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的是石达克?”贝丝追问。
“正是。”梦娜抬头。“茱妮,你开始准备今天婴儿受洗要用的奶油菠菜了吗?”
“已经在烤了。这道菜真可爱,你何不把它放进正在策划的午宴?它和全麦面条沙拉放在一起一定很好看。”
“不行。这是素宴,记得吗?不能有蛋或乳品。”
“对哦,我忘了。”茱妮仔细地盯着她。“你和石达克认真是说真的?”
“我是认真的。”
“狗屎!”东尼一掌打在墙上。“你和他睡觉了,嗯?”
梦娜的脸红到发根。“那不关你的事。”
“不关才怪。”东尼猛地转身面对她。“你是我妹妹。”
梦娜叹口气。“东尼,我已经二十八岁,很快就要二十九岁。我有自己的生意,纳税,信用额度良好。我想我已大到也稳定到能有成熟的关系。”
“你真和他上床了,”茱妮惊叹。“梦娜,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真的和一位粗人有关系?”东尼咬牙切齿。
梦娜扔下笔跳起来。“谁再说石达克为粗人就当下开除,听清楚了吗?”
“安静,安静。”茱妮安抚地挥手。“没有人要侮辱你的客户。我们只是有点难以适应这件事,如此而已。”
“戴家人总和圈内人结婚。”贝丝的口气阴森。
梦娜翻翻眼珠。“谁说过结婚来的?”
全室一片愕然,三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直瞅着梦娜。
“这段情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茱妮优雅地问。“我是说,单就技术方面看。”
“那是我个人的事。”梦娜说。
东尼的眼睛半眯。“是昨晚,嗯?你从昨晚开始和他睡觉,因此,今早你才显得不一样。”
“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事。”梦娜驳斥。“现在,如果你们盘诘完毕,我真的该恢复工作了。”
茱妮以手覆眉。“我的天!现在我全懂了。他在舞会后勾引你,你则被舞会华丽的布景、曼妙的音乐、香槟美食所惑。你昏了头。”
“我没昏头,”梦娜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希望你有采取预防措施。”贝丝粗声说。
“那时他或许只是一夜风流。”东尼咕哝。
梦娜的脾气失控了。“它不是一夜风流。”
“你怎么能确定?”茱妮问。
“因为我们会固定会面。”
“你确定?”贝丝问。
“当然。事实上他说过今天会打电话。”
“哦,梦娜,”茱妮惋惜地摇头。“有时候你真天真。难道你不知道男人总说会打电话却永远不会打?”
电话铃响起来。
梦娜抓起话筒,庆幸这适时的干扰。“‘正点’。”
“你的第一次性高潮?”达克没有前言地直问。
梦娜瘫倒在椅上。她挣扎着隐藏发自内心的傻笑。“怎么?它的确是。”
“有趣。”达克说。
“我有同感。”
“那么,将来可有兴趣再做?”达克问。
想到现场的观众,梦娜将犄子转成面墙,并压低嗓门。“就为了性事而邀请女士外出,未免太淫秽。”
“我知道,”达克清清喉咙。“你可愿陪我去剧院?”
“听起来不错。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底下的怪物’首演。”
“我很乐意与你同往,”梦娜庄重地说。“事实上,我非常喜欢剧院。”
她办公室的门猛地关上的声音使她回头张望,她看到东尼大步地经过窗前。
他的表情像是随时要杀人。
“什么声音?”达克问。
“不重要的。”梦娜回答。
“床下的怪物”闭幕时,全室响起如雷的掌声。欢呼叫啸充满小小的剧院。演员鞠躬谢幕。
梦娜自剧院的最后一排打量这群青年剧院的支持者。
至少这一刻,早先笼罩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的疲痹、焦虑、嘲讽,全不见了。剧院的魔力包裹了他们,给了这群太早承受生命压力的孩童一段短暂的缓冲。
“至少这一出比上次那出看得懂,”达克说。“没有苍蝇拍。”
梦娜吃笑。“恭喜,你就快变成一个真正的剧院老饕了。”
“要不要去后台?我有—;—;呃,通行证。”
“佩服。你一定有关系。”
“我有熟人。”达克拉起她的手。
他们等到那群小家伙跑过中央走道转往大厅。藉此机会,梦娜静静倚偎者达克。她沉醉在他牵握的力道。他给人一种坚实而稳定的感觉,她想,他或许不知变通,有时甚至冥顽不灵,却是女人信得过的男人。他许下的承诺一定会遵守。
梦娜的手指刷过达克的旧灯芯绒夹克。她深吸一口气,达克的体味引出温馨的回忆。她领悟到自己还没有从他们的做爱恢复,她仍有点晕眩。
“听说你见过杰生和凯尔。”达克说。走道畅通了,他拉着她走向舞台。
“没错。我们需要帮手装货上车时,伯斯带他们去过‘正点’两次。他们很乖。”
“我怕他们俩都染上舞台热了。”
“我非常熟悉那些征兆。”
杰生自布幕后跳出来,大幅度挥手吸引达克的注意。“这里,达克,我得把这些树送到道具室,一会儿就好。嗨,梦娜。”
“哈罗,杰生。好棒的演出,那些树真壮观。”
杰生眉开眼笑。“谢谢。”他又消失在布幕之后。
“嗨,达克,梦娜。”凯尔自侧翼挥手。“你们可喜欢我处理的布幕?”
“没有你,布幕大概没办法如期升降。”达克说。
“嗯,”凯尔咧开大嘴。“观众席的孩子真的喜欢这出戏,不是吗?”
“成功的演出,”达克说。“我坐最后一排,看到全场观众拍得手都肿了。”
伯斯在后面出现。“哈罗,梦娜,达克,很高兴你们能来。看得还开心?”
“太棒了。”梦娜松开达克的手臂,上前拥抱伯斯。
“啊,梦娜,你在这儿,”贝丝穿着怪物戏服走过舞台,她还没卸妆。“你这位同伴是谁?”
“贝丝伯母,介绍你认识石达克。石达克,这位是戴贝丝。”
达克一丝不苟地点个头。“戴夫人。”
“叫我贝丝。”贝丝停下脚步,从头到脚打量他。“原来就是你。”
“什么是我?”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贝丝告诉他。
“是吗?”
“你的动作很快。”贝丝赞赏地打量他。“看起来受过相当的训练。”
“他是受过训练,”梦娜说。“但不是表演训练。贝丝伯母,我不准你再做人身批评,否则,迟早你会让我下不了台的。”
“胡说!戴家人除了忘词,不可能下不了台。”
“凡事总有第一次。”梦娜说。
杰生和凯尔再次出现,他们喋喋不休地谈论演出的成功。
“要不要去看后台?”杰生问达克。
“要啊!”达克说。
“带你去看灯光室,”凯尔说。“那里有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梦娜对达克微微一笑。“我在这儿等。”
他点点头,任两个小家伙将他带走了。
梦娜等到石氏三兄弟走出听力范围,这才转向伯斯。“看来你帮他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嗯。”伯斯微微一笑。“我真的很高兴看到达克出现在观众席。凯尔和杰生一心盼着他来,他告诉他们他会来,但这种事很难说。”
“像他们那种商业大亨经常会有突发状况,尤其是对方只是孩子。”贝丝讽刺。
梦娜摇摇头。“达克说话算话。”
“我想杰生和凯尔开始相信他了。”伯斯静静地表示。
二十分钟后达克又冒了出来,凯尔和杰生像活力充沛的小狗在他四周蹦跳。
“我们要去吃披萨,”杰生说。“附设电玩的那种。”
“你要的话,可以一起来。”凯尔大方地表示。
“谢谢,”梦娜对达克微笑。“我很愿意。”
达克显得松一口气,仿佛他曾害怕她不愿意陪他和他两个弟弟去吃披萨、打电玩。
他们步出剧院时,杰生的兴奋渐渐褪去。“达克,你可知道观众席里的许多孩子没有真正的家?伯斯说他们必须住在中途之家或廉价旅馆之类的。”
“有些甚至必须住在车上,因为他们爸妈只负担得起那样。”凯尔补充。
“家是珍贵的资产,”达克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达克瞄准绿怪物,按下最后一发子弹。“打到了。”
怪物倒下,在一阵烟中消失。
“你过关了,”凯尔惊羡地大喊。“你打败了魔头,找到了宝藏。很少人可以破这一关的。”
灯光闪烁,萤光幕上出现一排数目字。
杰生看得目瞪口呆。“乖乖!你看那分数。”
梦娜瞄一眼荧光幕。“我以为成年人不擅玩这种游戏的。”
“我有秘诀。”达克承认。
“什么秘诀?”梦娜问。
“这游戏是我发明的。”
凯尔和杰生震惊地张大了嘴。
凯尔首先回过神来。“真的?”
“嗯。”达克自口袋中掏出几个铜板。“要不要试试看?”
“当然要。”凯尔站好位置。“破解秘诀是什么?”
“找到魔头的宝藏后不要贪心,清光洞穴里的坏人之前不要动那些黄金,最后才去拿宝藏。”
凯尔皱眉。“真的?”
“想要窃取宝藏后逃走的一定输,”达克说。“我按这个原则设计的。”
凯尔咧嘴一笑。“懂了。”他抓起操纵杆。
“它的目的是在教导迟来的喜悦的观念,”达克不自然地说。他看看梦娜。“我是这种情形的专家。”
“让我试试看。”杰生说。
“我先。”凯尔将钢板塞进投币孔。
杰生转向达克。“你什么时候发明‘魔宫宝藏’的?”
“大约四年前。我把软体卖给一家公司,虽然制造公司隔一段时间会请设计师加以修改,但基本的架构仍没变,因此我仍可以破解它。”
“真酷,”杰生赞叹。“我要告诉我的朋友开文。他很会打这种,通常能玩到魔头出猎,但从没得过像你这么高的分数。”
梦娜看着达克。“我以为你的专长是由混乱原理导引出来的保全系统程序。”
达克耐心解释。“是基由复杂结构科学得出的理论。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混乱这个用法,它不能得体地解释这门科学。”
“管他!你设计‘魔宫宝藏’是为了好玩?”
“不是。”达克握住她的手,引导她退回红座隔间。
刚出炉的披萨香充满了餐厅。达克发现凯尔和杰生认为披萨是大自然最理想的食物。自从他们来后,他吃的披萨比去年一年还多。
梦娜滑进他对面的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