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窑内的两个二窑主,就都会因我有恩他们,死心塌地为我原上豹卖力了。此真乃——两全其美的全权之策啊!
其实,别看原上豹秃头大脑,身肥体硕,又是留着满脸的圆圈胡子,看上去貌似性格粗糙,不拘小节,但实则,原上豹却粗中有细,也很有一番心计。
原上豹这么想了,就在心里得意道:“绺绺毛啊绺绺毛,爷我看上的人,你嫉妒也白费、白搭,你小子,就是有一万个想不开、不服气,也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啊!”
原上豹不禁暗叹:“小子啊小子,你绺绺毛跟我在道上混,可得腚沟子都得当眼使,睡着觉都得睁着眼——你小子得长心眼儿啊,你不长心眼儿,老子就是把你给卖了,你都得帮着老子点现大洋!”
想罢,原上豹也不管绺绺毛跟黑泥鳅有无心理准备,同不同意,就咧开胡子拉碴的厚唇大嘴,把想叫他俩比武的事儿,当众大声作了宣布。
然而,原上豹此想法一出,却使绺绺毛打怵得想跑、想哭。其神情,看上去一下子就吓慌了,毛了。
这也难怪,因为绺绺毛对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实在太清楚不过了。他知道,论武功、比拳脚,自己压根就不是材料,就更甭奢谈是黑泥鳅对手了。
其实,绺绺毛觉得,不用比,自己就认可自己已经败了,被黑泥鳅给打败了。
因为刚才,绺绺毛眼看着黑泥鳅没费多大气力,就把原上豹挥过去的那七八个护兵收拾得一片狼藉,他就吓得心里直“扑腾”。就想,我要是落在那个黑家伙手里,可算倒了八辈子邪霉啦!
所以如此,是因绺绺毛太深知自己底细了。
绺绺毛想,尽管,自己来这破砖窑“入道”之前,也曾跟人练过一套蹦蹦哒哒的“蛤蟆拳”,可那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啊!真动了真格,比试起来,黑泥鳅不出三拳两脚,就能把自己给砸扁了。自己哪还有招架之功啊,也只有抱头挨揍的份儿了。
况且,眼下原上豹叫自己跟黑泥鳅比武,用意很显然,就是想叫自己在输得一败涂地之后,再像小孙子一样,乖乖拱手把二窑主的位置让给黑泥鳅。
所以,当下绺绺毛听过原上豹叫他跟黑泥鳅比武的宣布,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起来——他再也不敢正眼去看眼前那个身健如牛、脸膛黑得像泥塑一样的黑泥鳅了。
于是,就只见这时的绺绺毛,已经是手心冒汗,浑身在发虚、颤抖。看上去,胆战心惊,畏畏缩缩,赖赖唧唧。
终于,只听绺绺毛忍不住就结巴着央求起原上豹来:“大、大、大窑主,我我我……”
“你?你咋啦?”原上豹瞪大眼问。
“我想去趟茅子。”却在这一带的方言土话里,管去厕所不叫去厕所,也不说去茅房,而是叫去“茅子”。
只听绺绺毛说:“我憋得慌,得去趟茅子……”
“去茅子?”原上豹就知道绺绺毛吓怕、萎缩了,在撒谎,就明知故问道:“去茅子,你去茅子干啥?”
“解手。”绺绺毛又拿土话说:“我想解手。”
“解手?大手小手?”原上豹刻意追问道。
按方言,此时原上豹追问的大手,就是拉屎的意思,小手,就是撒尿的意思。
“小手小手。”绺绺毛答。
然而,原上豹听了,却说:“小手,小手就算啦,我还以为你小子跑肚拉稀,想解大手唻。”
原上豹又故装着和善安慰说:“憋憋吧,再憋憋!”
“可我鼓得实在受不了啦啊!”绺绺毛祈求道。
“鼓?你鼓,你鼓你爹那蛋啊!”原上豹却突然没好气道:“鼓,鼓,在这节骨眼儿,你就是鼓破了尿袍,你就是尿在裤里,都晚啦,晚啦!都不行啦!”
原上豹说:“你鼓,你想尿,你早他娘的干啥啦?早说啊,你早咋连个屁都不放啊!”原上豹说:“眼看比武都开始啦,你还想解手,你解个鸟手啊你!”
说了,原上豹就意识到自己言语太粗鲁,于是,就假装着客气说:“忍忍,你再忍忍,比完了武你再解。”
原上豹却显得很通情达理道:“比完了武,你爱咋解咋解,你解啥手我都不管你!”
看来,原上豹是非得叫绺绺毛挨黑泥鳅一顿臭揍不可了。
这时,原上豹目光咄咄逼人,看上去,没有了丝毫商量余地。只见他面部肌肉一横,把耷拉着大眼袋的双眼一瞪,就冲着绺绺毛从鼻腔里恶“哼”了一声。
接着,就听原上豹扯开很粗哑的喉咙大声宣布:“比武开始!”
听了,绺绺毛知道事态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就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壮着胆子,想往黑泥鳅跟前凑。
然而,绺绺毛却刚挪步,就又战战兢兢地退了回来。
此时,是原上豹怒眼一瞪,绺绺毛这才心慌意乱、勉为其难地走向了黑泥鳅。
可是,绺绺毛一到黑泥鳅跟前,刚出手,还没等展开他那花拳绣腿的“蛤蟆拳”架势,就被黑泥鳅一把掐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旋即,就见黑泥鳅使劲儿一拧,又朝绺绺毛身后一别,就只听“咔叭”一声,绺绺毛的那只胳膊,瞬时就脱臼不听使唤了。
就这一下子,绺绺毛就耷拉下了失灵了的那只胳膊,悠荡着,满脸沮丧地认输了。
原上豹见状,却倏然大喜,就见他也不管绺绺毛跟黑泥鳅是否愿意,就趁热打铁,当众喊道:“弟兄们,大伙都给我看清、听真喽!从此后,他黑泥鳅,就是你们二哥啦,他就是咱窑里的二当家、二窑主啦!”
顷刻,就有掌声拍得“噼里啪啦”。
不过,原上豹见绺绺毛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又紧接着打气般地卖好道:“大伙都先别急着拍巴掌,我大窑主还有话说,我还有话说唻!”
于是,原上豹又接着宣布:“这打今儿起啊,咱窑里,就有两个二窑主啦!”原上豹说:“这黑泥鳅唻,是第一二窑主。这绺绺毛唻,他还是咱窑里的二窑主!”
原上豹怕在场者听后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解释道:“也就是说,绺绺毛排在黑泥鳅后头,是咱窑里的第二二窑主!”
原上豹如此说着、嚷着,却见现场气氛有些沉闷,就立即鼓噪道:“兄弟们拍巴掌,都快拍巴掌啊!”原上豹说:“拍巴掌,都快拍巴掌,咋都不拍巴掌唻!”原上豹说:“咱得快拍巴掌,庆贺咱窑里有了陪伴我大窑主原上豹左右的俩二窑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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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假军服
更新时间2011…1…27 20:05:49 字数:2380
自此,黑泥鳅就留在破砖窑做起第一二窑主。而绺绺毛呢?自然屈尊成为窑里的第二二窑主。
这一切都看似顺理成章。
然而,原上豹的良苦用心,却似乎并没达到预期收效。
原因是,对屈尊做了第二二窑主的绺绺毛,貌似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而内心里,却耿耿于怀,一直别着个“大疙瘩”。
绺绺毛满心憋屈地感到,想当初,在黑泥鳅挤占自己前,自己那可是窑里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呼风唤雨、独一无二的二当家——二窑主哇!可现如今呢?自己一下子落得排人之后,放个屁再也没人争先恐后地再喊香啦!
绺绺毛甚至异常悲观地觉得,眼下自己这个二窑主,已经有名无实——真就威风扫地,大跌面子。有道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目下,自己已经跟窑里的普通窑员,身价相差无几了。甚至,还比不上个普通要员啦!昔日的那种春风得意、威风凛凛,真就一落千丈,声名扫地,再也不复存在啦!
而黑泥鳅呢?似乎也不痛快。
本来,原上豹骄傲地以为,自己如此器重、重用他黑泥鳅,黑泥鳅定会感恩不尽,快马奋蹄,对自己不遗余力。
然而,却事与愿违——在黑泥鳅做了仅次于他原上豹这个大窑主的第一二窑主之后,看上去,却仍萎靡不振,情绪低落,在他身上,并找不出多少非同寻常的开心、惬意,不见他有多大的兴奋和满足。
相反,看上去,黑泥鳅却人在曹营心在汉——一副心不在焉的、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
其实,原上豹并不知道,黑泥鳅如此情绪低落,就是因为他心里还一直珍藏那个一心向往着的大秘密——他心念着去找八路军队伍,一定得参加八路军。
如此一来,在外人眼里那颇具诱惑力的窑中二头领,对当下的黑泥鳅来说、来看,就有违初衷,变得毫无意义。
于是,黑泥鳅勉强留在破砖窑后,曾暗中几次都想背着原上豹逃走,但却念及目下还没打探到八路军下落,漫无投奔目标,也顾忌原上豹毕竟从鬼子伪军手里救过自己一命,有恩自己,于是,就只得委曲求全着打发时日,没有贸然行事。
然而,却很快,黑泥鳅的这种心境还是被原上豹发觉了,于是,原上豹就满心不解地细问开缘由。
当时,由于黑泥鳅实在被满腹心事困扰得不行,就也没做隐瞒,却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陈明了实情。
于是,当原上豹得知黑泥鳅是由于不能参加八路军而烦恼、沮丧时,非但没怪罪,反而显得很同情、体贴起来。
却听原上豹畅快地“哈哈”大笑着,一脸神采地道:“老二、我说老二啊,闹了半天,你是为当不了八路才苦恼、不舒坦啊!”
只见原上豹摇动着秃头大脑、捋了捋胖腮帮子上的圆圈胡子道:“容易,容易,这个还不小菜一碟——容易得很嘛!”
说着,原上豹就拿粗肥的大手猛拍了一下子胸脯子,道:“容易啊,你想当八路那还不容易呀?这容易,太容易不过啦!”原上豹肯定道:“只要老二你想当,我这就满足你,我这就叫你当成八路军!”
怕黑泥鳅不信,原上豹就直言不讳又挺有自知之名地检讨开自己,说道:“老二啊,你兴许也知道,我原上豹唻,也算得上这茫茫平原出了名的江湖土匪,像那济贫救困的好事儿我做过,可坏事儿也没少做——啥他娘的打家劫舍啊、拦路断道啊、强霸民女啊,等等、等等的吧,我都干过,说实在的吧,罪孽也挺多。”
说着,原上豹就又马上改口为自己辩解道:“可我原上豹唻,也分得出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