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夸官,好不风光。
如果那一天我不曾偷偷出府,如果那一天我不曾看见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不是我就会过得更好?
文清扬,你偷了我的心,却又残忍地将其一寸寸捏碎,让人痛不欲生。
满城风絮长为锦,但笑为梦入斜阳。
长锦长锦,终究,我还是负了父亲的期望,夜夜枕泪入梦。
“……”
什么?听得他发出几个模糊的音,我俯下身细听,却只换来一阵苦笑。雪怜,你连梦中也只有她么?怕是她的举手投足,轻颦浅笑都已深入你的骨髓,刻骨铭心了吧。
罢罢罢,有道是不如离去。
转身,欲走。
一顿,却是被人拉住了手。
心头一颤,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只怕看见你的睡颜明白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梦中人。
却终是敌不过心底悸动,回转头,月光下他嘴角的那噙笑,一下打在我的心头,那是怎样满足的笑容,却让我肝肠寸断,泪如雨下。
你嫣然而笑,青丝缕缕,低垂袖口,像倒卧在雪白柔软的榻上静静做一个落花流水春去秋来的长梦,不知年光飞逝。
如今,梦醒未?
——《番外 冷落清秋 酒醒今宵》完 ——
我那个受打击啊,我某同学看完《安后》后如是说道:以JJ打分制,文章我给2分,作者我给…2分。我当场晕倒。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同学甲发表感慨:里头男人没一个阳刚的,看得我直想扁人。
于是某飘为自己辩驳:因为我是写耽美出身的。
同学甲斜睨我一眼:这不是理由。
某飘继续厚着脸皮:因为我是写小受出身的。
当下,某飘被人以天马流星拳冲到桌角边歇菜去了。
5555,为啥我同学都说我写的男人没一个让人觉得满意的呢?竟然通篇下来我那些同学都只喜欢安大哥,我真真要昏倒了,天哪,某飘要暴走了,然后把雪怜她大嫂休掉,弄一出兄妹恋得了,既赶时髦,又遂了大家心愿。
第二十四章
回得凤临殿时竟看见李德常恭身立在门口,一瞧见我,他立马迎了上来,“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在里边等候多时了。”
明白地点点头,我进了房间。
一片安静,寻视了番,终于看见伏在案头的崇贤。
竟睡着了。
我失笑摇头,轻手轻脚至床边拿了薄毯过来给他披在身上。
他睡得并不安稳,睫毛微微颤抖着,眉尖隐隐蹙起。
连睡梦中也在担心什么么?隐隐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
多久不曾这么细细端详过他英挺傲气的脸庞了?犹记得进宫后与他第一次的见面,那犹带青涩气息的脸和飞扫入鬓的眉,我永远记得。还有阳光下他的粲然一笑,黑如午夜的长发,那么神采飞扬。
曾经的痴嗔笑怒,曾经的柔情万种,曾经的睥睨四方,如今想来竟都那么遥远却又那么清晰,就似刻在了心头。
崇贤啊……
手指轻轻划过他闭着的眼眶,顺着眉,一点一点抚过。
不期然对上一双幽亮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我。
心头一惊,赶忙缩回了手。
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只是静静地与他对望着。
真的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让我与他这么生生死死相望。
却猛然听得什么东西掉落地面,只是一声,已打破了这静谧。我定睛望去,竟是一本折子躺在地面。
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它,终还是走过去拾了起来。
递与崇贤,他却没有接过,只轻声说了句,“你看看吧。”
心下顿时明了大半,打开略略扫了番。
“此事雪怜如何觉得?”他沉声问。
一顿,想了想,“文意廷位列内阁副相,百官唯首是瞻,此事一出,轻则影响众心,重则动摇社稷,兹事体大,还望崇贤慎重考虑。”
他望着我,眼睛深沉得看不出任何心思,“折子上所说的暗杀集团雪怜可有何看法?”
不明白他为何问我此事,于是只是一笑,“暗杀集团?这个雪怜就不知了,难道又是那什么突厥人所为?不过倒也奇了,有些事还真是说巧不巧,那日行刺崇贤的不也正是这所谓的突厥暗杀集团么?”
我看见他的脸色沉了下去,低头沉吟着不语。
“只是有一事雪怜一直没想明白,明明那时突厥已是元气大伤,根本承受不起我天朝的出兵,那拓拔瀚都又为何要派人挑起事端惹来杀身灭族之祸?”
有时候话说一半便已够了,人心的猜疑终不能小觑,更何况自小便活在尔虞我诈,父子相疑,兄弟相残之中的皇家帝王。
执起碧玉壶斟了一杯清茶递去,就这样任凭沉默在我与他之间流转。
望着他的侧面,寻找着熟悉的眉眼,却只发现时间的流逝,曾经的盎然,曾经的璀璨,竟再也找不到了,剩下的除了深沉,还是深沉,就如暗得仿佛可滴出水的牡丹,终究望而生畏,碰不得。
究竟是人变了,还是心变了?
不过是风雨的历练,人生的沧桑,多了,便开始变了,变得再也寻不回过去,再也无法回首。
“启禀皇上,刑部侍郎严大人求见。”门外李德常垂手恭立。
崇贤抬起头,盯着门口看了一会,终是起了身,“摆驾御书房。”
望着他向门口走去,明黄色的身影印在眼里,仿佛是个梦,直至多年后想起来,仍是带着淡淡的痛。
走至门口的步子突然顿了顿,他回转身望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什么话到了唇边偏又吞了回去,终只是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只剩明黄色的衣摆飘荡,在我的记忆中,飘荡。
“冬儿,你说我残忍吗?”坐在这里,望着亭外红似血的枫叶片片飘落,在眼中印成绚烂的惨烈。
“不,娘娘只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呵,突然觉得好笑,多好的借口,不论什么样的手段,只要摊上为了生存,那就是迫不得已,就是合情合理,就是天经地义。
于是真的笑了,笑得不可遏止。
“娘娘?”
“没……没事。”
远远的蓝天衬着白色的云红色的枫,真真如一幅绝美的画,静默而隽永。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运河开凿屡屡不顺,户部与河运两边时不时为着银饷之事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于是在崇贤的一声令下,贪污运河银饷的事彻底清查了。
旧创未愈,新伤又来。
文意廷,这下可真真老天也帮不了你了。
“娘娘,菱才人求见。”
望了望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我一颔首,“宣。”
其实已大致猜到她为何而来,却是不想提,只看着她叩见,看着她垂手立在身前。
“过得还惯么?有没有人怠慢你?”端着茶盏,柔柔望着她轻问。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迟疑了半晌,终是抬起头有些哀求地望着我,“小姐,菱儿知道现在这会也只有小姐能有法子了,求求您救救文公子吧。”
手中一顿,茶水洒了出来,示意旁人退下,我放好茶盏,好整以瑕,“救?求他救不如求自救,如今这形势岂是他人所能置喙的。”
“可是文公子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他无错并不代表他无过,身为朝廷大臣,竟然纵容家人贪污国饷,不但不禀奏朝廷,也不加以阻止,这怎么说?”
“这些小姐怎会不明白,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说了也不过是徒增不和家人怨恨而已,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啊,假如老爷犯难至此,小姐你——”
“菱儿。”轻喝打断她的话,我有些不悦地沉了沉脸。
她望着我,眼中泪水涟涟,“小姐,你怎忍心见文公子落魄至此?他可是为了你啊,他可是为了你才走到这一步的啊,你当真如此绝情么?你当真见死不救么?你就真从来没想过文公子的感受,想过菱儿的感受么?一直以来不管小姐让菱儿做什么,菱儿都不曾有怨言,只这次,菱儿求求小姐,求求小姐发发慈悲,救救文公子好么?”
“菱儿,”见着她的泪眼婆娑,我软了声音,“你要知道这不是单单一人之事,怪只怪文意廷犯的错太大,贪污银饷事小,但他那污来银子流向何方可就不好说了,松着说那叫中饱私囊,紧着查呢,那便是集资暗中培植势力,试图对朝廷不利,这罪可就大了,明白么?”
她望着我,而后眼眸渐渐黯了下来,一脸绝望,“菱儿明白了,菱儿明白了……”
终是不忍心,我无奈叹息,“如今这情景也不是我所乐见的,人算不如天算,谁会知道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文家真是气数尽了。”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怕看到失望与悲戚。
“娘娘!娘娘!”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我惊望过去,李德常匆匆赶来。
“李公公何事如此惊慌?”我的心莫名突突跳得厉害。
他犹喘着气,“安,安府来奏,安夫人不,不行了。请娘娘回府。”
晴天霹雳!
我眼前一黑,整个人跌落下去。
“娘娘!娘娘!”
“备轿……速回安府……”我虚弱地说着,整个人冷得不停颤抖。报应吗,是报应吗?可为何,是我的母亲,为何?!
慨问苍天!
站在门口,我竟挪不开步子,手在半空兀自抖着,不敢去掀那软帘,只怕一眼就是天人永隔。
“是怜儿吗?”里头传来母亲虚弱的声音。
一怔,赶紧应了掀了帘进去。
昏暗的房间,暗香若有似无地飘着,没有药的苦味,是纯粹的香,茉莉的清香。
坐在床头的大嫂红着眼起了身,默默看了我一眼恭身退了出去。
“娘。”我跪靠在床边,伸手握住母亲枯瘦的手,贴在脸颊,一遍又一遍婆娑,眼里的泪意竟是怎么也忍不住。
“不要哭,不要哭,为何每次一见到娘你就流泪,这叫娘怎能放心?”母亲柔声轻轻劝慰。
我强忍了泪珠,仰首看住母亲的脸庞,苍白而透明。
“娘这一辈子,若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就是你了……”
娘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我惊恐地摇着头,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四下散落,“娘不会有事的,娘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娘这身子,娘自己还不清楚么。生又何欢,死又何苦,这人世间的一切娘都看尽了,看透了,看倦了,世间的千头万绪,千丝万缕,也不过都是一个情字生出来的,情生情灭,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