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此番的护花举动也让男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清俊容颜难得的有了一丝表情变化,似震惊、似难以置信、似沉痛,更像是一种深深的思念。目光虽是落在上官蕙身上,幽邃中却卷涌着一丝迷离,仿佛在透过她望着那抹他想到肝肠寸断的倩丽身影。
犹记得那一年,那个下雪的冬晨,生恐飘飘而落的雪花掩盖了地上红梅,那个单纯却似乎又有些痴傻的女子不畏寒风,就那样一朵一朵拾起飘然而落的红梅花瓣,珍惜地放在手中,仿佛那是世间最最珍贵的存在……
“月儿~”
情不自禁,他唤出了她的名字。
正在捡拾红梅花瓣的上官蕙身形微微一颤。她听见了,那声‘月儿’的呼唤。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能把‘她’忘记吗?真是个痴傻的……
“那是梅花酒吗?”
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的上官蕙突然对男子手中的一坛酒有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
凤邺北怔怔的问。
上官蕙指着自己的鼻子,盈盈一笑,“当然是用闻的。”
“闻的?”凤邺北微微诧异地挑眉,“可是这里遍处都是梅花香,你怎的就知你闻到的是我这酒里散发出的香气?”
“因为你这酒是白梅所酿。纵然红梅白梅都属梅花,可香气却不尽相同。”
“这你都闻得出?”嗓音里多了几分佩服。
上官蕙耸耸肩,算是一种爱梅之人的偏执吧。为了区分红梅与白梅的香气,她曾一天一夜不曾合眼……
凤邺北庆幸于在这小小的丞相府居然找到了‘知音’。两人寻了处干净的地方,索性席地而坐。凤邺北将酒坛递予她,“要不要喝?”
看这女孩儿瘦瘦弱弱的,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不会喝吧?他如此想!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当看到上官蕙拿过酒坛,毫不避讳而又洒脱万分地喝了口酒时,凤邺北竟有些不受控制地红了面颊。
这酒他刚刚已经喝了不少,自然会在坛口留下些‘痕迹’。可她却压根不介意似的,究竟是她年龄太小,对男女之事不设防?还是她天性洒脱纯真?
“你不好奇我是谁呢?”
坐了一会儿,凤邺北久不见她开口问自己的身份,遂有些好奇地反问了过去。
“不重要!”
上官蕙淡淡丢出三个字。一方面,确实觉得他是什么身份对她而言并不那么重要;另一方面,前世与他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18章 三支金簪
凤邺北,几个月前还是个时时跟在太子身后,做任何事都只会为太子考虑的忠诚弟弟。先帝在时,他是七皇子。如今太子登基,更是将他封做唯一的王,人们习惯称呼他为‘邺王’。
他对太子恭敬有家,只是对她这个‘**子’却从来都直呼名字,还会在仅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亲昵地唤她一声‘月儿’。此事曾令她非常困扰,生怕哪天会有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弟弟恋上**子?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是不重要。”
凤邺北轻轻一笑。
那一笑,胜过世间万种色彩,却不知灼了谁的眼?
“大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可让奴婢好找!”
一道略显急促的女声突然在花园子里响起,原是那刘氏身边的崔姑姑。微微发福的身体让她走起路来总要比别人多喘几下。也难怪从蘅芜阁走到花园这短短路程就能让她吁吁气喘。
“是崔姑姑啊。何事?”
上官蕙淡然问着,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却已有了大概的了悟。果然要赶在老夫人寿宴这一天‘动手脚’吗?好让她上官蕙在这帝京的名流圈里彻底的坏了名声。想来,今天若让那个人得逞了,那她不但以后在相府的日子步步维艰,恐怕也会影响到她一生的运程。毕竟,不会有人愿意娶一个‘臭名昭著’的千金小姐……
“大夫人派奴婢来找您,让您速速去蘅芜阁主厅一趟。”
“知道了。姑姑先行一步,我这就赶来。”
凤邺北看着起身作势要离开的上官蕙,心中竟涌起了淡淡的失落。
可惜,他难得找到一个与他性格相投的‘知己’,还没聊够呢,她就被人叫走了。
站起来的上官蕙一双素白小手轻轻拂去衣裙上的浅浅褶痕,转过头,对着凤邺北饶有玩味地勾唇一笑,“想不想去看热闹?”
凤邺北一怔,在那双闪烁着清冷风华又似透着灵气狡黠的美眸的注视下,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后来的后来,有那么一刻,这男子才恍然意识到:他那日是被那个聪明的女孩儿牵着鼻子走了!
~~
蘅芜阁宽敞素简的主厅内,一改半个时辰前的宾客云集,此时却是冷清了不少。除了相府家眷,客人也只剩下了刘氏的娘家侄子。据说那位姓刘的少爷可是京中不少女眷的‘噩梦’。
上官蕙缓移着步伐上前,对着坐于正位的文琴氏福礼问安。
“蕙儿给祖母请安。还未恭祝祖母生辰之喜,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不等文琴氏开口,坐于下端第一位的上官文邕便怒哼了一声,原本拿在手里的茶盏也怒放在桌几上,发出叮当脆响。
“说,那三只金簪是不是被你拿去的?”
丞相大人用的是‘拿’而非是‘偷’,已经算是给足了她面子。若不是碍于有‘外人’在,他还收敛着几分戾气,这会儿怕是早如爆发的火山,勃然大怒了!!!!!
☆、第19章 人证
上官蕙目光清冷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轻微扬起的嘴角勾勒出涩苦的冷笑。这便是她的父亲。在事情还未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便一味地将罪名扣在她头上,对她这个女儿可以说简直是厌恶至极。可是,为什么呢?她自认不曾做出什么错事,难道仅仅因为娘亲当初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他就把所有罪责都强加在她身上吗?当真令人心寒。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悠然的脚步声。在众人齐齐看去的时候,一名白衣少年掀开了厚重的帘子,盈盈笑意地走了进来。
“外面太冷,可冻坏了本王。丞相不介意本王在此取取暖吧?”
虽是问询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与威慑。不等上官文邕做出回答,他已然寻到了旁边一看似不怎么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上官文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带着一种家眷起身,恭敬地给白衣公子施礼问安。
“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
凤邺北以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朗声一笑,“丞相切莫如此说。是本王叨扰了才对。”言毕,转头看向那坐于正位上的老妇人,唇畔笑意更深了几分,“还未向老夫人恭贺寿诞之喜。”
按礼,老夫人是不比起身向凤邺北行礼的。
“王爷客气。只是个生辰,实在不必劳动王爷尊驾,真是折煞了老身。”
“丞相不必多礼,你们尽管继续,只当本王不在。”凤邺北再转眸看向上官文邕等一众人,话语虽轻,却自带了王者霸气,让人不敢小觑。
他这话说得却也滑稽。他大活人一个,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如何能当他不存在?
上官蕙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唇畔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痕,转瞬即逝。
只一会儿的功夫,众人纷纷各归各位。刘氏趁众人不察,给绿柳使出一记暗示的眼神。绿柳心领神会,皱苦着一张脸,立即跑到老夫人和上官文邕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请老夫人、相爷责罚,绿柳有罪,不该听大小姐的吩咐去偷那三枚金簪。实在是……主子有令,奴婢不敢不从啊。”
上官蕙看着绿柳声泪俱下的‘表演’,清冷丽颜不见一丝的表情变化。
老夫人闻言,双眉微蹙,神色略显沉冷。
“你且说来,大小姐是如何吩咐的你?既知这事不光彩,你又为何在众人面前曝光此事?岂不是你这丫头和别人联合起来,要诬蔑大小姐?”
老夫人毕竟不是糊涂的,这么多年的深府生活,这些后院中的明争暗斗她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回。可不是光凭一个丫鬟的三言两语就能给糊弄过去的。
绿柳似早想好了老夫人会有此疑问,回答得倒也利落。
“回老夫人,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蔑主子啊。其实大小姐也不想的,可是在府中过活,总有钱银短缺的时候。大小姐初回主院不久,少不得要打赏奴才一些的。再加上她要为老夫人买生辰礼物,看上了一匹织云锦的缎子,却是非常昂贵的。无奈之下,她才动起了那三只金簪的主意。小姐听说大夫人特意为老夫人的生辰打造了这三只金簪,且金簪会在今天早些时辰送来,便知会了奴婢,伪装成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去取来。”
☆、第20章 物证
绿柳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想不信都难。
见老夫人与上官文邕纷纷陷入了沉思,似在审度这事的真假。大夫人刘氏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老夫人面前,略一福身,开口竟是为上官蕙求情的。
“婆婆,蕙儿她自小失去母亲,又在废院中过了几年苦日子,乍然接触到外面的美好事物,免不得会动些别的心思。请念在这孩子可怜无依,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媳妇在这里代蕙儿给您赔不是了。”
这话,明着听起来是为上官蕙‘辩护’,实则却是‘坐实’了她盗偷金簪的罪名。纵然老夫人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原谅了上官蕙,怕是她‘小偷贼盗’的这次经历也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
果然‘最毒妇人心’呐!
这时,上官蕙眼光锐利地留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见青儿对她点了点头,她眸中暗含的冷光倏尔转变成没娘孤女的可怜神韵,跪倒在刘氏身边,望向老夫人的眸色清澈如水。
“蕙儿没做过这种事,请祖母为我做主!”
文琴氏这下有些为难了。虽然她也相信蕙儿这么懂事的孩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可那丫鬟的证词是在场人均听到的。她要如何为她洗刷罪名?
似是看出了文琴氏的为难,上官蕙主动提议说,“既然有人诬我偷了那三枚金簪,为表清白,请祖母派人去搜查我的屋院。”
绿柳一听这话,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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