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痛呼出声,在地上翻滚。
密室里的三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刺客,静寂中只有刺客的痛苦的呻/吟声。
“你可肯说了?”齐致提着瓷瓶,作出倾洒的动作。
刺客条件反射地避了避,粉末并没有预期撒到他身上。刺客痛苦地呻/吟着,道:“呸,横竖是死,我又为何要说?”
齐致笑了笑,将瓷瓶的粉末全倒在刺客身上,一时之间,刺客沙哑的痛呼声响彻密室。
“你们的同伴中有个名叫无杀的,你说出他的下落,我饶你不死。”沉默许久的世子殿下开口道。
“呸,那个,那个叛徒,不配,不配为我们滕国的死士。哈哈,哈,这叛徒早,早就死了……”刺客痛苦地大叫,“杀,杀了我,杀了我……”
正在偷听的齐姜听了这话,愣了愣,无杀死了?
世子殿下蹙眉,“他是怎么死的?”
刺客痛得在地上来回翻滚,根本没有理会世子殿下。渐渐地,他的痛呼声越来越弱,动作越来越小,最终静止不动了。
赵尚归上前查看,“死了。”
齐姜犹在呆愣,无杀擅长隐匿,狡猾至极,怎么轻易就死了呢?他死了,是不是代表来年六月的劫难她和沈叙就能安然度过了?
齐姜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呆,直至听到她阿兄在说:“……沈叙跟唐宗颢交好,最为可疑。”这时,她才回过神来。
赵尚归点头附和,“七八个月前,沈叙曾消失了一个多月,他确有可疑之处。那东西很有可能在他手上。”他想了想,又道:“当初沈叙设计弄垮中山国,晋国出力最多,他跟晋国国君定是有过某些协议,或许条件便是那东西。”
齐致进言道:“殿下,沈叙不能留。”
世子殿下摇头道:“沈叙名望甚高,加之得以父王看重,这事不能轻举妄动。”
齐姜的心如战鼓般雷动,他们在怀疑沈叙什么?他们不但查出了沈叙的身份,还查到沈叙跟晋国的九王子相交甚深。七八月前,不就是沈叙潜入容府的时候?难道当时沈叙去容府就是为了他们口中说的“东西”?
齐姜努力回想,脑海中并没有关于那“东西”的半点记忆,她的头脑一片混乱,还隐隐作痛。齐姜咬了咬唇,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兄长,视线忽然一片模糊:阿兄明知道她喜欢沈叙,却想置沈叙于死地……
齐姜的喉咙像被秤砣堵住了一般,沉甸甸的,难受得紧。她忽而庆幸方才坚持不让沈叙送她,若是让沈叙知道了她的兄长想除掉他,那……
齐姜呼吸一紧,心脏抽痛不已。
齐姜不知道的是,沈叙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她。以他的听力,密室众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补全!
☆、兄妹
沈叙之所以回转,是因为他敌不过心中汹涌澎湃的情愫,想借着暗中护送她的机会,多看她几眼,不料竟听到这等隐秘。
他留在魏国,确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魏国世子姬叡精明能干,他心知自己留在魏国的时间越长,所承担的风险就越大,被姬叡识破的几率也就越高。按原定计划,只要落在容观道手上的东西拿到手,他就会向魏平公请辞,离开魏国。
没想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变故。
变故往往让人难以预测,只要它一出现,便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改变既定的轨迹。对这个变故,他一点都不反感,反而心生欢喜。若不是这场变故,他又怎会遇上她?
落在容观道手上的东西,他已替唐宗颢拿回。可是,他却不想离开魏国了……
沈叙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凝在齐姜脸上。
柔和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在半明半灭的光影之下,掩不住她脸上悲伤的神色。沈叙的心猛然一抽,心疼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喷薄的情感从他心头涌出,他身上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模样,他只想将她狠狠地拥入怀,柔声安抚。
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明白她的心思——站在她的角度,她一定不想他知道她的兄长有除掉他的心思。
他不想教她为难,便只能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他不能现身,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叙深深地看了齐姜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密道。
等齐姜回过神来,密室里早就没人了,她愣愣地盯着那黑乎乎的洞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密道。
花园里的气氛正热闹,作了诗的女眷们正逐一诵读自己的作品,以供众人评选当中最绝妙的诗句。驻守花园的重兵早已撤退,世子妃也赫然在席中。
齐姜的消失和出现都没有引起太多的瞩目。见到齐姜,林静儿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担忧,“你没事吧?”
齐姜摇头,只听林静儿问:“前头可是没事了?”齐姜点点头,林静儿还想询问,见齐姜情绪不高,便知情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场赏菊作诗宴上,容辛毫无悬念地夺了魁首。世子妃笑着道:“容姑娘不愧为都邑城的第一才女,这魁首确是实至名归。”她又笑着对众女道:“后院设了宴席,请诸位移步。”
女眷们齐声应了,携手离开了花园。齐姜随众离去。
看着容辛婀娜的背影,齐姜想了想,追上了容辛,轻声道:“赵尚真受伤了。”容辛脚步一顿,脸上难掩惊愕,齐姜继续道:“方才前院遭了刺客,他为了救世子殿下,受了些伤。”
容辛心思缜密,见世子妃忽然离去,花园中又多了重兵驻守,她猜到世子府必是发生了大事,却没想到是世子殿下遇刺了,而且,阿真受伤了?容辛惊疑不定地看着齐姜。
齐姜笑了笑,目光落在容辛的腰间佩饰上,道:“还有一件事,有名死去的刺客身上竟然有只跟你一模一样的玉蝉。你说怪不怪?”
容辛闻言色变,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对上齐姜探究的目光,容辛压下心中的惊疑,强作镇定地道:“不知齐姑娘此话何解?”
“我在想这只玉蝉究竟是何人所作,竟然满大街都是,我也想买一个来玩玩。”齐姜漫不经心地道。
容辛的笑容僵在脸上,齐姜似无所觉,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趣事来。容辛勉力应付,神思实则早不知跑去何方了。
容辛的反应全落入了齐姜眼中。
齐姜对无杀的死抱着怀疑的态度,容辛和无杀关系匪浅,要想知道无杀是否真正死去,只能从容辛这处入手。
世子府上的宴会结束后,齐姜上了齐致的马车。
马车里,齐致正闭目养神。
“阿兄,我要话要跟你说。”
齐致睁眼看向她,面容是一贯的冷峻,只听齐姜一字一句地道:“我和沈叙两心相悦,我要嫁给他!”齐致从小到大都将齐姜压得死死的,齐姜敢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的。
这一世的走向跟上世有许多不同,事情的轨迹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她的兄长不接受沈叙不说,甚至还建议世子殿下除去他!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真的有撕破脸皮的那一天,她就把这个可能性给扼杀掉。只要她和他成了婚,只要他成为了齐家的一员,她的兄长就不可能对他出手。
齐致神情不变,仿他听到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可他说出来的话足以表明了他的态度,“回去你自己的马车,回家后给我抄一千遍家规,半年内不得出房门。”
齐姜岿然不动,倔强地紧盯着齐致。
齐致笑了,面上冷意消融,俊美的面容霎时间光彩夺目,“沈叙给你吃了什么东西,竟迷得你神魂颠倒?”看着妹妹倔强的眼睛,齐致笑意融融,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至极,“你大可以不要脸地倒贴上去,我只当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齐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齐姜强忍泪水,“阿兄,你为何这么痛恨沈叙?”
齐致冷眼看着齐姜,“你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你当他真的是品行高洁的教书先生?这十几年间,他有意识有目的地提高自己在士林中的名望,说起沈先生,诸侯各国谁人不称赞他一声?可谁又知道,他拥有着超高的名望,行的却是龌蹉之事。我为何要同意你嫁给这样的伪君子?”
“你根本对他有偏见!”齐姜忿忿不平地怒吼,“钱襄王心胸狭窄,为一己私欲而灭他满门,他报复回去又何错之有?!”
齐致锐利的目光落在齐姜脸上,眼眸里的冷意足以可以冻死人,“他竟把这个告诉了你。”他抿了抿唇,冷声道:“他手段狠辣,举手间灭了一个国家,多少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他甚至乎屠尽了中山国的王室成员。他这行为,跟你所不屑的钱襄王又有什么不同?”
齐姜冷笑,“这根本不是理由!中山国覆灭,魏国可是既得利益者!原属中山国的百姓又有多少成为了魏国人?如今周王室式微,诸侯强国早有取而代之之心,即墨家祖训要以维护周王室为己任,你们不过是怕他阻止诸侯争霸了罢!”
齐致面容冷了几分,“齐寻!”
马车外有人应了一声,“是。”
“唤侍女过来将姑娘押回她的马车去!”
“是。”
“阿兄!”齐姜拉着齐致的衣袖哀求道:“阿兄,我爱他。求你,求你不要……”
齐致扯回自己的衣袖,冷声道:“要我同意你跟他的婚事,除非我死!”
齐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气促胸闷,脑内更像是有人在用小锤猛烈捶打一般,疼痛难忍。齐姜脸色惨白,她捂住脑袋,痛呼出声,她忍受不住这种剧烈的疼痛,双眼一黑,就这么昏迷过去了。
齐致脸色一变,伸手接住软倒的齐姜,对外高呼:“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能摸电脑了!
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各位新年快乐,阖家幸福,一整年都喜乐洋洋!想什么有什么!
☆、争锋
屋内金狮兽头鎏金香炉的火熄灭了,尚未散尽的缕缕白烟从狮口飘出,香气萦绕不散。
齐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容苍白,毫无生气的情状令人以为她早已停止了呼吸。宋氏面容紧绷,眉心隐有怒色。齐致站在宋氏身侧,双手垂立,面无表情。
许老医师收回把脉的手,转而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夫人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