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错话,如此,冰月,敬大哥大嫂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这一回,长孙元轶再没说什么,与洛天音一起饮尽杯中酒。
永王眉头微皱,宇文冰月今日的状态总让他心中升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月儿,你身子不胜酒力。少喝些。”
“无妨,”宇文冰月微微一笑:“今日在场没有外人,更有圆空师伯这样一位世外高人,冰月有几桩事情不甚明了。想请兄嫂解惑,还请圆空师伯做个见证。”
洛天音心中一凛,宇文冰月这是要出手了吗?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平静。
搞了半天是在等这个机会。
“月儿,”永王心中的不详更加强烈:“时辰不早了,你与我一同回府吧。”
“宇文云?”莫青青淡淡地道:“要走你自己走,你本就不是这里的客人。我的女儿要说的话做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永王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顿,终于还是坐了下去。
“大哥,”宇文冰月完全没有受到刚才那插曲的影响:“不知你与大嫂的婚盟是何时定下的?”
好一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不亚于热油锅里骤然间进了一滴水。
长孙元轶却只是淡淡一笑,如初云破月分外妖娆:“不知郡主是以什么立场来问的这件事?”
“大哥不要误会,我只是关心大嫂。我与大嫂十数年的姐妹情分,实在胜似一家。因何,成亲前从未听嫂嫂提起过这桩婚事?”
宇文冰月眉目含笑,玉白的手指稳稳地为三位长辈布着菜:“大婚当日,冰月更是没有看到将军府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拜堂的新妇。我是怕嫂嫂太老实,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骗了婚,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洛天音微微一笑,今天的宇文冰月很是犀利啊,是什么,叫她一瞬间长大了一般。不过,她并不打算接战。长孙元轶会为她挡下所有的子弹。
“郡主多虑了,”长孙元轶声音低沉而魅惑:“婚书我早就送到岳母这里了,岳母可是应允了的。”
“什么?”这一下,不光是宇文冰月,这院子只怕除了长孙元轶没有一个不震惊的吧。
“岳母可是忘记了?”长孙元轶说道:“庚帖我在提亲的时候就跟您换过了的,之后在将军府到永王府下聘的时候,我不是派人同样送了婚书到您这里的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与阿奴的八字及婚期。”
莫青青神色一顿,这事她当然记得,可她明明记得那时长孙元轶与宇文冰月的婚书。并没有仔细去瞧。
如今想来,她暗暗咬牙,真是大意了,宇文冰月与洛天音同年同月同日生,唯一不同的是时辰,洛天音比宇文冰月早了几个时辰出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那小子竟然知晓。还明目张胆地摆了她一道。
她不知道的却是,柱国将军府用同样的手段让长孙元英李代桃僵,不过是有样学样。
宇文冰月一双妙目不着痕迹地扫过自己的母亲,一瞬间便明白了,原来,他们真的有婚书。原来,长孙元轶从没想过娶她。原来,她一直不过都是个棋子。
她的嘴角再次勾起,这一回的笑容却多了些凄凉:“原来是我多虑了。那么,我如今既然担了二奶奶的名分,自然也该做些应该做的事情。坦诚是最起码的吧,哥哥嫂嫂觉得,哥哥真正的样子是告诉我夫君好呢,还是不告诉呢?”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可否认,宇文冰月今天的脑子很够用,一招不奏效立马就想到了第二招。想来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不过,她既然甩开了长孙元英单独来到这里,就说明有些事情她还是不希望摆在桌面上的。毕竟,长孙元轶就是靠着装傻才在柱国将军府的夹缝中活下来,若是将这个事情说穿了,谁知道会出些什么变故?
长孙元轶的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又是外族人,根本没有可依靠的母族。这么些年,尉迟氏早已在长孙氏宗族中站稳了脚跟,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很多依附柱国将军府的小世族都把尉迟氏当成了自己的祖宗。冷不丁的钻出个天纵英才的嫡长子,只怕不用尉迟氏动手,就有不少人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他了吧。他的存在,可是威胁了不少人的利益。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你想说尽管说去,只怕会没人愿意相信。”
宇文冰月双眸一拧,下意识地便要反驳。
“愿意相信的,”长孙元轶凤眸中脉脉的温情突然就化成了冷冽的刀锋:“我会让他没有命去相信。”
宇文冰月不由打了个哆嗦,长孙元轶瞬间爆发出的杀气叫她毫不怀疑,他能一瞬间摘了她的脑袋。
“阿弥陀佛,”圆空突然沉声说道:“元轶慎言。”
“是。”长孙元轶瞬间乖巧的的如同一只绵羊,随手给洛天音加了筷子菜,哪里还有刚才那疾言厉色的样子。
洛天音心中一暖,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这样的感觉真好。
宇文冰月却将指甲更深地刺入了手掌中,凭什么,凭什么?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她才是永王府独一无二的郡主,她才是长孙元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才是柱国将军府嫡长媳未来的宗妇。
现在,这一切却都让那丑的不堪入目的丫头给占去了,长孙元轶的温柔从没在她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蓦地,那天带着面具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在她心中。她不由一凛,恨,无边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然而,她却突然笑了,温暖柔顺的笑。
“哥哥既然对嫂嫂如此关爱,冰月就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知嫂嫂的旧疾可曾有好转?”
“不曾,”洛天音摇摇头:“好在有师父的丹药,一时半刻的死不了人。”
宇文冰月点点头,转头看着莫青青:“娘,如今嫂嫂已嫁为人妇,行动上定然是没有以前自由。冰月觉得,娘不如将嫂嫂的药交给我吧,到了日子我直接给嫂嫂送去,也免了嫂嫂奔波之苦。”
洛天音眉头一紧,这意思是要转移目标了?长孙元轶那里没讨着什么便宜转而想要拿捏她吗?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答应?
“甚好。”莫青青缓缓点头:“稍后,你跟我来拿药。”
“何必如此麻烦?”长孙元轶淡淡地道:“既然还有许多,不如直接给了阿奴,何必送来送去的劳烦郡主?”
“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
长孙元轶眉头一颦,双眸中闪过丝愤怒。洛天音忙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师父的决定自然不会有错。”
她的师父,脾气怪的不得了,认准了的事谁说都没有用,惹怒了她很可能会来个一拍两散,玉石俱焚。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
若干年前那样清晰而绵长的疼痛,她可是再不想体验一次。宇文冰月要走了丹药,不过是为了拿捏她。既然想要拿捏她便说明她还有价值,怎么都不会让她疼死的。不过是给她点脸面罢了。面子是什么?半毛钱都不值。
永王这个时候,既没吃也没喝,一双眼睛只是呆呆地瞄着莫青青。瞄的双眼都快冒出了星星。青青就是美啊,怎么都美,温柔那么美,生气那么美,骂人那么美,连不讲理都是那么美。阴影中的纳威好不容易一抬头刚好看到那双星星眼,随即便一阵恶寒,那样难缠的恶婆娘,这王爷的口味还真奇特。
只是,他扫一眼院中几人,王妃明显地偏向自己的女儿。只怕以后,男主子和女主子有点添堵。他心里一阵的舒爽,太好了,有人给他们添堵,他就会少添点堵,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吧。
如果,洛天音和长孙元轶此刻知道自己忠仆的心声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当人主子当到那个份上,实在不知道该说是成功好还是失败好。
“嫂嫂,我们来做个交易,”宇文冰月声音软糯甜美,叫人听着很舒服,但说出的话却叫人很不舒服:“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不和你们争,甚至可以帮你们。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洛天音和长孙元轶目光微微一碰,她明明白白瞧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
长孙元轶缓缓喝了口酒,方才说道:“郡主喝多了吧,我们会去争什么?你觉得,你与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可争的吗?”
宇文冰月暗暗咬牙:“柱国将军府世子之位,或者说柱国将军府真正的实权,你们不想要吗?”
长孙元轶一声冷笑:“郡主是看高了自己还是看低了我?柱国将军府世袭爵位,手中握有大周几乎三分之二的兵力,你以为这个位置是你送的起的吗?”
宇文冰月脸色一白。
“何况,我并不稀罕,”他微微一笑:“如果我真心想要,自然会自己去争取,你以为,天下间有谁能拦得住我?”
他长挑凤眸盯住洛天音,渐渐浮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我想要的我已经争取到了,无关紧要的东西。郡主喜欢大可拿去。”
洛天音心中轻叹,这厮总将战火点到她头上。果然,下一个瞬间,她立刻就感觉到了来自宇文冰月的犀利眼神。只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以至于她没来的及看到圆空双眸中一闪而逝的欣慰。
宇文冰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心中强烈的嫉妒,声音也渐渐恢复了平和:“前面的话算我说错了。长孙元英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柱国将军府迟早有一天会落在你们手中的吧。”
洛天音心中暗暗警觉,宇文冰月果然成熟了不少,她已经很好的学会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也能看到很多事情的切入点。到底是什么让她成长?这场婚姻对她的打击这么大吗?
“如果有一天权利真的到了你们手中,我只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或者说帮我一个忙,让我与长孙元英圆满和离。”
和离两个字出口,院中众人再次齐齐变了颜色。
永王第一个喝道:“月儿说什么傻话,你新婚燕尔,怎可将和离日日挂在嘴上?这话你夫家可知道?”
“新婚燕尔?”宇文冰月笑容微涩:“我这算哪门子的新婚燕尔。大婚前你们有谁知道我嫁的是长孙元英?有人知道吗,有吗?”
永王不由一滞,这个事他真的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