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二姐好傻!”小团子好像忘记了刚才的疼痛,在一旁为薛慕拼命鼓起掌来。
被点名骂傻的二姐当即红了脸,飞快地团起一个雪球,毫不客气地朝薛慕扔了过去。薛慕虽才六岁,但已经跟随他爹习武,战场上的暗器他不一定能躲过,不过躲过一个雪球却完全不在话下。
二姐见一发没中,又弯下腰去裹另一个雪球。不过她还没有裹完,薛慕那边的雪球又招呼了过来。
最后,大姐二姐两人联手也不敌薛慕,终于被打得哇哇大哭起来。
院子里的哭声引来了大人,侍郎夫人看了一眼在院子里哭的宝贝女儿,连忙上去询问。二姐添油加醋地说了一把,宁氏拉过薛慕教育道:“你堂堂一个男儿,怎么能欺负小姑娘?”
薛慕抿着唇道:“是她们先欺负小团子的。”
小团子立马凑过去,也跟自己的娘告状:“娘你看,额头都青了,就是二姐打的!”
侍郎夫人有些哭笑不得,这三个女儿还真是不让她省心。
离开侍郎府的时候,薛慕回头看了一眼裹成一个球的小女娃,拉着他娘的衣袖道:“娘,我喜欢那个小团子。”
小团子就像有感应一般突然朝他挥了挥手,对他喊道:“我不叫小团子,我叫柳清欢——”
“侯爷?”柳清欢修长的手指在薛慕的眼前晃了晃,这个人怎么聊天聊着聊着,就发起了呆来?
薛慕回过神来,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握住柳清欢的手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情景吗?”
柳清欢:“……”
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要考她这个……如果她回答不记得了,会不会像飞将军一样被一拳打死?
见柳清欢不答话,薛慕垂了垂眸,从怀里掏出一根五彩续命缕,对柳清欢笑了笑:“清清,我帮你戴上,可好?”
续命缕是端午时人们最常佩戴的厌胜之物,可保人不被恶鬼抓去,也有祈求长命百岁之意。柳清欢看着薛慕将长长的五色丝线缠在自己手上,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薛慕缠好之后,似是很满意,柳清欢抬眸看着他道:“续命缕本应是我给侯爷缠上的。”
薛慕笑了笑道:“一样的。”
他又陪着柳清欢在阁楼上坐了一会儿,捻棠就上来说皇上传召薛慕进宫。
时值端午佳节,封疆大吏给皇上进贡了不少金银绸缎、美食特产,皇上叫薛慕进宫来一起接见了进献使,又顺便赏给了他一堆东西。薛慕回到侯府的时候,诺宴正等在外面。
下人们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搬了进去,薛慕对诺宴问道:“何事?”
诺宴道:“唐子博求见。”
薛慕的眼睛眯了起来,唐子博。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说是端午特来拜望侯爷。”
“呵。”薛慕笑了一声,问道,“他人呢?”
“方才来的时候您不在府上,我打发他回去了,说不定过会儿还会来。”
薛慕想了想,又问:“清清呢?”
诺宴答道:“夫人一直在阁楼上纳凉。”
薛慕没再说什么,进了府里。没过一会儿,果然又有下人前来通报,说是唐子博求见。
薛慕让人领他到正堂来,诺宴和芃芃也站在一边。
唐子博这人气质儒雅,但又比一般书生多了几分商人的老练,不过薛慕看得出来,他会武,而且武功还不弱。
既然说是拜会,当然不能空着手来。唐子博身后的奴仆们扛着不少的东西,其中以酒最多。他看了一眼坐在正堂上的薛慕,笑着开口道:“素来听闻侯爷喜酒,这些都是各地的名酒,还有我专程从岭南带回来的岭南灵溪,还望侯爷笑纳。”
薛慕道:“某与广渊兄交情颇浅,怎敢收下如此厚礼。”
要是普通人听薛慕这么拒绝,一定就灰溜溜地走了,但唐子博不是普通人,他脸皮厚。
“侯爷见笑了,不过是区区几坛酒,谈不上什么厚礼。”他看向薛慕,笑了笑问道,“不知夫人近来可好?”
☆、第8章 醉酒
这句话出口之后,整个堂上的气氛都变了。
薛慕看了他许久,没有答话。唐子博也不急,心中反倒有点窃喜。能够看到薛慕变脸,说明柳清欢还是他的软肋的。
薛慕看着他嘴角那抹略为得意的笑,目光凉淡如水:“清清很好,不劳广渊兄费心了。”
柳清欢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在这炎炎夏日,她竟感到了一阵凉意……难道是酥酪吃多了?
青栀看了她一眼,走上前来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柳清欢摇了摇头,垂眸沉思了一阵,又问:“今日府上可有什么事?”
青栀想了想,道:“侯爷方才进宫,皇上赏赐了他好多东西呢。”
柳清欢抿了抿嘴角:“还有呢?”
“还有……”青栀偏着头,努力回想,“哦,对了,刚才岭南王的义子来拜会过侯爷。”
“岭南王的义子?”柳清欢被嘴里的酥酪呛了一口,难怪她从刚才起就一直觉得阴风阵阵!
唐子博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跑到侯府来,难道是自己昨天没有按他交代的做,所以他恼羞成怒了?
柳清欢从坐席上站了起来,在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偷偷去正堂看一眼。
上一次薛慕在正堂宴请永福的时候,她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舞乐丝竹的声音,这一次正堂里却静得出奇,就连饮酒的声音都听不到。
……不会已经打完了吧?
柳清欢偷偷地从后面往里张望了一眼,没想到却正好对上了唐子博的视线。他看见柳清欢,有些惊喜地叫道:“清欢?”
柳清欢:“……”
人倒霉起来果然是没有道理的……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别叫得这么亲热啊。
薛慕听见从唐子博嘴里蹦出来的“清欢”二字,脸色又沉了几分,他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柳清欢。
他的目光有些尖锐,柳清欢觉得自己招架不住,正想撤离的时候,却听他开口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柳清欢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薛慕用这么凉淡的口气跟她说话。
没有办法,她硬着头皮走进了正堂。唐子博一直看着她,见她在薛慕的旁边坐下后,笑意盈盈地问道:“清欢,最近可好?”
柳清欢看了他一阵,一脸疑惑地道:“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唐子博的脸色在一瞬间连变了几次,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柳清欢对他来说就是握在手中的一颗棋子,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颗棋子会在嫁进侯府后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唐子博抿了抿嘴角,强迫自己笑着道:“清欢,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柳清欢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这位郎君,清欢与你不过初见,这样直呼清欢的名字恐怕于理不合。”
唐子博的脸又黑了几分,柳清欢见状又出声安慰道:“你也不用这么受打击,也许你给我一点提示,我就想起你是谁了。”
唐子博看着她,彻底闭嘴了,柳清欢满意了。
唐子博强压住心头的怒气,看向一言不发的薛慕:“子钦兄,某突感身体不适,今日就先行告辞。”
薛慕当然没有挽留他,唐子博拂袖离开以后,堂上的气氛还没有缓和下来。
薛慕一直没有说话,柳清欢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陪他一起干坐着。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薛慕终于开了口:“你与他本是旧识,为何要装作素不相识?”
柳清欢垂了垂眸,语气凝重:“认识他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
薛慕抿了抿唇,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离开正堂的时候,又突然对下人吩咐道:“把他送来的酒全部倒掉。”
柳清欢:“……”
这下才是真完蛋了,侯爷的脾气原来这么大。
薛慕离开正堂以后就独自一人去了莲花亭,芃芃跟着诺宴从侯府出来以后,还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受不了唐子博那个小人的嘴脸,真是摩兰萨!蒂修莫!阿鲁摩尼!”他一连用了三个胡语来表示自己对他的厌恶,“你看见他看乌拉拉的眼神了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要是真敢碰乌拉拉一下,侯爷还不跟他拼命?”
诺宴纠正道:“应该是侯爷单方面要他的命。”
芃芃愣了一下,赞同道:“说得对!”他长臂一挥勾住诺宴的脖子,兴致勃勃地道,“今天是端午,我请你去平康坊!”
诺宴拨开他的手,对此毫不感兴趣:“你一个人去吧。”
“别这样。”被拨开的芃芃又缠了上去,“你要是不喜欢平康坊的娘子,我请你去西市的酒肆喝酒,那里新来了一个叫阿娜耶的胡姬,胡旋舞跳得可好了!”
诺宴直接施展轻功,在长安城的大街上翩然而去。
芃芃:“……”
柳清欢回到房里后就一直有点心慌,薛慕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最糟糕的是,如果打起来,她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天色在她的担忧中渐渐暗沉了下来,原本寂静的门口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青栀和赤桃都吓了一跳,柳清欢看了两个丫头一眼,朝门口走了过去。青栀见状,连忙拦住了她:“夫人,还是奴婢过去看看吧。”
柳清欢绕过她,说道:“没事。”
这两个丫头都不会武功,要是外面真有什么贼人,还不如自己顶用。
她将门打开后,却见薛慕站在外头。
柳清欢愣了一下,自她嫁进侯府起,除了成亲那日,薛慕都没有来过正房,今晚这么突兀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不自然。
真的是不自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薛慕,即使嘴角依旧带着点笑意,但是眼神却冷得慑人。
“侯爷?”柳清欢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薛慕没有反应,仍是直愣愣地看着她。
柳清欢吞了口唾沫,再次小声地开口:“侯……爷?”
薛慕突然抬起两手按住她的肩膀,他的力气偏大,柳清欢因肩上传来的疼痛微微蹙起秀眉。薛慕看着她,墨黑的眸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