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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奇怪呀!明明拉得那么好,可是那位先生却说没有什么可教我的,还说自己已经一年没有拉小提琴了,说他的琴声只能让人流泪,可是这表示他拉得很好能打动人心呀!我……唉!我要怎么才能让他教我呢……”少年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泄气的搔着后脑勺。
一年?她不禁皱了眉头,这些——仅仅是巧合吗?
“他——我是说,那位先生拉得真的很好吗?”
“对呀!我有一卷小提琴录音带,有空的时候就放来听,这首『流浪者之歌』在我听来,那位先生拉得比谁都好,我——说实话,我十岁就捡垃圾维生了,一个人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昨天听了他的琴声,我难过得都哭了,听着听着就不由得想到这几年自己过的生活。”
少年似乎又想起了伤心往事,难过的垂下脑袋,黄静雅深思了几秒,突然眼睛一亮道:“你想跟他学琴对不对?”
“是啊!可是他不愿意。”
“我有办法让他教你。”
“真的?”少年抬起头顿时眼中布满光彩,她则肯定的点点头。
※※※
“是我,黄静雅。”站在自家门口,她不急着进门,却在讲电话。
“你能告诉我,在诺思克年会之后,Mic·约阿希姆·吕曾独自举行过一场小型演奏会,可却很少人提起,这是为什么?你知道答案吧!”
电话是打给汪子凯的,她就是笃定他一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幕。
“你既然这样问,就表示你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说说看是什么?说不定你知道的就是答案。”
“因为他的音乐让人哭泣。”
几乎是一字一顿,她的语气有透不出的压抑,那个猜测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哦?我只能说,皇家负责资讯收集的员工真的很有一套。”
黄静雅转头望向身后的房间,一时理不出思绪。
“我还想问,京奈凉子和Mic·约阿希姆·吕的关系,他们——只是拍档吗?”
她忍不住还是问了,也几乎可以肯定,上天在眷顾她的同时,又开了一个玩笑。
“这个问题,除了当事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你。”
“谢谢。”
挂了电话,死瞪着眼前那扇门,她突然有些畏惧,曾经的未知表示她不想探究,因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相遇。可是现在,她想知道了,却又不敢问,因为他的刻意隐瞒,也因为生怕当一切挑明,他就会离开。
这样的想法,是否代表她有一点在乎他的去留,在乎他这个人,甚至,在意他对她的心意,是否可以长久……
“咦?刚回来吗?”吕戚鸣打开门准备丢垃圾时,却发现她站在门前。
“哦!嗯!刚回来。”仓皇的收拾心情,她低头擦过他的肩,迳自进门。
他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扔了垃圾也转身进门。
“很累吗?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是你想先洗澡?”
“哦!我——”目光跟着他进厨房的身影,黄静雅的话尾顿住了,视线停留在他切菜的动作上。
“你用右手?”
吕戚鸣呆呆的回头望着已经站在他身侧的她,不明白他用右手有什么不妥,可她的眉头却全部打结了。
“你用右手做事情吗?”
盯着他握住菜刀的右手,黄静雅满脑子的猜疑一瞬间又全颠覆了,她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昨天的她是否看错或者记错了,难道他是用右手拉琴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他放下菜刀擦干净手回问。
“可是——”抬眼对视他深邃的眸子,她鼓足勇气道:“昨天,我看到你在公园拉小提琴,那时——你用左手。”
她决定说出一部分,不想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地受煎熬。
“有时候我会用左手,但其实这没什么,右边也用得很顺手。”
伸出双手摆在她面前,他笑得心无城府。
望着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指尖,摩挲着他指尖粗糙的老茧,不由得轻轻皱眉,如果用左手拉弓,那压弦的就是右手指了。
“这老茧是怎么来的?”
他的笑容在一瞬间隐没,沉寂了几秒才回答,“练琴。”
她缓缓别开目光,不敢直视对方眼睛的那个人,竟然是她。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看她仿佛孩子一样低垂着脑袋,握住他的手却出奇的用力,吕戚鸣不躲不避,仅是淡淡微笑。
还有什么想问的?她想问的很多,关于他的所有她都贪心的想知道,像是他为什么突然不演出了?和京奈凉子的关系是否比伙伴更深一层?他说自己的琴声只能带给人眼泪,那是为什么?又为什么留在她身边?她想问的太多了……可是,难道她问了他就会答吗?如果她问了他也答了,他们——还会这样相互温存吗?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终究无法问出口,所以她逃避的选择另一种方式,旁敲侧击也好,说她是商人算计也好,她希望是他主动告诉自己一切,就如同她告诉过他的一样。
“什么?”吕戚鸣的表情依然一派温和,可眼底却压抑着不为人所见的冷意。
“帮我带一个学生,教他拉小提琴。”
※※※
窗外已经全是午夜的深沉,室内却总有一个人闭不上眼睛,起先是黄静雅,但当她最终体力不支沉沉睡去后,身边的吕戚鸣却睁开了双眼。
他侧身望着一旁浅浅入睡的人儿,看着她连睡着都松不开的眉头,不由得笑了。
她说要他带一个学生,教公园里那少年拉小提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达成协议的,但相信她的目的绝不仅此而已。
伸手抚平她的眉心,他忍不住开始想,是否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一年中不断有人找他,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让他重新拿起小提琴站在舞台上。
以撒·斯特恩也是,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凉子。
似乎很久了,他没有再刻意回忆这个名字的主人,那么,或许因为这个名字而牵扯出的心疼真的能随时间而淡薄,又或许——这一切淡薄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手指轻轻滑过她线条柔软的脸颊,他不得不承认,对于怀中的这个女人,他已经产生了深深眷恋。
是他们都掩饰得太好了吧!因为太习惯在人前掩饰真实的自己,所以他总是装出一副与年龄相符的样子,将那些压抑的深沉埋在心里,却唯独在她面前释放。
而她,是因为现实才成长得太快,所以将那些软弱幼稚的一面掩埋,却遇到了他。
他们这样的关系很奇怪,却又像再自然不过的互补。是否凉子的迷失、他的流浪,都是老天冥冥中安排好的?否则他怎么会遇到她,怎么会停下流放了三百多日夜的脚步,重新碰触那一直刻意遗忘的伤口,再拿起琴……
她是否就是上天安排的那个人,让他重生?
※※※
“公园里的那个少年还好吗?我是说姚方文。”
回家吃饭时,看他一直下说话,黄静雅挑动盘中的义大利面,状似随意的问。
“嗯?哦!还不错。”
“哦!”
看他似乎无意多说,她有些泄气,说实话,对于他一直这样隐瞒自己,她很在意,在他面前她仿佛透明一般的完全坦白,而他呢,是不信任她,还是根本觉得没必要告诉她什么?她不是想探他隐私,只是在意自己对于他来说,是否有意义。
看她低垂着脑袋一根根挑着面条,却不往嘴里送,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掩饰,吕戚鸣实在没辙。
“为什么要让我教他?之前我拒绝过他的,你该听他说了。”
哐当!手中的叉子掉了,只见汤汁溅在桌子上,黄静雅手忙脚乱的抓起餐巾擦,却又碰歪了杯子。
“别慌!”吕戚鸣眼明手快的一把握住杯子,再伸手拿过餐巾擦干净她面前的桌子,忍不住闷笑出声。
“你真的是女强人吗?面对那些刁钻的客户你是怎么处理的?”
他很好奇自己所没有见过的她,在他面前有点无措、有点手忙脚乱,甚至根本不会掩饰心事的黄静雅,在商场上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泄气的嘟起嘴,“才不会这样!”
真的很丢人,连她也觉得奇怪,自己的沉着冷静为什么遇到他就全部蒸发了,害得她根本无处遁形。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让我教他?”
“啊?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诺思克的年会吗?”
“咦?你怎么知道?”听说这一次的年会连以撒·斯特恩都要亲自过来参加,可见其盛大。
“那天你睡在沙发上,文件洒了一地,帮你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吕戚鸣低下头迳自吃面,不看她又惊又恐的表情,她担心的是什么,用意何在,他不是猜不到。
“哦!其实——其实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哦?那还有别的原因吗?虽然那孩子很好学,但你该知道,如果要学琴,可以教他的人还很多,我已经很久没拉琴了,并不是最合适的。”
抬起头就见他静静的望着自己,鹅黄的灯光落一地,很温暖的光泽,却找不到更多温暖了,如同隔着一层纱的感觉,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可以问,为什么不拉吗?”
黄静雅问得小心翼翼,几乎胆怯,他看了窝心却也无奈。他想避开的,偏偏总是绕不过去,只能点头轻叹,娓娓道来。
“拉琴的时候,我总是想着要把激情传递给听的人,让他们沉浸在音乐里,能够忘了现实中的不愉快,但我的音乐现在只会让听者悲哀,那是因为我的心——变了!”
空气仿佛凝固在那个不为人知的时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