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菱儿正要问你怎么回事,小姐这几天都的在等他么?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让菱儿知道?难道小姐不放心菱儿?”
“你这是盘问我?”
“菱儿不敢,菱儿只是觉得小姐不像从前那般信任菱儿了,菱儿……菱儿难过……”
她撇过头,微红的眼眶。心下叹息,伸手拭了她眼角的泪珠。“菱儿说的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一直以来我最相信便是菱儿了,不然为何我独独要了你进宫陪我?为何昨夜独独留了你守凤临殿?”
她望着我,半晌,终垂了眸,“菱儿担心小姐,那人……小路子似乎很听他的话。”
“小路子?”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顿时明了大半。“不碍事,他……不会害我的。”
“……菱儿也相信,要不他也不会那么救小姐了。”
“他救我?那他有没有事?那酒他也喝了的。”我有些着急。
“他应是不碍事,只是脸色有些不好,替小姐除了毒后他还在这边陪了小姐许久,天快亮时小路子领着他走了。”
“哦。”点点头,看来还是问小路子知道的比较多些,“那有没有人看见他?我是说除了你和小路子。”
她想了想,摇摇头,“菱儿也很奇怪呢,昨夜这凤临殿的宫人都跑哪去了?怎么就我和小路子守着?小路子不是御书房的吗?”
“菱儿,去把小路子带来。”
“是。”
小路子应是早料到我会喊他,一进殿示意我摒退了旁人,便把事情告诉了我,只是该说不该说,都极有分寸。
其实与我所想也差不多,他是无极派进宫的那批人其中之一,任务便是暗中保护我。不禁苦笑,原本还当是自己收了他,却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被算计了进去。
叹息,“他可还好?”
“少爷无何大碍,那毒对少爷影响并不大,只是救娘娘时费了点神气,可能要花上点时日修养。”
“没事就好。”闭上眼,靠进软枕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又挥退了他,一个人静静坐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隐隐蹙了蹙眉,那酒是之前命菱儿去佟淑妃那取的,难道她想对我不利?又觉着不对,她佟家不过四品官员,在朝廷上依靠父亲,自身并无什么势力,就算除了我,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更遑论当上皇后了,更何况以她那怯懦的性子不像是会做这事的主,那又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来人,摆驾临月阁!”
临月阁,名之所来,就是因为它毗邻水月洲。
水月洲,天朝开国皇帝为他心爱的人所特地建造的一大片亭台楼阁,四面环水。对于这个地方天朝历代皇室总是闪烁其辞,仿佛藏了很大的隐讳,也从不安排任何宫妃居住,却还是每天命人打扫,保持其纤尘不染和超然脱俗的幽雅。
遥遥望着那个地方,我有些失神。如此美丽,又如此凄凉,犹如亘古的神话,又如千年幽怨的仙魂。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定是如仙子般飘然,孤月般清冷,流水般潋滟,悠云般安宁,樱花般绚烂。
天朝最美丽的传说,她,我好羡慕。
“娘娘?”望着我的驻足不前,菱儿有些疑惑。
“没事,走吧。”
到临月阁时,佟淑妃正在门口迎着。
这就是皇后的威仪,其他宫妃所望尘莫及的。
微微勾起嘴角,进了临月阁。
“滟儿呢?”
不知为何,我特别喜欢这小丫头,才一岁半,已是能说得完整的句子,虽不流畅却已是让人颇侧目,将来定当是个聪慧女子。
淑妃让嬷嬷把小公主抱了过来,一岁半的娃娃还不会走路,却是我授意的。让嬷嬷成天抱着,不要放她下来走路。小孩子走得太早,会变成罗圈腿。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缺憾。
小丫头一看到我就奶声奶气咿呀喊了声“娘……娘……”。
“滟儿乖,娘娘抱抱。”从嬷嬷手里接过滟儿,小家伙一到我怀里便咯咯笑着往我身上蹭。
“滟儿很喜欢皇后娘娘呢。”佟淑妃笑望着小娃。
“是啊,就是不知道长大后会不会异心。”
“娘娘?!”淑妃有些震惊地抬眼望我。“臣妾不知娘娘何意?”
“怎么,不明白?”示意嬷嬷抱走了小公主,又打了眼色让菱儿带着一众宫人离开。“好,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情份上本宫就明说了吧,那竹叶青可是淑妃赠与本宫的?”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酒是好酒,就是料多了点,味杂了。”
“什么?”她原本还满是雾水的脸一下雪白,扑通一声从椅子跪到了地上,“臣妾不知道,臣妾什么也没做过,娘娘一定要明查,还臣妾一个公道,臣妾,臣妾对娘娘绝无二心!”
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身子如秋风中落叶般一个劲地颤抖,我也缓了语气,“好了,起来吧,我又没说是你,我相信以瑾月为人绝不会做那等事的。”
淑妃隐隐松了口气,一下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笑望,“瑾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本宫的?”
“瑾月不知,瑾月不知怎么回事,那竹叶青,竹叶青……”她的目光有些散乱,努力回想着什么。
我不急,慢慢又踱回了上座,端起杯香茗轻品。
“这竹叶青放眼宫里就妹妹这的最纯最清,到底是秘方特酿的,就是不一样。要是真查起来,本宫还真不知该如何为妹妹开脱,这可真难啊。”
“娘娘,臣妾真的不知啊,还请娘娘为臣妾作主,那酒,啊,臣妾想起来了,除了臣妾这,文贵妃那也是有竹叶青的!”
“文贵妃?这宫里有这酒的主多了,总不能个个都怀疑了吧。”
“不,臣妾的意思是说文贵妃曾经给臣妾送过几坛过来,说是让臣妾尝尝与臣妾家自酿的有何不同。”
“哦?然后呢?”我皱了皱眉。
“后来臣妾尝了一点,算得上等,但称不上极品,于是命人放了起来,就再没开过。”
“你放哪了?”
“臣妾就——难道前日宫人取错了?怎么会?!臣妾明明命人在坛子上做了记号区分了开来。”
我微一挑眉,“让人取来看了不就知道了。”
唤了菱儿去把昨日的酒坛取来,又望向佟淑妃。
“瑾月与贵妃娘娘似乎走得颇近嘛。”
“瑾月不敢,是文贵妃找上瑾月,说姐妹间应该多亲近些。”
“哦?后宫嫔妃间确实该多走动走动,她文贵妃倒是想的周详。难道她就不曾说过什么?”
“瑾月不敢隐瞒,文贵妃曾经怂恿瑾月到玉灵宫闹事,瑾月没有答应。”
“到玉灵宫闹事?哼,像是她文媛茹会做的事。幸亏你没听了她的挑拨,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她这算盘倒打的好。”
“瑾月是娘娘的人,只为娘娘办事,娘娘放心,瑾月决不会做出任何会损害娘娘的事。”
微点了头,不再说话,边喝茶边等着菱儿。
不一会儿菱儿便抱着个小酒坛进了来,坛里还剩了许多,一进屋酒香便溢了满屋。
“这酒……”淑妃目光一凛,快步走了过去查看了番。
“娘娘,这酒并不是臣妾的。臣妾自家的酒坛在这封口处都会做记号,这坛并没有。”
“哦?可这酒确实是菱儿从淑妃这取回去的,难道淑妃怀疑是菱儿……”我拖长了尾音。
“小姐,菱儿怎会做这事?!”菱儿整了整神色。
“臣妾不敢怀疑,这酒确实是从临月阁取出,却不是臣妾的。”她想了想,朝外喝了声,“翠衣,去把文儿带来!”
我轻轻笑了笑,怕是迟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那个叫翠衣的丫头惨白着脸跌进了屋,“娘娘,大事不好了,文儿,文儿在她屋里自缢了!”
“什么?!”佟淑妃也一下脸色苍白,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她怕什么,连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人也死了,她这下更是说不清了。
“死了个丫头惊慌什么,这宫里每天不明不白死的人还少么,照例处理不就行了,还不快去!”我低低喝了声。
翠衣终回过了神,唯唯诺诺地跄踉跑了出去。
“回来,记得不要声张。”
交代完了此事,我望向一旁花容失色的佟淑妃,“瑾月不必担心,我一直都相信瑾月的,今儿这些不愉快的事瑾月就不要放在心上,我本就是过来看望你和滟儿的。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该走了。”
站起身,领着菱儿出了屋,到了院门口,又停下回看佟淑妃,“淑妃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本宫可少不了你这样的好姐妹,那些伤神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啊?”
看见佟淑妃盈盈拜了拜,我微颔首,领了下人离开。
第十一章
离临月阁有些远了,我推说想在宫中逛逛,于是唤了其他人先行回凤临殿,只留菱儿陪我。
“菱儿怕我么?”我拈过一枝柳条端详着。
“怕……又不怕……”
我莞尔,“怎么说?”
“刚刚的小姐让菱儿很怕,但平时的小姐菱儿又不怕。”
扑哧笑了出来,回转头,“什么刚刚平时的,不都是我么。”
“不一样的,怎么说呢,就是,就是气势,刚刚小姐的气势好摄人的,菱儿觉得有好浓重的压迫感,觉着连气也喘不过来了。但平时就不一样啊,平日里小姐都很亲切的,对菱儿也很好,就像,就像自家人一样。”
“我们本来就是自家人啊,只要菱儿一心做我安家人,我便永远会护着你的。”
“菱儿一直都是安家的人,从没想过别的,菱儿对天发誓永远忠于小姐,绝无二心,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哎,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这话以后不要讲了。”望了望前面有些纷扰的地方,“这里今儿怎么这么多人?”
菱儿也伸了脖子张望了番,“咦?这不是文贵妃的永福宫么?咱们怎么走到这地来了?”
“菱儿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不过不要告诉别人说我在这。”
挑了个树阴后背对永福宫眺望了下远处水月洲的亭台水榭。当真很美,在皇宫的任一处地方都能望到那隐绰的楼阁,精雕玉琢,缥缈隐约,真如天宫般岿然华宇,那种浑然天生的神圣之感让人不自觉地崇仰。
禁不住地叹息。
“小姐。”
“恩?如何?”
“今儿是内务府安排的文贵妃的家人进宫探望,所以人多了些。”
“这样啊,他文家的人怎么突然想到进宫了呢。”我暗付着。
“听说是文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