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吉冈宪法稳住身子,正欲反击,却见林烈风手腕抖动,长剑圈转,剑尖已停在不到吉冈宪法咽喉一寸处。
此时,漫天的樱花刚好全部掉落到地面,可见两人出手之快。
吉冈宪法面如死灰,沉声道:“我败了。”
林烈风微微一笑,收回木剑,在地上坐了下来。
吉冈宪法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来,瞪了林烈风半晌,这才低声问道:“你方才用的,是什么剑术?”
林烈风淡然一笑,答道:“这就是奕剑之术的第一层境界——守拙,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剑术。”
“守拙?”吉冈宪法默默地念了这两个字几遍,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守拙,”林烈风自地上拾起一片樱花花瓣,解释道,“就是在战前先想出种种可能出现的局面,思索出应对的方案。待到开战前,再根据对方的出招,使出我早已预备好的招数,敌无备而我有备,取胜的机会,自然大大增加。”
“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已想好了应付我刚才一剑的招数?”吉冈宪法大悟道。
“当然。”林烈风点头道,“这两个月来,你我的交手不下百次,你应付我一刺的可能招式,我早已烂熟于胸,昨晚我经过一番苦思,一一想出了应对策略,因而这才可以一招制敌。”
“不过。”林烈风又补充道,“若非在樱花树下这一特殊环境之中,而我又灵机一触,想出了刚才这一招起手式,在气势上处于绝对的优势,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把你击败。”
“好一招守拙,好神奇的奕剑之术。”吉冈宪法禁不住衷心叹道。
林烈风暗暗得意,自己不过是应用了奕剑术最简单最低层次的剑理,就能把吉冈宪法这京都数一数二的用剑高手打败,看来,我中华剑术,果然要远远超出日本的剑道。尽管如此,林烈风口上还是谦逊道:“你太过奖了,老头子,我不过是占了年轻跟招式上的便宜,如果我们比试时要用上御气之术的话,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年轻人谦虚是一种美德,不过,倘若过于谦虚,那反倒成了一种虚伪。”吉冈宪法莞尔道,“你学剑的天赋之高,为我生平所仅见。甚至,还要在那人之上。照我看,不出三年,你必定能超越我,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剑手。”
“那人?”对于吉冈宪法的夸奖,林烈风倒不太在意。
听到林烈风的问题,吉冈宪法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缅怀与唏嘘的神色。他沉吟了一下,突然道:“你可知我剑霞一式的奥义所在?”
第十六章 剑霞秘术(下)
林烈风一怔,他不是说过,这招是他们吉冈家的不传之秘吗?为何突然对自己提起?当下只是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吉冈宪法伸出剑指,发出三道五色剑气,冲向地上。剑气如灵蛇般把满地樱花串联起来,再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大大的“霞”字。
林烈风呆看着空中渐渐消散的霞字,惊诧不已,虽然早已领教过这一招剑式的威力,但他仍然想不到,此招居然能神奇至斯。
“其实这招剑霞,说难不难,说易也不容易。只要你能通窍体内元气与体外元气的结合之法,再驾驭它们,为己所用,自然就能运转无碍,驱动剑气如臂使指,无有窒滞。不过此事却是知易行难,要知道人体的经脉本就复杂无比,要驱动哪一道经脉的元气,方可与体外的天地元气之力融合无间,此中的奥理,没有数十年的苦心专研,根本就难以成功。我吉冈家也是历经数代人的不断摸索,才能创造出这招驾驭霞气的秘术。”说罢,吉冈宪法就向林烈风解释起如何驱使体内元气,驾驭体外元气的方法来。
林烈风原本就是天赋极高之人,更何况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跟吉冈宪法比剑,从中也学到了不少吉冈流的招式心法。剑霞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吉冈流基本剑法的总结与提升而已,并不难学。尽管诧异于吉冈宪法居然会把吉冈流的秘法倾囊相授,但还是用心默记,待吉冈宪法口授手比,把剑霞的奥理阐明之后,林烈风已明白剑霞一式的精艺所在。
他拿起木剑,指向地下,一道剑气自剑尖发出,卷起地上的樱花,在空中组成了一个“一”字。
“想不到你只听一次就能学会。”吉冈宪法脸上微露讶色。
“老头子,你跟我比剑,又传我吉冈流奥义,到底用意何在?”林烈风深通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晓得吉冈宪法决不会无缘无故传自己这么高深的剑术。
“你坐下,且听我慢慢道来。”吉冈宪法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席地,肃容道。
林烈风依言坐下。
“小风,你可知道,我身为足利将军的授业师傅,身份已是不低,为何还要自己开设剑馆,传授平民剑术?”吉冈宪法正色问道。
“大概是你闲得无聊,闷得发慌,所以找点事情来干干吧。”林烈风心道,不过他也明白这个理由上不了台面,沉吟片刻,这才道:“难道是老头子你想把你们的吉冈流发扬光大,流传后世?”
“这也是原因之一。”吉冈宪法点头道,“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吉冈宪法仰首望向寥廓的天空,目中流露出伤感的神色,叹道,“那是十年前事情了。那时候,我正处盛年,凭着一把长剑,打遍京都,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连天皇陛下,也对我礼遇有加。那时,我甚至以为,我就是当时的天下第一剑。”
“可是,一对父子的到来,却把我这个自大的念头,完全击碎。”吉冈宪法低声道。
“那是冬天时分,一对父子走到我家门口,要求与我决一胜负。”吉冈宪法回忆道,“这种事情,我碰到实在太多了,也没有太在意,就叫七郎的大哥五郎去应付。谁知道,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下人就来告诉我,五郎被那人的儿子所击败。”
“我当时大怒,马上提剑出去,想为儿子雪耻,谁知道……”说到这里,吉冈宪法突然沉默不语。
“你败了?”林烈风接口道。
“我败了,败得一败涂地,败得心服口服。他的剑法,是从生死中历练出来的,招招杀着,根本就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吉冈宪法沉声道,“他的剑法,就是最实用,最简练的剑法,就是为击败对手而创造出来的剑法。跟他相比,我的剑法就像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我输给他,我的儿子也输给他。我根本就没有洗刷耻辱的机会,因此,我决定开馆授徒,寻找剑道上的奇才,传他剑术,以期他能帮我,帮吉冈流,击败这个人,或者是他的儿子,从而一雪前耻。”吉冈宪法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个人是谁?”林烈风好奇问道。
“他姓宫本,名无二之助。”吉冈宪法叹了一口气,垂首道。
“宫……宫本!”林烈风大吃一惊道,“那他的儿子,是不是叫宫本武藏?”
“正是……咦,你怎么知道的?”吉冈宪法愕然道。
“我,我只是凑巧听说过而已。”林烈风慌忙找了个理解掩饰,心中却道:开玩笑,日本四百年来名气最大的剑圣,我怎么可能不晓得?
吉冈宪法狐疑地瞥了林烈风几眼,这才正容道:“小风,你正是我寻找的那个人。”
“你……你想我击败宫本武藏?”林烈风失声道。
“你没有信心?”吉冈宪法反问道。
“谁说我没信心?”林烈风怒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帮你击败宫本武藏,洗涮前耻。”
“你那招奕剑术守拙,其实只有在你熟悉无比的对手身上,方能发挥效用,如果碰上你根本不熟悉的对手,你的那些什么以人奕剑,以剑奕敌,根本就无从谈起。”吉冈宪法不愧为剑术大家,一下子就洞穿了林烈风奕剑术的弱点,他顿了顿,又继续分析道,“因此,你的剑术招式最多只是个二流水准,而你现在的功力,还是三流的水平。要知道,剑术对决,功力为主,招式为次。一个功力深不可测的人,即使是最平淡无奇的剑招,到了他手里,同样可以成为必胜的杀着。所以,综合来说,你现在的水平,大概也不过算是个二流半剑客,自保尚可,但要挑战一流剑客,恐怕还是力有未逮。因此,你今后努力的方向,就是要不断提升自身的功力,磨练你的剑式,让剑招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明白吗?”
林烈风点点头。
“好,你去吧。”吉冈宪法挥了挥手,微笑道。
“去,去哪里?”林烈风鹰眉一扬,还没醒悟过来。
“去你想去的地方。”吉冈宪法淡淡道,“我们先前不是有约定,只要你能在剑招上击败我,我就可以让你走吗?现在既然你已经打败了我,当然就可以离开这里。”
林烈风大悟,起身鞠了一躬道:“老头子,尽管我不屑于学你吉冈流的剑术,不过你还是教会了我不少剑术上的知识,作为报答,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击败宫本武藏。”
吉冈宪法微微颔首,扬声道:“你去吧。”
林烈风收起木剑,挂在腰间,大踏步走出剑馆。
当他步出剑馆那一刻,林烈风明白,此时的自己,再也不是刚开始那个只知道一些历史知识的懵懂少年,而是在乱世中有足够自保之力的剑客。
“宫本武藏啊……”想到历史上不少把他渲染得快要成神的传说,林烈风不由得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的有能力击败他吗?”
第十七章 再遇恶人(上)
林烈风独自一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上,满脸茫然。
尽管他已学会了高明的剑术,在这乱世之中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然而,下一步该走向何方,他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原本他已结识了夏侯渊,找到了一条投靠曹操最可靠的道路。然而,在酒楼失散之后,林烈风在吉冈剑馆逗留了两个多月,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断绝了与夏侯渊的联系。
“该何去何从呢?”林烈风挠挠头,心道,“难道要我只身去找曹操吗?可是对于日本,我可以算是人生路不熟,而且各地诸侯林立,每到一个城镇,可能都要征税。我身上只有那么几贯钱,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怎可能一路去到陈留呢?”
“主人,”一直沉默不语的轩辕,给他提了个意见,“你现在的剑术,也算过得去了,不如当几天保镖,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