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肯定，我看过你的信，就会让你进府？”苏老爷子见静月目色平静，心中的诧异更甚。
静月忙摇头说：“禀外公，静月不敢欺瞒。一开始写这封信，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静月在赌，赌外公的怜女之心，赌娘亲在外公心中的位置。”
苏老爷子不露声色地继续问：“哦？你为何如此说？”
静月解释道：“外公，娘亲曾经对我说，外公最疼爱的孩子就是她，从小到大舅舅们有的她都有，没有的她也有。外公亲自教她琴棋书画，娘亲病了，外公会守在床边一天一夜不离身。月儿猜想，外公此次不愿回京，不愿开门见客，其实不是躲皇上，不是躲文武百官，而是在躲娘亲，因为外公觉得自己为人父，却不能救女儿一家出苦海，心中愧疚难当，心痛难当。所以，您老人家才将娘亲拒之门外！”
静月这一番话说的苏老爷子眼圈一红，他以为这世上无人能猜透他心中所想，世人只会说他是酸腐文人，故作清高，固执可恶。可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无能父亲无法面对爱女的无奈之举。
苏墨客看看静月，又看看老父，此时才心中大悟，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他这个做人家儿子和大哥的，竟然没有想到，实在是惭愧。
“外公，娘亲在家因为担心您的身体，已经消瘦了不少。她也担心您整日闭门不出，落人话柄。静月知道，娘亲在千荒山受苦的时候，外公您也一定感同身受，但此刻您心情郁结，娘亲也是如此。如今，宋家已经无事，外公您老人家就不要再自责了，更何况，您老人家应该明白，皇上和贤王是相信宋家不会谋反叛国的。”静月深吸一口气，又说道，“外公现在何必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场灾难对于宋苏两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一个‘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竟是老夫迂腐狭隘了！哈哈哈，没想到我苏文清活了半辈子，竟还没有一个女娃娃想得开！静月，外公的好外孙女，今日外公受教了！”苏老爷子心情畅快地大笑道。
静月慌忙说道：“外公快别这样说，月儿怎么当您说‘受教’二字，您是想让我回家被娘亲骂吗？”最后这句，静月说得有些亲昵和撒娇。
“哈哈哈，你娘亲可舍不得骂你！我的好女儿生了个好女儿呀！”苏老爷子自豪地说道。
苏墨客亦是欣喜地看着静月，这个外甥女今日给他的震撼太大，从进门一来的从容沉着，冷静应答，再到她的那句文采绝佳的诗句，这哪是世人眼中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分明是一颗收敛光华，静等绽放的明珠。
从这天之后，苏府的大门白天再也没有紧闭过。更让世人惊异的是，没过多久，苏老爷子竟然广告天下，开门收徒，一时间苏府的大门槛都要被文人墨客、青年才俊踏烂了。
第二天，苏氏和宋战远就一同去了苏府，苏氏还在苏府小住了几日。而这期间，静月院中的两个嬷嬷则度日如年。
归梦院书房内，静月正在研读那几本农耕种植工具书。冷雨和冷霜在房外坐着绣锦帕。
“钱嬷嬷，你有事吗？”突然门外传来冷雨的声音。
“冷雨姑娘，这是二小姐让老奴亲自给她做的点心，还说让老奴亲自端过来，你看这？”似是钱嬷嬷想进又不想进的声音。
“那嬷嬷就赶紧进去吧，别饿着小姐！”冷霜催促道。
“好，好，老奴这就进去！”钱嬷嬷小心翼翼地说。
房中的静月将手中的书收起，然后随意拿起一本奇闻异事看起来。等到钱嬷嬷端着点心走进来，她依然纹丝不动。
“二小姐，您要老奴做的点心做好了！”钱嬷嬷见静月没理她，主动说道。
静月放下书，脸上露出些笑意：“这些天麻烦嬷嬷天天为我做点心了，是不是在想，我这个傻子小姐，是在故意为难您老人家？”
钱嬷嬷一惊，但脸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在宫里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主子没见过，就算眼前的宋二小姐有些让人捉摸不透，那又怎样，她可是不怕！
“二小姐说笑了，老奴现在是您的下人，为您做些点心，也是应该的。以前太后和德妃娘娘也都很喜欢老奴做的点心，这是老奴的福分。”钱嬷嬷话里有话地说道。
静月脸上笑意更浓：“哦？太后和德妃娘娘也喜欢？那她们知不知道嬷嬷有个不好的习惯，总喜欢往吃食里放些不该放的东西，比如黄腾粉，或者是砒霜？”
静月说得轻声细语，可钱嬷嬷听在耳里，那就像催命锣一样。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义愤填膺地看着静月说：“二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可别污蔑了老奴的名声，老奴进宫数十载，尽心服侍各位主子，从来没做过伤害主子的事情。”
“嬷嬷先不要动怒，呵呵！你的确是一个尽心尽力为主子着想的好奴才，只是太后和德妃算不上你的主子，我就更不是了，我们三个在你背后的主子眼里，不过是笼中被监视的小鸟，随时持剑可杀。可惜，你和她都一样是蠢人！”静月毫不留情地说道。
“二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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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双面间谍
“怎么？嬷嬷觉得我说错了？没关系，你坐下，我们慢慢细说！”静月笑吟吟地指着书房的矮墩，请钱嬷嬷坐下。
钱嬷嬷哪还有心思坐下，只是心有不安地看着静月。这个宋二小姐，她和自己说这些，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要杀了自己不成？
“嬷嬷别怕，我是不会杀你的！我现在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静月云淡风轻地说道。
“二小姐想说什么便说吧！”钱嬷嬷把心一横，反正是死路一条，她也什么都不怕了。
静月说道：“嬷嬷自己心中也应该清楚，你不过是你家主子可以随时丢弃的一颗棋子。现在你任务失败，又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让你主子知道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静月见钱嬷嬷脸色已经灰白，知道她必定是想到了这一层。
于是，继续说道：“嬷嬷虽然一生无儿无女，但家中却有兄弟姊妹，如果太后和德妃娘娘知道你这些年，不过是别人放在她们身边的一颗毒草，你说，你的家人还能保住吗？最重要的是，就算太后、德妃还有我不动你一丝一毫，事情败露之后，你的主子会放过你那一大家子人吗？”
钱嬷嬷这时才真正的心灰意冷，以那个人的处事手段，她的家人必定难逃一死。
“二小姐，你又何必吓唬老奴，反正你说老奴要害你，横竖不过一条命，拿了去便是！”钱嬷嬷还在做垂死挣扎。
静月嫣然一笑，摇着头说：“嬷嬷，你错了，我不会亲自动手杀你！你也不要执迷不悟，如果我出手让你死，那么死的也不会是你一个人，而是你钱家满门，而且，我会让你真正的主子动手！”
钱嬷嬷没想到这么狠毒的话，眼前的宋二小姐竟能笑着说出来，那种自信让她胆寒。
“二小姐，你，你究竟想怎么样？都是死，为何不让我死个痛快，还非要赔上我钱家所有人的性命！别人都以为宋家二小姐单纯可骗，善良无知，没想到世人全都被骗了！你可真毒！”钱嬷嬷愤恨地盯着静月。
“毒？嬷嬷这可就冤枉我了，我现在只是嘴上说说，你就说我毒，那你和你的主子下毒害人，又算什么呢？原本我还想救嬷嬷一命，现在看来倒不必了！冷眉，进来！”静月冷声地说道。
“小姐，在！”冷眉一脸杀气地推门走了进来。
“立即将你手上有关钱嬷嬷与凌家人暗中勾结害人的证据，匿名分别送到太后、德妃、皇后三人手里，对了，皇上那里也要送一份！一石二鸟，也是不错！”静月说完又拿起书看起来，没有理会吓得跌坐在地上的钱嬷嬷。
钱嬷嬷原想事成之后，自己把责任推到太后和德妃身上，让宋家和皇室反目成仇，而自己一死来换得家人的后半生富贵。没想到，宋二小姐却要她满门性命。
“二小姐，求——求你——求你饶老奴一命！”钱嬷嬷带着哭腔说道。
“嬷嬷快起来吧！你要想活命很简单，只要照实将你在我这里看到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你家主子，然后再把你家主子那里的情况告诉我，这样你对于我对于你家主子都是有用的。当然，以后我会让你对你家主子更有用，你的命自然也就保得更牢！不要把你的主子当主子，也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主子，现在我们都只是你的合作对象而已，但是作为合作伙伴，无论最后你是生是死，你的家人我都保他们性命无忧。”静月循循善诱地说。
她这是想要为自己培养一个双面奸细，杀了钱嬷嬷只不过给凌皇后一个警示而已，但用钱嬷嬷，却可能保其性命，为自己办事。杀人，永远都是她最后才会选择的手段。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钱嬷嬷就站在书房里低着头想着，而静月也不打扰她，喝茶，看书，十分悠哉。
终于，钱嬷嬷抬头看着静月，坚定地说道：“好，老奴答应二小姐！只是二小姐可要说话算话。”
“这一点，嬷嬷尽管放心！另外，我还要告诉嬷嬷，今日你我这番谈话如果被你的主子知道，或者你特意告诉她，想要表表你的忠心，那么你和你的家人会死的更快。”静月根本不担心自己对钱嬷嬷说的话，会传到凌皇后的耳朵里。她宋静月并不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这一点凌皇后迟早会知道。
“二小姐放心，老奴知道！”钱嬷嬷这下是真的甘心了。这个宋家二小姐连她心中那些刚刚冒头的想法都能猜想得到，自己在她面前，还有什么可隐藏的，她可比凌皇后看人厉害多了。
钱嬷嬷出去之后，冷眉有些担心地说：“小姐，留着钱嬷嬷会不会成为隐患？还有，张嬷嬷小姐打算怎么办？”
“钱嬷嬷虽然比不上张嬷嬷有心计，但也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有利。张嬷嬷想必已经知道宋家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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