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太后和几位福晋夫人都在里面呢,方才皇太后还念叨着琅格格呢。”一个宫装妇人笑着在通传的间隙夸了如月几句。讷敏只是微笑,如月装作含羞的低下了头,没一会儿那个通传的妇人就出来微笑道:“皇太后要见格格呢。请进。”
如月提着一万个小心的跟着讷敏进去了,一进屋里先是嗅到了各样的脂粉味道,余光看到各色的裙摆袍角绣花鞋花盆底,这个人多啊。
跟着讷敏跪下叩头见礼后,但听一人用奇怪的语言问了话,讷敏回完了对如月道:“皇太后让你近前去,老人家要好好看看你呢。”
如月小声应了,她这才敢微微抬头。只见正面的设着床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旗装妇人,手搭在梅花式洋漆小几上,极长的护甲发着金属的光泽,腕子上是拇指粗金累丝牡丹花样子制可开卸的镯子,另一只手捻着佛珠。待到五步之外如月方站住,她见太后并未穿自己想象中的华丽服饰,只是穿着简单的秋香色便袍,外罩了件墨色绣凤纹的长背心。梳着把子头,扁方上缀满了珠翠,纽子上挂着表袋(花月笑清风第一百四十四章太后内容)。如月见太后保养的很好,脸色亦白净里透着红润,细眉大眼,只是老了两颊陷了下去,皱纹可见。不过看底子年轻时定是生的不差,只是怎么看着有些面善呢?
太后打量了半晌如月忽然微笑起来,她对下首坐着的孙氏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孙氏也笑着回了几句,在场的许多人都笑了。如月先前曾拜见过曹府的老太君,那是个高瘦的老太太。满头银发,虽然近七十了身体到很好,将曹颙宠爱的如掌珠一般。孙氏对下人宽厚,对来见自己的穷亲戚也一应的态度,在如月看来这种和善之下其实是上位者的悲天悯人,世家熏陶出来的典雅文静,不是一般人为搏名声做出来的给别人看的。
此刻,孙氏穿着诰命的大妆。打扮的和往日不同,很是贵气华丽。只是如月不晓得他们为何发笑,眼光一扫只见两溜八张椅子上都坐着人,其中有她认识的李容,李容旁立着曹葳曹蕤。曹蕤还冲着她不易察觉的眨了眨眼,最靠后西面的一张椅子上赫然是甄氏!很寡妇的打扮。低眉顺眼的样子,触到如月的目光她微微点点头。其他人则都是旗装妇人打扮。大约不是妃嫔就是皇子福晋了。
孙氏道:“这个豆姐儿呀,往日见你也是文文气气的,救人时怎么就那么胆大,也没想着自己呢?”
如月半垂着头不脸红的奉承道:“皇子们都是天之骄子,性命之贵重胜过民女百倍,民女所做是身为大清子民都会做的。”她是铁了心的溜须拍马了。
坐在孙氏对面的旗装妇人称赞道:“多好的孩子呀。你也不必谦虚,若没有你们兄妹,定不知会出多大的事儿。你,甚好。”
她下首的旗装女子道:“王妃说的是呢,我听八阿哥说如月格格也是能文善武的,看看她的样子瞧着就让人心喜,哪里像文弱的汉家女子呢,倒像是我们满族女儿!”
王妃淡淡一笑,和颜悦色道:“听说你之前大病过,可是好全了?”
如月不知她是哪个王妃,只得道:“回王妃的话,民女好全了(花月笑清风第一百四十四章太后内容)。”
王妃正欲再说,就见皇太后身后的嬷嬷上前道:“皇太后有旨,给如月格格驾前看座。”立时有人端着一张半高的墩子放在太后斜下方的空地上。
如月唬了一跳,周围的人的惊讶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又同寻常,她无法只得上前侧身微微蹭着边儿坐下。太后开口用发音奇特的汉话问道:“你多大了?”
如月微欠身回话道:“回皇太后的话,十二了。”
“能给小十三看病,是不是精通岐黄之术啊?”
“只是略知皮毛,民女的二哥倒是精通的。”
“听说你的武艺也不错。可是有的?”
如月讪讪笑道:“也是略通,民女的大哥是极善的。”
“略通就好,一个女孩儿家什么都通反倒不美了。哀家知你不愿占功,可是有时还是要学会邀功请赏的,要不好处谁能瞧得见呢。”
“民女谢皇太后指点。”
太后微笑道:“现下看着忒文气了,听说了你许多事儿,可是个活泼的丫头。莫要失了本心,咱们满人可不像汉人讲究那么多,规矩之下也要天真些才好,到底才十二,可真是如花的年纪……”她惆怅的叹了口气,“哀家瞧着你就想起当年了……你是久居江南的,又常助母亲做事,平日都做些什么给哀家说说看呢。”
如月见她和蔼,心里松了些,琢磨了些不犯忌讳无关痛痒的有趣轶闻说了,又掺杂了些别人的笑话安在自己身上,尽量把琅如月塑造成颇有憨态的形象。满室都是笑声只是不知真真想笑的有几人。
太后最后微笑道:“行了,瞧你也有倦色了,身体才好合该好好歇着(花月笑清风144章节)。随你母亲退下吧,待好全了再来陪哀家说说话。你们也都散了吧。”
如月忙起身重新跪下叩头谢恩,甄氏亦是如此,其他人起身见礼都退了下去。二人留在最后出了门,又被宫人引着去了如月的住所。待四下无人了母女二人才敢对视,皆是无奈和忧虑谁也没说话。一个一下子倒在床上仰面躺下,一个坐在椅子上揉着膝盖。安静了好一会儿,如月才幽怨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就上京去了。”她还是郁闷此事。
甄氏没好气道:“你还问我,若不是你惹出的事儿,又怎么会招来这么些权势熏天的人呢?”说完她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道:“其实怨不得任何人的。”甄氏过来坐在如月一边,关心道:“你可真够大胆的,吸蛇毒,亏你敢!”
如月见她提到这事儿,心里一暖,翻了个身趴下懒懒道:“不敢又怎样,当时那情况我能指望谁,而且已然知道是他们了,十三阿哥死了咱们全家都得死。”
“当时你就知道?”
如月嗯了声,“你闺女可是个聪明人,也是那些人太容易暴露了,要不反贼怎么能轻易的找上他们?对了,哥哥怎么样。”
“你哥哥好着呢,得了万岁爷的青眼,人人都当他是香饽饽抢着要,结果让万岁爷送进国子监了。”
如月咯咯一笑,“这就是美貌惹的祸,我家哥哥就是朵带刺儿的玫瑰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过这算走了个捷径,不是要报效祖国镇守边疆吗?先好好读出书来吧。”
“我说你也够没心没肺了,伺候皇上,”甄氏拍了她屁股一下,放低了声音道:“那能是好做的差事吗,保不准连命都没了。”
“看看这世间,谁比咱俩更难呢?”
甄氏苦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对(花月笑清风144章节)。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以往不觉得,这会儿了真真觉得麒哥儿是个能靠得住的男人了,不知不觉的那么小的孩子就长大了,我这个当娘的对他确实关心不够,往后一定……唉,愁死我了,也不知以后在京师会怎样,江南的生意可怎么办?”
如月见她愁容满面,岔开话道:“还有时间,慢慢想。哦,说来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桃源事件完全可以不搞得那么大的,为什么要把咱们家抬旗呢,据我所知立了大功的臣子才有这个资格呀。就因为我和哥哥救了阿哥们,我怎么想都不是这回事儿,救皇家之人的事定不会少,要是人人都抬旗封官的,那也太容易了些。”
“说你是小鬼头还真是,我不是说了这事儿怨不得任何人吗,说来还是咱们依着前人的余荫,皇家的照拂才能过上今天的日子。”
如月一听便翻身坐了起来,她瞪着甄氏道:“这么严重的事你居然早没和我说!早点知道我们也好防范啊!”
甄氏叹气道:“我也是才知道的,前天你们从苏州来到江宁,我被官府的人带到织造府,在李容那里得知了你们兄妹的事儿,又听闻你中毒昏迷,吓得我直哭,后来被太后皇上召见,辗转得知了一件秘闻。咱们不是一直好奇你祖父母的来历吗,说来能抬旗还是跟他们有很大关系的。三十三年前,也就是康熙六年,正值鳌拜当权,他……”
如月突然打断道:“等等!”
“怎么了。”
“你容我平静一下心情,”如月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牙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皇家的私生女什么的。”
甄氏愕然:“当然不是。”
“可吓死我了,这回你说吧。”说着她盘腿坐好了,肃容倾听。甄氏便对如月讲说了一段关乎命运之大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余荫
1664年清军入关,顺治帝做了十几年的傀儡皇帝终于为爱而死,留下个乱摊子给了他不满七岁的儿子(花月笑清风145章节)。1666年,康熙帝玄烨年幼,孝庄皇后垂帘,四辅政大臣执政。全国局势不稳,满汉敌对心态严重,而朝野之中四辅臣间的争斗也日益激化,其他的官员不是趋炎附势就是保持中立,所有人都各自为营抱了团,孤立的只有皇帝和少数保皇党。党派之争打头阵的就是鳌拜与苏克萨哈为垒相抗,镶黄旗与正白旗为圈换土地之事引发了不知多少场冤案血案(花月笑清风第一百四十五章余荫内容)。
那是康熙五年正月,鳌拜执意更换旗地,一石激起千层浪,苏克萨哈力阻,索尼和遏必隆明则坐山观虎斗,暗则支持鳌拜。时有朝中大臣上奏此事不可为,鳌拜大怒,将这几人下狱议罪,康熙不愿冤杀,鳌拜矫昭,在其他重臣的不作为之下,终将为首的三个大臣诛杀弃市,抄没家产。康熙当时只有十二岁,虽为帝王但没有实权,只能无奈接受现实,暗自储蓄力量,直到康熙八年他设计除了鳌拜,实掌了大权,对外正式宣布了永远停止圈地,一干被冤杀的人才得以昭雪。其中一个被昭雪的就是当时上书《圈地疏》,得罪了鳌拜被杀的大臣王登联。
王登联乃山东人,原姓李,父母早亡幼年就流落江湖,后被王姓人家收养从此改姓王,隶汉军镶红旗。清顺治五年他中举人时只有二十五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