了……」
也发现有些下对劲,因为此时柏啸天的耳旁也传来一种异样的歌声。
那歌声细细长长、音量虽不大,但不知为何竟让他的心跳整个加速、气息在周身乱窜,而他的思绪似乎也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心中一凛,柏啸天赶紧坐了下来练起自家的内功心法,期冀能抵御住那阵古怪的歌声。
「师父,不要再唱了!我受不了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天涯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洞内那种令人战栗的宁静。
「谁是你师父!」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由洞顶传了过来,然后一个身上穿着全是补丁的老头蓦地由洞顶缓缓落下。「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居然连我的歌声都欣赏不了?」
「你是谁?」发现居然有个人能在洞中躲藏了如此长的时间却不被他所知,柏啸天心中有些胆寒,但他依然拔出了兵器怒目问道:「为什么在这里?」
「啧!」白胡子老头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冷哼一声。「你又是谁?又为什么不请自来,像野狗一样跑到这儿来乱吠?」
「你--」眉毛一横,柏啸天想街上前去,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身前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墙挡住他的去势,任他如何也冲不过去。
「滚!」白胡子老头看都没看柏啸天一眼,径自一挥衣袖,就见柏啸天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洞壁飞去,然后轰然一声巨响后,像摊烂泥似的趴在地上。
望着柏啸天动也不动的模样,他的手下们全傻了,因为柏啸天的武功就算不是绝顶,也足够名列高手之林,但那白胡子老头只不过轻轻一挥手,他竟就……
「鬼啊!」像疯了似的,柏啸天的手下一个个往洞外冲去,但却一个也没能离去,因为未至洞口,他们便像柏啸天一样一头撞到洞壁,再也抬不起头来。
「就这身手也敢来?」白胡子老头阴森望着那堆七零八落的尸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师……」父字还没说出口,独孤天涯就看到白胡子老头射过来的凌厉眼神,他只得立即改口:「死老头,好久不见啊!」
「没带酒你来做什么?」白胡子老头一脸不高兴地瞪着他。
「我又不是自己愿意来!」独孤天涯叹了口气,然后扶着洞壁站了起来。「况且我什么时候给你送酒来时是这副鬼样子?」
「是比我还像鬼!」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眼神一闪,望向跌坐在另一头的凤于飞。「她干的?」
「是……」独孤天涯苦笑着,然后突然又大叫道:「慢……」
但他还是慢了,因为白胡子老头在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后手已挥出!
望着凤于飞的身子突然飞起,独孤天涯只能在心中暗自叫苦,然后立即飞身上去抱住她的身子,一起重重地跌落地面。
凤于飞当场昏了,而独孤天涯的一口鲜血又由口中喷出。
「你干嘛救这个丫头片子?」白胡子老头瞇;眼望着独孤天涯,然后走至他的身后将手掌贴住他的背心。「她都把你整得不成人形了,你还舍不得她?」
「不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独孤天涯感觉到一股热流传至自己的四肢百骸。「我能活到现在,并且能保住你传给我的一身武功还是全拜她所赐!」
「是吗?」白胡子老头瞇;起眼望了望倒在一旁的凤于飞,眼神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极力抑制的杀气。「可这小丫头片子的功夫……太是邪性,年纪轻轻就练这么邪门的功夫,估计在那个向来以正道自居的江湖里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死老头,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小丫头片子?」独孤天涯不想说破凤于飞的身分,有意转移了个话题。
「你那招『闻息识人』的招术是谁教你的?我要是连这都听不出来,配教你吗?」白胡子老头没好气地骂道。
「那是……」独孤天涯点点头,然后示意白胡子老头收回他的内力。「你能不能……」
「不能!」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胡子老头就一口回绝。「她是你的相好,可不是我的相好,我没事救她干嘛?闲着!」
「她也不是我的相好。」独孤天涯苦笑着。「不过她一路上也算待我不薄……」
「待你不薄会给你吃失心丹?」白胡子老头冷哼一声。「还真是待你不薄啊!」
「咱们也别抬杠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烧刀子!」发现白胡子老头的怒气又有上升的趋势,独孤天涯连忙由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瓶。「只剩一口了,哪,全归你!」
「就一口够干嘛的?」白胡子老头嘟嘟囔囔地说着,但手一点也没慢,抢过酒瓶就往嘴里倒。
「就一口也是她给的。」独孤天涯指指身旁昏迷不醒的凤于飞。「虽然也是由别人身上得来的。」
「这小丫头片子也算还懂点事……」白胡子老头转身过去挥了挥手。「那你把她随便丢哪个洞里头去吧。我要打扫了,别来烦我,除非你还有第二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