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将他的胆子给宠大了,竟然甩我耳光。”殷非墨抚着发麻刺痛的脸颊,低头看向墓碑,苦笑几声。“飞卿,你瞧见了没有?他和你是这般不相像,却偏偏……成了我的牵挂。”更成了他想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
只可惜对方无法明了他话中的意思,更不知道那样的承诺里头所包含的情感有多深、多重。
也罢,不明了也罢,他便是不想让他明白太多,才选择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雨不断飘下,一只鸽子不畏雨水的飞了过来,停在他肩上。
他将鸽子抓住并把系在牠脚上的纸笺取下,上头只写了短短几行字;过没多久,字迹让雨水模糊了,再也看不出上头写些什么。
然而殷非墨只是拿着那张让雨水打湿的纸笺,站在雨幕中一动也不动,直至过了许久,才自紧抿并略显苍白的唇上,逸出一声再轻浅不过的叹息。
***
好热……可是又有股止不住的寒意令他猛发抖。
身上衣服透着湿气,黏附在身体的感觉也好难受,木板床硬邦邦的不带一丝温度,就连被子也无法让冰凉的手脚温暖,他几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病死在这床上?
算了,这样也好,至少死掉了就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殷非墨都明明白白说了,他只爱着孟飞卿。
想到这里,眼角又有湿热的液体汩出,可是又没力气擦拭掉,索性任它在脸上无止境的奔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拂过他脸颊,替他擦去泪痕;那双手并不细腻,还有着经历过风霜的粗糙戚,但是抚触的动作却异样轻柔小心,好似怕将他的脸磨破。
那手轻碰着他的脸,之后往上游移,转而覆在他额头上。忽地,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做什么叹息呢?你不是……压根儿不将我放在心上吗?
却听见几声后,手的主人似乎弯低身子,细滑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低柔而又无可奈何的叹息道:
“不是要你别跟来了?你瞧,现在弄成这副德行……”
听见殷非墨的嘀咕,龙望潮挣扎着睁开眼,目光迷蒙,带着数不尽的怨愤,控诉道:“变成这副德行又如何?你根本不在乎我!”
殷非墨不答,只无奈地牵起一笑,那笑不带半点邪气轻佻,与先前装作莫非堙时是如出一辙的温柔。
龙望潮见了心旌一荡,却又从心底升起一股浓重的悲哀。
“我知道你就是莫非堙。无论你变成怎样的一个人,我都喜欢;可惜……我却永远不可能变成你爱的那个飞卿!”
殷非墨仍旧没有开口,但温柔的笑容却因他的话而添上几丝哀伤。
龙望潮见了,心益发难受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无理,凭什么他爱着殷非墨,他便也得爱着他?但他控制不了,他无法不为这个结果感到怨恨。
殷非墨静静凝瞅着龙望潮,见他眼睫搧了几下后旋即又沾上泪水,敛起笑,压下身子吻住他。
龙望潮不懂殷非墨为何在此时此刻吻他,他被动地任由他吻着;任殷非墨将他的衣服一件件褪下,直至两人裸裎相见。
那是一种激狂却又悲凉的感觉,在这一刻里,他竟觉得这一夜之后,两人将不再有任何关联。
这个想法一跃入脑海中,龙望潮身子立时一颤,原本垂在两侧的手马上环住殷非墨肩头,紧紧抱着。
“殷非墨、殷非墨……”
龙望潮不断喊着殷非墨的名字,手指牢牢嵌住他,在他背上划下好几道痕迹。
“别离开我,就算你现在把我当成孟飞卿、就算你不爱我……也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殷非墨没有回答,只是吻得益发狂烈;龙望潮也不再多想,放纵自己耽溺,热切地回应。
两人像两头负伤的野兽般在床上疯狂的交欢,像要耗尽最后一分力气般不断吻咬对方,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龙望潮不敢问殷非墨为何反常,只隐约知道那是个禁忌的问题,是以他只是由着殷非墨一次次在他体内冲撞,即使对方动作过于激烈令他下身疼痛不堪,他也蹙着眉头咬牙承受,或是在忍耐不了的时候一口咬住殷非墨肩头,以示抗议。
偌大的房内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最原始的呻吟与喘息。
龙望潮的胸前早已惨不忍睹,布满大大小小的咬痕和吻痕;而殷非墨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早让他抓出血丝。
如此由早至晚、至天明,两人累了便维持交合的姿势睡着,有一方先醒了,便会自动扭动起身子再次点燃欲火。
就像凋零前最后一次的灿烂,他们疯狂地交媾着。
直至最后一次,在龙望潮耗尽所有力气陷入昏睡前,他仿佛听见殷非墨在他耳畔低沉沙哑地呢喃了一句话。
那是他一直想听的,以为不可能听见的一句话--
署名是给他的,不是孟飞卿。
他是在作梦吗?
如果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有清醒的一刻。
***
自那一日之后,他们又离开雁荡山。
殷非墨先是抱着他到邻近的城镇抓了几帖药,随即买了匹马一路往北而行。
他隐约猜到殷非墨欲往何方,却提不起勇气问。
那次的疯狂激情仿佛一场梦,是一场醒得太快的梦;而他犹自在边缘挣扎,不愿太早醒来。
默默无语的一段路程,越到终点,他抓着殷非墨衣襟的手便揪得更紧,直到马儿长嘶一声在一幢熟悉的大宅前停下。
殷非墨抱着他下马,然后将手搭上他兀自不肯放的手腕,一寸寸慢慢拉开。
最后,他不得不松手,不只手里空荡荡的,就连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只全身瑟瑟发抖。
“到了。”殷非墨清冷的嗓音扬起,不带半丝情感。
原来他听见的爱语,真的只是一场梦。
他望着一脸淡然的殷非墨,哽咽的问:“你是赶我走……还是送我回来?”
回应他的,竟是一记讽笑。
“都第二回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唇畔噙着冷笑,殷非墨转过身,临去前又丢下一句:“我玩腻了,不想再为了你的难过或开心而费神编谎话,所以,结束了。”
手一扬,殷非墨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尘而去。
龙望潮站在原地,怔忡望的着消失在天边的淡蓝身影,几度欲喊,终是按下,只让泪水替代,在脸上无声流淌。
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与叫喊--
“四少?这不是四少吗?四少,你回来了啊……快快快,快让人去通报帮主与二帮主……啊!四少,你怎么了?怎么……”
至此,龙望潮耳边一切再无任何声响,只剩一片黑暗……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龙观澜听见龙望潮回来,原本与贺靖在下棋的他立时变了脸色,俊脸含怒地来到大厅,龙破浪与他的妻子也早在那里候着。
“人呢?”
“在门口昏了,被抱回房里,我已让人请大夫了。”
正说着,一名老者背着药箱与被派去请大夫的人匆匆走入,见了龙观澜,忙一揖身。
龙观澜拱手回礼。“叶大夫,有劳了,随我这边来。”
说着,一群人便往龙望潮居住的院落行去。
叶大夫替他把完脉后,开了几帖祛风寒、宁心神的药,便下去领钱了。
龙望潮初始虽晕过去,但被抱回房后就醒转过来,见了兄长也没多说什么,表情始终郁郁不发一言,待叶大夫离开,他翻个身打算来个相应不理,却被龙破浪一个箭步给翻回来。
“好你个臭小子,悔婚和男人私奔不说,现下回来了还装个臭脸,你道咱们没派人追杀你是原谅了你是不是?那是因为我和大哥忙,没空理你!说,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堙人呢?”
莫非堙即是修罗狐狸殷非墨一事,只有龙观澜一人知晓,是以龙破浪还用旧称。
“不知道。”
恹恹的丢下这一句,龙望潮又要背过身,却让龙破浪紧按住不放。
“臭小子,出一趟门便变得这般不知礼数了,嗄?”
龙家三名兄姊中,观澜、思源二位对龙望潮多有维护放纵,就是龙破浪最为严厉,龙望潮最怕的也是他。然而他心中不快难受,身子也又倦又累,是以对龙破浪的质问也动了气,索性低吼一声:
“二哥你别管我啦!我难受得很,让我休息!”
龙破浪听了,浓眉竖起正要破口大骂,便让龙观澜按住肩头,示意先离去;龙破浪只得低啐一声,转身离开。
龙观澜瞥了眼龙望潮已沾上泪水的眼睫,回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贺靖。
毕竟殷非墨的事,只有他最明了。
贺靖见状,走上前一步。“龙四少,我是爻楼楼主贺靖,你还认得吧?”
“……嗯。”贺靖来过龙帮好几回,他自然认得。“我记得你,你是……他的师兄。”谈起那个“他”,泪水再度忍不住的滚滚落下,沾湿被衾。
“是非墨送你回来的?人呢?”
“不知道,他把我丢在门口,说、说……”
想起前些时辰才发生的事,他呜咽一声,余下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贺靖心中了然,索性在龙望潮床沿坐下。
“从你们虽开飞沙堡后,到过哪些地方?”
“去了飞狼寨找乐风然那个怪人,之后去徽州时遇见夏侯方那个色狼庸医,再之后便是去……”话音至此又断了。在那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想起来都觉得难过。
“雁荡山初月谷?”
“……嗯。”
“你知道非墨为什么去找乐风然,你们又为何认识夏侯方吗?”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又喜欢说谎话骗我,只有,只有……”拉起被子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