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没那么容易!你和那个女人勾搭上了,就想把我抛弃,就想和她结婚。如果你再勾搭上一个更年轻的,会不会……”
丁满凯看上她一眼没有回答。
王飒飒继续说:“女人不是衣服,不是想穿就穿想脱就脱的。我不会就这么便宜你这个花花公子的,拖也要拖到你天老地荒。……不和你离婚,还有一个原因,那是为了减少一个受你害的女人。”
“我要到法院去起诉你,到时候让法官决定!”丁满凯丢下一句话,气乎乎的离开“岚岚细语”。
许大娘提着几瓶麦乳精找到了萧晓枝的家。
当她推门的时候,萧静修听到门响,走出来,一看是刚才卖鸡的老太婆,就问:“我们不是算清帐了吗?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许大娘说:“请问……”
这时候苏琦迎面出来。她没有认出许大娘,冷冷的说:“老太婆,这么早就来要饭?”
许大娘认出了她,高兴的叫起来:“你不是晓枝妈吗?亲家母,连我都不认识啦!我是杏花谷的……”
苏琦端祥了好大一会儿,才认出来:“哎呀,原来是老支书,你变了,老多了,我真的认不出来。”
萧静修大为不解地问:“妈,她是谁?”
“她是蓝蓝的奶奶,你嫂子的妈妈。”苏琦一边介绍一边把她让进屋里,“里边坐,里边坐。”
苏琦把萧静修刚买回来的老母鸡拎出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静修刚买回来两只老母鸡,说是正宗乡下的土鸡。女儿说是个缺心眼的乡下老太太买的。别人卖家禽,不是填砂,就是注水。这个老太太硬是让鸡子饿着,也不喂食。你说怪不怪?”
许大娘心里一阵酸楚,她不明白,为什么欺诈狡猾没良心的却被视为正常,而诚信善良实在人反被认为缺心眼。
“这么好的鸡很难买到哦。亲家母,你的运气真不错啊,我们好长时间没有买到这样的好鸡了,中午就用这只老母鸡招待你。”苏琦说着拿起菜刀就去宰鸡。
许一虹刚想说什么,蓝蓝从外边进来。
“蓝蓝,你看,谁来啦?”苏琦拉过蓝蓝告诉她,“叫奶奶。”
蓝蓝不敢叫,憋了好半天才勉强喊了声:“奶奶。”
许大娘高兴地答应着,把刚买的麦乳精从包里取出来:“蓝蓝,看奶奶给你买什么来着?”
萧静修拿起瓶子一看,不留情面的说:“怎么买这玩意儿?都是假的,除了糖和面粉,没有任何营养。不能吃,扔掉扔掉。”说着就把几罐子东西扔进垃圾箱。
许大娘一脸的难为情。她不好意思的说:“我不知道城市规矩,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
苏琦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女儿就这脾气,心直口快,说话不注意,你别往心里去。”
许大娘倒还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闺女:“我喜欢这脾气。”
苏琦狠狠的挖了女儿一眼:“我看你呀,这么得了,整天疯疯傻傻的,谁敢娶你,该不会是嫁不出去的‘老大难’吧?”
萧静修转过脸来对妈妈说:“妈,告诉你,我正在谈朋友,而且是个大款。”
“大款?要当心啊!男人有钱会变坏,女人变坏才有钱。”苏琦半真半假的说。
“不会的。妈,你就准备给钱办嫁妆吧!”萧静修也半开玩笑的说。
“嫁妆?要多少钱?”苏琦认真的问。
“我的几个好姐妹,有的陪房子,有的陪汽车,有的陪家电,你怎么也得说的过去吧,没有十万八万过不了关!”萧静修也认真的说。
“你嫂子和你哥结婚他们家一分钱也没陪。”苏琦觉得这话有些刺激许大娘,忙改口说,“我们也没有意见,陪不尽闺女过不尽年,有就多陪,没有就少陪,亲家母,你说对吧?”
许大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萧静修这才想起问:“大娘,你进城是来看你女儿的吧?”
“是啊,说她病了,我才抽时间看看她的。家里可忙啦,家家户户正在忙栽秧,我这一走,……嗨!哎,杏莲在哪里?是在医院还是在什么地方?”许一虹这才想起问许杏莲。
“她,她,已经和我哥离婚了。”萧静修小声说。
“什么?离婚?为什么离婚?……”许大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像被强烈的电流击中一样,头脑失去了知觉。
丁满凯拿起大哥大给萧静修打电话:“静修,我们好多天没见面了,想不想我?”
萧静修在电话的另一头回电话:“怎么能不想?想也没办法。你家母老虎太厉害了,你不和母老虎解决问题,我们永远不要见面。”
“可是,我想你呀。还是见一见面吧。”丁满凯老脸皮厚的说。
“谁还敢和你见面?我还没被母老虎打好?”萧静修心有余悸的说。
“我正在和她谈离婚。”丁满凯说。
“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她会同意和你离婚?……”
“我自有办法。”丁满凯的“尖括号”又得意地跳动起来。
岚岚细语餐厅一直生意兴隆。天刚黑,就几乎没有空位了。
王飒飒独自一个人在餐厅一角里喝闷酒。微微依偎在她身边,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餐厅里放着委婉的音乐。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小伙子主动凑过来。
“小姐,就你一个人?能陪你喝一杯酒吗?”
王飒飒没有拒绝,很有礼貌的举一举杯说:“谢谢!”
小伙子很伸士的说:“小姐,你心事重重,郁郁寡欢,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王飒飒弹一下烟灰,不屑一顾的看看他。
“我会看相。”小伙子也轻描淡写的说。
王飒飒不以为然,她心里想现在骗子很多,但嘴上说:“我从来不信那一套。”
小伙子没有丧失信心,继续说:“其实,世界上的许多事件都有一定的规律,人类才掌握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能掌握得多一些规律的人就是预测学家。”
“我才不信什么预测学家。”王飒飒依然不相信。
小伙子想了一 下,很认真地说:“你肯定听说过吧,中国有句古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就是政治舞台的规律。远的先不说,1919 年是辛亥革命,加上30年就是1949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再加上30年就是1979年,又是一个春天,这是你最清楚的,政治舞台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候餐厅里传来《春天的故事》优美的歌声:
一九七九年,又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祖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
“真的!”王飒飒的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对,你说的一点没错,远的我不知道,从1949年到1979年,真是30 年河东,30年河西。特别是现在工人阶级掉了价,下岗失业照回家;农民兄弟分了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当兵只是尽义务,军装一脱走老路;打击对相最神气,有权有钱当老爷。”
“你这才明白?”小伙子添油加醋大加渲染,“这些都是天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那些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平反,也没有想到会从阶下囚成为座上宾。这一切都是规律,因为他们的劫数已满。”
“这么说政治上没有对和错,只有输和赢?”王飒飒从他的话里悟出了什么。
“是的,谁赢谁对,谁输谁错。‘成这为王,败者为寇’也是这个道理。但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30年一个轮回,这是玄机。”小伙子故弄玄虚,王飒飒已经从心里相信他了。
“我本来不相信这东西的,今天给你这么一说,我是深信不疑了,到2009年我还要看看你的预言准不准?”王飒飒很有兴趣的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小伙子神秘的笑一笑。
“哎,大师,你给我看看相吧。”王飒飒这下子对小和伙子从心底崇拜了。
小伙子不动声色,他仔细端祥着王飒飒的脸,又拉过她的手认真的查看手上每一条手纹,好大一会儿才说:“从你的面相和手相看,你很有钱,但是不是你自己的钱,是你的先生在养着你。你的先生他家住在农村,是工农兵大学生。他现在是个大老板。你是他第二个太太。……”
“什么?他在农村结过婚?”王飒飒大吃一惊,“是真的吗?”
小伙子拉过她的手再仔细看一遍:“从手相上看,不会假!”
王飒飒半信半疑:“你说说看,我们结婚后怎么样?”
“你们结婚后,起初感情还不错。后来,有第三者插足,那个女的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时髦,他想和她结婚,他想和你离婚,但是你不同意,你要拖垮他。”
“对呀,你真神了。我就是要拖垮他,让他的美梦永远破灭!哎,你再说说看,我们今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王飒飒对他已经心悦诚服,不存任何戒心。
“结果嘛,是个变数。你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你会遇到一个知音,而且会相处得很好。会发展到哪一步嘛,要看你把握了……”小伙子很有礼貌的端起酒杯, 在她的酒杯上轻轻碰一下,说:“对不起,打搅了。再见!”
“再见。”王飒飒本能地回一声,但她又感到十分后悔,在心里说:“我怎么没有问这位小伙子的名字和联系方法呢,真笨。”
许杏莲离开萧晓枝的家以后,像丢了魂一样在马路上游荡。
离婚是她人生中一次重大决定,也是为了让女儿能过上城市人的生活作出的牺牲。她本来打算回到家里和妈妈相依为命,可今天回家取东西目睹萧静修为小狗发丧的一幕,给了她很大的启发:一条小狗被汽车压死,可获赔5万块,她一个月辛苦费也就是十来块,可这比当初她在农村时,一天10分工不到一毛钱好多了。但是辛苦一年下来最多只能挣二百来块钱,照这样计算,这笔钱是一个农民一辈子也挣不来的天文数字。对!她要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一笔巨额赔赏。把它作为遗产交给妈妈和女儿。
想到这里,她既难过又轻松。难过的是,她上有老,下有小,自己不到30岁,就结束了年轻的生命。轻松的是,她解脱了,用不着再去受那份活罪,可以到另一个世界与蓝梦刚会面了。她蹲在路边,掏出纸和笔,写下一封遗书。
妈妈,女儿: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