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关晓茵忽然转过脸,推开窗户。
刘芳芳一愣,跟过去看——
屋外烈焰满天,橘红火光烧亮果园,熊熊地沉默蔓延,吞噬一切。焦味随浓烟飘进,关晓茵当机立断的关上窗户。
“叫消防车!”她叫刘芳芳赶快打电话,自己冲到后院找水管……什么叫夏天都是这样?
是果园著火!
热度和亮度炽著她的眼睛,关晓茵眨出泪,勉强摸索到角落一捆水管,她接上屋后水龙头,将水量扭到最大——
细水柱对抗猛火,杯水车薪,她焦急地打量四周,想著办法。果园占地面广,附近没有别的人家,当前最要紧的是防止火势烧到屋子,最好还能让果园的灾害减到最小……
财叔不在,消防队到来以前,只有她跟芳芳了。
“我打电话了!”刘芳芳喘著,跑出来。
关晓茵看看烈焰,像想到什么,她将水管交给刘芳芳,“继续喷,不要停!”接著转身跑进屋内,过了会儿,奋力地抱著浸湿的窗帘布奔出。
“关小姐?!”刘芳芳诧异地看她抓著厚重布料靠近火焰,听到她的叫声,关晓茵没回头,使出全身力气往火苗扑盖下去。
她专注对付窜近房屋边缘的火花,手臂烧烫,发梢微微卷焦,脸颊满是尘灰的汗及因高温而起的红晕……
“关晓茵?!”左介群身后跟著一群关注两人吵架的乡民,出现在后院。
他看她身上洋装险些被烧著,她发觉到后竟直接以掌拍灭,后来见火势迅速,她干脆整个人抱著窗帘扑过去……乍见这幕,乡民们吓傻,呼朋引伴投入救火工作。
左介群劈手夺过关晓茵手中的窗帘布,把她抓到身后,“回屋里去!”
开晓茵进去了,很快又出来,抱著另一块窗帘。
“你在干么?!”他气得不得了,身体颤抖,看她从另一边扑灭火焰。
“我要去救果园!”她吼得不比他小声。
“你回来!”关晓茵不理他,迳自往火线挺近。
左介群差点没把布扔到地上,他这辈子没有这么愤怒过。
他冲过去,拦腰抱回她——“你不用再证明了!”
“什么?”她用力拨开他的钳制,“现在不是聊天的时机好吗!”她挣扎,想回去救火。
他奋力把她拉远,“你不要证明了,我相信你!”
他太大声,关晓茵静下来,听见消防车赶到,停在门口。
“你相信我什么?”乡民们陆续停止动作,把现场移交给专家。两人对视,现实慢慢回到脑里,他们原先在冷战,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左介群紧紧抓著她,“我接受你,我相信你是真心改变。”她努力救火,是再清楚不过的证明。
“我拒绝。”关晓茵骄傲昂头,哼,他说接受就接受吗?她关大小姐还没想好咧。
他挑眉,打横抱起她,朝屋里走。“你最好考虑清楚。”
乡民们鼓噪,识相地留在后院,看两人似小夫妻般的抱姿跨过门槛,掩嘴笑。
关晓茵又急又气,“大家都在看——”
“那正好。”左介群恰恰然回答,将她放到椅上,检视嫩掌的烧伤。
“嘶——”她发出痛呼,揽起眉。他看她一眼,视线触及后头空荡的窗户。“你怎么知道要用窗帘扑火?”
“它是纤维织物,”她不假思索的说:“跟地毯、毛毡一样,有些浴巾也属于这种材质,沾湿了比一般的衣服更能达到不助燃的效果。”左介群动作稍顿,随后笑了。“你以前的工作,是买衣服对吧?”大小姐对各种布料材质,如数家珍。
关晓茵眯眼瞧他,他猝不及防的用随身医具剪掉一块悬晃的表皮,她痛得推他。“你干么?这样会留疤吧?!”
他抱她去厨房冲水,语调凉凉,“我不介意啊。”
“你!”她张口想骂,一时语塞。“我又没有答应你……”最后她只是没气势地嘀咕。
“你最好再想想,”左介群勾唇笑,“这些话我只讲一次,你要拒绝,现在就说。”
他直直盯著她,连同一个部位冲水超过了五分钟,也不动。
关晓茵被他觑得挪开视线,自己换手,凑到水龙头底下……
现在大概是她一辈子之中最丑的时候,望著烧焦的裙摆,知道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人却目不转睛的看著她。
每一次她觉得自己笨拙丑陋,在他眼里好像都不算什么,她可以尽情表现不完美,反正他都无条件接纳…她换个更舒服、但不算雅观的姿势靠著他。
让沉默变成一种回答。左介群笑了,她说好,他知道。
见她想擦脸上烟灰,他伸手,轻轻拭去烟尘,顺势捧住她的颊,吻住她,吻给那群头挤在窗边的乡民看……
她是他的,不让人觊觎。
第四章
终究没能救回果园,但还好房屋无事。
乡亲们各自回家炒菜过来安慰刘家父女,大家聚在屋内,俨然成为镇民大会。
“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烧起来哪?”张婶挥动筷子,菜汁飞溅。
“还不清楚。”左介群耸肩,大手在餐桌底下握著关晓茵的。“管区已经去查了。”
乡民望见两人亲密的互动,交换心照不宣的笑脸。
珠姨把小吃店端来的鱼丸汤推给刘进财,“夭寿喔,这么大片果园这样烧……”这季的收成都没有了捏!“你和芳芳先来我们店里吃啦,反正开店做生意都煮很多,吃不完的。”到下季有收入以前,她还可以帮得上这点小忙。
“阿珠……”刘进财顿住筷子,看著她,满眼感激。
关晓茵悄悄挣脱左介群的手,“我去打个电话。”她来到客厅,拨打古早的转盘式电话。
“……喂?雪惠,是我。”她看了饭厅方向一眼,压低声音,“我要加订东西,你帮我把送货地址改成财叔家。”她念出地址,回答那端的提问,“左介群以为我现在没钱,送到我住的地方不就穿帮了?”她再看一眼饭厅,“好了、不说了,叫快递快点把东西送来吧!”她挂上电话,走回去,饭厅一阵骚动。“怎么回事?”
围著左介群的乡民散开,张婶摸头笑,“啊!关小姐,你真的跟我们左医生在一起喔?”早上说他们是小俩口,还被否认。
“怎么讲到这个?”关晓茵走回左介群身边。
他觑著她,懒洋洋地笑,“大家关心你是大小姐,我只是乡下的穷医生,你真的要跟我一起?”
她眯起眼睛,像猫儿一样轻灵优雅地坐下。“我现在比你还穷,都是你在养我……你真的要跟我一起?”
她斜眼瞥他,他承接那个眸光,回以火热的眼色。
乡民们喧闹鼓噪,差点没听见前门砰砰砰的敲响——刘芳芳前去应门,管区站在门口,臂上挟著一个男人。
“我们找到起火原因了。”
大家闻声纷纷跑出来,管区把那个男人往前一推。“是他在果园附近扔烟蒂,这几天又干燥,才会引发火灾。”
“夭寿喔……”乡亲们对那个男人指指点点。关晓茵偕同左介群一道出来,视线触及被大家团团围住的男人,她人一僵。
“宝贝!”对方惊喜一喊,“你真的在这里!”
见他激动的冲过来,关晓茵下意识后退,背抵上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她不敢看左介群,喃喃的问:“……王子谦,你怎么在这里?”
王子谦,关晓茵的前未婚夫,以前她都叫他王子。
涉嫌乱丢烟蒂,引发火灾,幸而在刘进财宽宏大量不予究责下,被管区及乡民们口头训诫,放人。
“你要怎么赔偿财叔和芳芳?”
关晓茵要求和他单独谈话,在左介群无声的应允里——她根本不敢看左介群的表情,只知道没听见他反对,便把王子谦往小房间拉,认真问。
“那些乡下人?”
王子谦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给个几万块就够他们欢天喜边了吧?”
他掸掸Armani长裤,对上头沾染的灰尘皱眉。
“你到底来干什么?”关晓茵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宝贝……”王子谦迅速换了神色,在款款柔情中稍带一些犹豫,单膝跪到她面前。
“我想念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那么精准的击中人心。
“离开你以后,我发现有钱是不够的,我每次花著那些钱,心里却很空虚……”他眸光黯淡,视线垂低,睫毛微阖的样子看起来格外脆弱。
“没有你在我身边分享快乐,我就无法快乐了。”
最后握住她的手,用她曾经熟悉的方式,轻轻勾她的指,“我们承诺过要永远不离不弃的,对吗?”
关晓茵闷著脸,不说话。
半晌,她找回嗓音,抽开被他握住的手,寒若冰霜。“是啊,难道是我先离开你的吗?”
晓茵,你爸爸给我五百万……我不想演了。
“宝贝,是我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王子谦小心翼翼地靠近,语调温柔而自责,“我真的是错过一回才知道什么叫做对,才确定谁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放开的人……”他又握住她的手。
美丽回忆虽然淡得像影子,却绰约地晃动在脑海里……
这次,她没有抽回手。
砰!房门被用力推开。
左介群站在那里,高大身形遮住日阳照射,逆光的关系让阴影更显得巨大。
“五分钟到了。”他口吻异常轻柔,指掌抓握下的门板轻颤。
关晓茵起身,“呃,有限时吗?”
“有,”左介群扬唇,眼底却冰冷得没有笑意。“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人想跟他“谈谈”。”
她越过他肩头望,外头的确有一大堆不吐不快的乡民们。
“不过现在轮到我了。”他低声又说。
王子谦背靠角落,直觉感到危险。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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