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就知道了。
柳清欢拍了拍手上的细灰,点点头赞同道:“也是,惹侯爷生气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反正要嫁给别人当十四房小妾的又不是我。”
芃芃:“……”
柳清欢说完就准备走人,芃芃的脚步微动,巧妙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有详细的计划吗?”
他的表情有些急切,又带着些许期待。柳清欢勾了勾唇,小声道:“第一步,今晚先去周府熟悉地形。”
芃芃的眼珠转了转,看了一眼站在亭外的两个丫鬟。柳清欢会意道:“她们我自有办法避开,不过侯爷……”
“侯爷这两日可能都要留在宫里。”芃芃想了下,又道,“不过晚上有夜禁。”
“夜禁难道还能难住你?”
“哼,我当然不怕!只是你……”芃芃不信任地打量着柳清欢的小身板,她有点武功底子他看得出来,可万一不幸被抓住了,那恐怕就要惊动侯爷第二天去衙门里面赎她了。
他可一点都不想看见这样的明天。
像是明白芃芃在想什么一样,柳清欢笑了笑道:“放心吧,若是惊动了侯爷去衙门领我,我一定不会说是你带我出去的。”
芃芃刚想赞叹她的善解人意,就听她接着道:“我会说是我自己跟着你出去的。”
芃芃:“……”
听上去好像有点差别,但他知道结局不会有一点差别。
两人约定了出去的时间,芃芃又不放心地追问道:“你真的会跳胡旋舞吗?”上次柳清欢的原地一跳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柳清欢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胡旋舞不就是转圈吗,我可以连续转四个时辰不间断。不如我现在转一个给你看看?”
“别,你还是转给侯爷看吧。”
柳清欢撇了撇嘴,准备离开莲花亭,可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问道:“芃芃,你为什么不帮阿娜耶赎身?”
芃芃被问得一愣,他皱着眉头看了柳清欢好一阵,才问道:“帮她赎身以后呢?”
柳清欢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不知道为什么,芃芃心里突然有些憋闷,他抿着嘴角走回莲花亭边,继续往莲花池里扔石头。
太阳落山以后,各坊的坊门次第关上。薛慕今日果然没有回来,只派人来捎了个口信,说是让她好好吃饭。
柳清欢撇了撇嘴,她哪一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对于吃饭这种事她向来都是严肃认真的。
等到外面完全黑下来以后,窗户外面突然远远地传来两声猫叫。柳清欢的眉头动了动,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赤桃和青栀果然已经昏昏欲睡。她拿出藏在袖中的香点燃,清幽的香气从两个丫鬟的鼻尖萦绕而过,柳清欢飞快地熄灭了手里的香,还眼疾手快地用手帕接住了掉落下来的香灰。
等做好这一切,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块薄沙蒙在面上,翻出了院墙。
落地以后,等在外面的芃芃别有深意地看了她几眼:“亚勒,没想到乌拉拉的身手这样矫健。”
柳清欢笑了笑道:“过奖,从小跟随家父习武,拳脚功夫虽没学会什么,不过轻功倒还拿得出手。”
芃芃又打量了她几眼,最后盯着她脸上的面纱道:“不过这个打扮是……杜鹃?”
那面纱上的杜鹃鸟栩栩如生,想来这长安城里没有一个人不认识。
柳清欢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像吗?我想出来做坏事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所以专门准备了这个面纱,若是被人看见了,还可以全都推到杜鹃身上。”
芃芃微讶地张了张嘴:“乌拉拉,真是一只狡诈的小狐狸。”
“好说好说。”柳清欢谦让地抱了抱拳,又飞快地往坊墙的方向去了。
两人翻出了坊墙,小心地躲过街使,翻进了延寿坊内。芃芃带着柳清欢找到周姓富商的宅邸,柳清欢抬头看了看,施展轻功跃上了房顶。芃芃有些着急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她跃上了房顶:“干嘛要上房顶?”
柳清欢道:“当然是站得高才看得远,而且做坏事不都是从房顶过的吗?”她说着,指了指前面的正堂,“明日就是在这里宴客?”
“嗯。”芃芃刚点了点头,就见柳清欢又往内院飞了过去,他赶忙追了上去,“进内院又是干嘛?”他现在开始后悔答应柳清欢的提议了。
柳清欢却兴致颇高地说道:“当然是参观参观。”
“有什么好参观的,这里哪有侯府修得气派!”芃芃想赶在被人发现前将她拉走,却见她脚尖一点,又往前面掠了过去。芃芃急得快要吐血了,只好紧跟在她的身后:“你小心一点,要是把房顶踩踏就糟糕了!”
柳清欢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这里可是住着十三个小妾的宅邸,房子一定修得很牢固,耐震。”
芃芃:“……”
他发誓他没有听懂耐震是什么意思。
柳清欢蹲在房顶上四处看了看,突然问道:“你猜那富商把《白玉兰·春》藏在什么地方?书房?密室?”
芃芃道:“明天不就要拿出来了吗,你急什么?”
柳清欢点点头赞同道:“有道理,芃芃我们回去吧。”
太好了!芃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刚掉过头往回走,房檐下就走出来了一个人。
周金金本是起来上个茅厕,不料后颈却突然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揉着有些发疼的脖子转过头来,迷茫地往房顶上看了看。
房顶上趴着一个人,轻薄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那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摄人心魄的莹光。
周金金的心砰地一跳,美人啊美人!光看眼睛就知道一定是个大美人!
月光下的美人对他挥了挥手,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嗷!周金金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他最近刚好缺一个十四房小妾。
可惜美人对他挥完手,就步履轻盈地飞远了。周金金捧着自己的心口愣在原地,沸腾起来的狼血也顿时凉了一半。
刚才她站起来的时候,他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她面纱上的那只杜鹃鸟。
大美人竟然是杜鹃?!
就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刚才旖旎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杜鹃可是这长安城里出了名的骗子,不知多少富商都遭过她的道,看来他最近得特别小心才行。
柳清欢跟在芃芃的身后飞快地穿梭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可惜回程没有来时那么顺利,眼见崇仁坊就在眼前了,却突听一阵急促的马蹄从左边传了过来。
“糟糕,是街使!”芃芃心下一沉,没想到还是撞上了。他下意识地提了提面上的黑布,回头看了柳清欢一眼。柳清欢用眼神示意他快走,两人飞快地往坊墙掠去,可更快的是那一队疾驰而来的人马。
“前面何人!夜禁外出,可有通行令!”骑马在前的男子对着两人就是一声大喝,待他看清那蒙着面纱的女子时,脸色登时绿了绿,好啊好啊!又是你杜鹃!
“杜鹃!小爷今天非要抓到你不可!”男人猛地一夹马肚,马儿高昂地嘶鸣一声,跑得更加卖力了。
芃芃已经翻进了坊墙,正在等着柳清欢进来。结果刚在地上站稳,就见柳清欢轻盈地跃上坊墙,在上面一般奔跑一边阴阳怪气地笑着道:“哈哈哈哈,来追我呀~”
芃芃:“……”
街使:“……”
侯爷!我错了!我不该把她放出来的!芃芃一边流泪一边拽下还在坊墙上奔跑的柳清欢,朝着侯府飞奔而去。
☆、第12章 胡旋
崇仁坊因西临皇城,东南角与东市相望,南面更有娇俏娘子集居的平康坊,所以坊内酒楼旅店也甚多。虽然坊外主要道路已禁止百姓出入,但坊内不少的酒楼依旧灯火通明,饮酒作乐之声不绝于耳。
芃芃拽着柳清欢在崇仁坊内一路狂奔,路过不少喧哗的酒楼后,终于平安返回了永宁侯府。
侯府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蛐蛐儿在不厌其烦地叫着。柳清欢一边低声地喘气一边随意跟芃芃打了几个手势,就朝寝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临门口时,她先凝神听了听,发现里面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后,才探出脑袋往里瞅了瞅。
赤桃和青栀都在外间睡着了,连姿势都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她摘下蒙在脸上的面纱,轻手轻脚地返回了里间。脱下外衣和面纱一并藏好后,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在床上躺了下来。
第二日报晓的钟鼓接连响起之时,青栀猛地醒了过来。听着耳边铛铛的钟声,青栀不自觉地心下一惊。
她竟然睡得这样沉?
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却见赤桃还趴在桌上打鼾。青栀皱了皱眉,走上去在赤桃的肩上推搡了两下:“赤桃,快醒醒!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赤桃被她这么一闹也醒了过来,听见外头的钟鼓声后才大惊失色地问道:“夫人醒了没有?”
要是夫人醒了她们还酣睡不知,这可是要挨板子的事!
青栀摇了摇头,小声道:“应该还没,我刚才起来的时候并没听见什么动静。”
“那就好那就好。”赤桃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青栀往里屋走去。轻纱软帐内,柳清欢安静地躺在一边,俨然还在熟睡中。
两个丫头不敢再打扰,简单地忙活了一阵,就守在一旁等柳清欢自己醒来。
柳清欢早在报晓钟声响起之时便醒了过来——其实在那般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的报晓声中,要是还有人能继续睡下去,那估计不是睡着了,而是睡死了。现在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她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像往常一样用过早饭后去跟宁氏请过安,柳清欢问了问跟在身后的青栀:“侯爷有再派人来过吗?”
青栀摇了摇头道:“没有。”
柳清欢点了点头没再作声,心里却琢磨着宫里是出了什么事,皇上才把薛慕留在了宫中两日。
中午独自用过午饭,柳清欢又拿起青栀刚端上来的小碗吃起里面的酥酪来。
柳清欢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