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会儿,心一横转身走了进去。浴桶中,低头数着自己伤口的心剑猛然抬头,一见是阿诗顿愣住了,迷蒙水雾中阿诗微红脸颊,眼睛一到心剑身上也愣住了,继而低下头忍泪上前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深的伤口?”心剑忍住心跳,任阿诗接过浴巾。“还痛吗?”身后阿诗心疼的问道。心剑忙摇头道:“不痛了。”阿诗轻轻一笑,道:“那你刚才嘶什么嘶啊?”“嘶”热水一碰到伤口,心剑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身后的阿诗忍不住潸然落泪,轻轻抚摸着心剑背上的一道血痕,身不由己地俯身轻轻吻上了那道伤痕。心剑身子霎时僵硬,心跳漏跳了数拍,眼中一片温柔和满足。
阿诗悉心为心剑的伤口一一上好药后,整理好心剑的衣襟,满意一笑正欲起身,左手却被心剑紧紧握在怀中,阿诗试着抽出手,却见心剑并无半点松开之意。只好放下药瓶,重新坐定看向心剑。心剑低沉着头,只紧紧握着阿诗的手,一言不发。心剑的心跳透过握在胸口手一点一点传来,阿诗顿心率不稳,右手微微一颤抓紧了身旁的衣襟。心剑似感应到了一般,抬头狡黠一笑,阿诗手更紧了,微红脸颊沉下眼睑,半会儿后才缓缓俯身而下。灯焰中,阿诗慢慢吻上了心剑,心剑抬手拥住阿诗,只轻轻一滑,阿诗套在外面的衣衫便滑落而下,心剑忙翻身压过。“小心伤口。”阿诗倒在床上慌忙拉住心剑,提醒道。看着怀中已衣冠不齐呼吸难匀的阿诗,心剑抚摸着阿诗微凉剔透的肌肤,坏坏一笑道:“你帮我小心就是了。”阿诗脸更红了,慌乱地别开眼道:“谁管你。”手却紧紧环上了心剑的颈项,心剑笑得更坏了……
第七十章 伤痛
清早,阿诗缓缓睁开眼,环视了下四周,眼神猛地清晰过来,咬牙说了句:“这个清云。”便慌乱起身。一切收拾停当后,阿诗来到小蝉房中,却惊疑地发现屋中空无一人,一阵不祥的预感顿时袭来。阿诗惶惶不安地走进里屋,静静地环视一周,果然,在窗台的书桌上,一封书信赫然而现。阿诗咬咬嘴唇,上前拿起书信,微微颤斗着展开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一会儿便转身一头冲了出去。
“非儿:
原谅娘的自私和脆弱,没有了你爹,娘实在没有勇气再活下去。想了许久,仍不敢想象没有你爹的以后,娘到底应怎么过。原谅娘,娘是爱你的,但是娘更爱你爹。活了这么些年,我想我也活够了,该看到的已经看到了,该失去的也都失去了,只是希望非儿你以后的生活能安安稳稳,幸福快乐。
阿诗、秋儿,请一定要原谅我,我觉得很累,实在不想再走了。我知道肯定又让你们失望了,但对我来说,潇就是我的全部,他走了,也把我的所有全带走了。我想你们应该也不会责怪我,试想如果心砚和心剑出了什么事,你们会如何想法,就会明白此时的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
曹雅绝笔”
原野中,韩潇安然躺在一堆木材之上,璧秋抱着瞪着黑溜溜的双眼的韩非担忧地站在一旁,站在木材两端的心剑和心砚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小蝉,对望一下,点燃了木材,刹时滚滚火焰飞窜开来,韩潇被紧紧包围其中。小蝉忍不住又一次泪流满面,璧秋别开眼静静地流着泪,怀中的韩非突然咿呀嚷了起来,挣脱着伸手扑向小蝉,璧秋忙擦干泪呵护起来,小蝉无力地看向韩非,泪更厉害了,轻声念叨道:“非儿,原谅娘……”韩非哇哇大哭了起来。
“清儿?”心砚望着前方惊疑地唤道。心剑忙转头看去,继而连忙迎了上去,就在这么一瞬间,小蝉嘴角忽地溢出一缕鲜血,映着层层火焰,在阿诗眼前缓缓倒了下去。阿诗大哭着无力地摔倒在地,一声凄厉:“小蝉!”心剑立马转身一把接住小蝉,迅速封了她全身穴位,把脉,抬眼忧心道:“服毒了。”心砚抱起小蝉,道:“我马上带她去看大夫。”心剑几步上前扶起阿诗,抱在怀中轻声道:“好了好了,什么都别想了。”阿诗流着泪双眼无神地仍直直地看着小蝉,喃喃道:“没用了,小蝉她根本不想活了。”心砚和璧秋停了下来,心剑拿过阿诗手中的信,看了会儿后一脸阴沉地递给璧秋,心砚轻轻放下已停止呼吸的小蝉,垂头站在原地,半会儿仰天大吼一声:“为什么!”心剑紧紧抱着阿诗,头深深地埋进阿诗颈窝中。
初春的风竟也如此冰冷刺骨,瑟瑟风中,冬雪已慢慢融化,清凉地汩汩而流,曾经一起的片片回忆,一起的欢笑一起的伤痛也都随之汩汩而流,曾经的只属于过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秦王宫内,渠梁握笔的手微微一颤,转眼看向窗外,同一片湛蓝天空之下,这足以刻骨铭心的伤痛是否也一样感应得到?
在楚国待了近一个月,卫鞅以使臣身份天天往王宫跑,阿诗几人正好空下时间抚平自己的伤口,璧秋因小蝉的死天天自责,怪自己没看好她,心砚三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劝回她,璧秋因而天天抱着韩非,谁也带不走。
这天,卫鞅兴高采烈地走进使馆,一见正慵懒地坐在亭中木椅上低头看着流水的阿诗,便上前道:“郡主,楚王已经接受议和了,明日便从边境撤兵。”阿诗淡淡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总算避免了一桩战事。”卫鞅见状,忙道:“郡主,令兄令嫂之事,还请不要太过伤心的好。”阿诗看向卫鞅,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卫鞅放心一笑道:“今晚,楚王说要夜宴秦国使臣,郡主可一定要去。”阿诗脸色一敛,道:“我怕到时会忍不住一剑杀了他。”卫鞅会意,笑道:“那我告诉楚王,郡主身体不适不宜外出。”阿诗由心一笑,道了句:“谢谢你,卫鞅。”便起身走开了。身后卫鞅轻声道:“无意争执一切,却为何无端被深深地卷了进来。超然避世的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事无常尘世喧嚣中。”阿诗转身,轻然一笑,道:“即是世事无常,又何来避世一说呢?”卫鞅不禁为此笑一怔,曾说倾城倾国只为博红颜一笑,而现下这么一笑恐怕许多人碌碌几世也未必有幸见到吧。
这时,惊云走上前来,看了眼卫鞅,走进阿诗低声道:“郡主,宫中有变,秦王飞书让你尽快回宫。千万不能让王子侍卫知道。”阿诗脸色微微一变,卫鞅顿明白了七八分,笑道:“郡主既有事在身,卫鞅就不叨扰了。”阿诗忙道:“今晚的夜宴,我去。”卫鞅一笑,会意点点头,离去。阿诗低声对惊云道:“明日一早,出发。”
当晚夜宴,阿诗喝得七荤八素,对楚王的问话也几乎是答非所问。夜宴还未结束,心剑就不得不先行带走了阿诗。心砚忙道歉道:“楚王能接受议和,郡主太过兴奋了。失礼之处,还请多多海涵。”楚王端起酒杯,眼神异常锋利,只简单说了句:“是吗?”而后卫鞅离席前,楚王微微笑着对他说道:“难怪你不愿在楚为仕,本王有底了。”卫鞅低头一笑,行礼离开。
阿诗一回到厢房就安静了下来,盘腿坐在床边看着心剑,呵呵笑道:“我闹得可以吧?”心剑瞪了阿诗一眼,绞干毛巾为她擦擦脸道:“就知道你又胡来了。”阿诗双眼沉了下去,低声道:“才没有呢,我是真的心里难过。宫中有变,要是我落在了王子隆手中就不好了,所以君上要我立马偷偷回宫。”心剑的手停了下来,道了句:“我去换水。”便走开了。不料刚到门外就听里屋一阵嘈杂,忙又折了回来,见阿诗栽倒在床边,忙上前一把抱起阿诗道:“怎么回事儿?”阿诗紧拉心剑衣袖,满脸泪水道:“我不要走,我不想走……要走也得一起走……为什么又非得把你留在这里?”心剑放下阿诗,看来阿诗是真醉了,轻声道:“这里现在安全了,倒是你,给我好好保护好自己。”阿诗扑进心剑怀中,哭嚷道:“什么安全了,霜月谷才安全呢!要是再来这么一次,到底还要不要人活?心都快碎掉了。”心剑轻轻拍着阿诗脑袋,道:“阿诗,这事一过,我们就回霜月谷。”阿诗抬眼凝视着心剑,目光流转,半会儿才道:“心剑,我……”心剑抱着阿诗的手微微一紧,眼中一丝慌乱和紧张,阿诗慌忙沉下头不开口了,心剑静静地等着下半句。又是半会儿过后,阿诗才轻轻吐出一句:“爱你。”尽管已有准备心剑的心还是重重一颤,他拥过阿诗,微微一笑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第二日,就在楚国还处于沉睡中时,心剑送走了阿诗和惊云。望着晨幕中,越来越远的纤细身影,心剑不禁握紧了胸口,强压着心中涌起的不安,望眼欲穿中似乎这已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瞥。
第七十一章 玩够了就收手
阿诗和惊云并未清净多久,刚出楚国国境就被一群黑衣人挡住了去路。阿诗和惊云慌忙勒马停下,惊云见状咬牙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追上了。”阿诗警惕地环视着四围的黑衣人,道:“不是王子隆的人。”惊云惊疑道:“不是?那谁派来的?”阿诗吐出一句:“谁知道啊。惊云,这次小心喽!”便策马奔了过去。黑衣人一见阿诗有了行动,便立马全围了上来。阿诗和惊云顿被团团围住,身下马更是一惊“嘶”地一声扬蹄而起,阿诗慌忙飞身下马,锦带顺势飞射开来。又是一场混战。
这群黑衣人武艺甚高,且丝毫不手下留情,招招致命。寡不敌众,阿诗和惊云苦于周旋,却迟迟寻不到时机突围而出,显然这群黑衣人是训练有素的,配合的没有一丝漏洞。一不留神,阿诗手臂就被划伤了一剑,阿诗瞥了眼并不严重的伤口,正欲运功上前,心中一堵,完全提不上劲,惊云见状慌忙挡在阿诗身前,阿诗忙道:“惊云,小心他们的剑,有毒。”惊云一愣,骂道:“卑鄙!”就在阿诗以为唯有素手就擒时,十二名侍卫策马飞将而来。霎时,阿诗只觉遮天蔽日,不禁自嘲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两名侍卫扶起阿诗,道了句:“郡主请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