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三秃,不过是该家丁的外号。此人本姓牛,叫牛大坏。但却由于此人在自家兄弟中行三,又早年得过久治未愈的秃头症,姑且有那好事儿之人,就雪上加霜地送人家外号“三秃”。
这三秃,说来的确有些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着火气旺!
于是,在早年,就有人跟三秃打赌,却土腔儿十足地道:“三秃,我说三秃——咱家北老坟地里刚埋进去一个屈死的寡妇,你要是敢在鸡不叫、狗不咬了的夜深人静时分,敢到那寡妇的坟上去揳上个木头橛子,我就输给你一只烧鸡!”
“操,诓人吧?你真给我吃烧鸡?”
“真的,骗你不是人,骗你是小王八!”说着,那想跟三兔打赌的人,就拿手掌做了个类似甲鱼、龟鳖之类的爬行动作。
“行。你可别吹牛逼!你得说话算话,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得宰了你!”
“说话算话。谁说话不算话,那得天打五雷轰——家里养条狗都得瘟疫,家里添个孩子都得长小尾巴!”
“行,这就行,我去!”三秃说得很肯定。
其实,这时的三秃就巴不得能吃上一顿烧鸡。还别说烧鸡,其实对这时家境穷寒的三秃而言,就是囫囵个能吞上一个大白面馒头,也是他烧了上八辈子高香——都不知道得接连做上多少天的美梦!
于是,三秃听了有人想跟他打赌输一只烧鸡的话,就没加犹豫地满口答应了。
其实,要说三秃小子胆大,还不单是由于这次的打赌。却这个三秃,好像历来对那种凶险害怕的事儿,从来都显得不听不信,毫不畏惧。
所以,此前,也曾有人当着三秃说人死了会诈尸的话!
说那诈尸了的死人,会猛然从躺着的灵床上爬起身来,又蹦又跳着去追你!可你在害怕着逃跑时,千万别走直线,得拐弯儿。
说诈尸的死人不会拐弯儿,就走直线。说你一走直线,诈尸的死人一跟着你拐弯儿就完蛋了。那样,诈尸的死人就会把自己摔倒在地上,就又死过去了……
要说这个三秃就是个愣头青。当他听人家说过死人诈尸的传言后,竟很英雄豪杰地咬牙切齿道:“好,好啊,诈尸,诈尸,诈个鸟尸!”
三秃说:“我正饿呢,我正馋肉呢,好啊,那死人要是一朝我诈尸,只要想追我,那我——就先把那个诈尸的死人给撂倒,然后,就去抱一抱柴禾,然后,就点火把诈尸了的死人给烤着吃啦!”
看样子,这个三秃是不管不顾,满腔的荒蛮野性。
不过,就当那次有人跟三秃打赌,说只要三秃敢到那寡妇的坟上去揳上个木头橛子就给三秃一只烧鸡后,人家三秃就没有犹豫,还真去了。
然而,三秃这一去,就真遇见鬼了。
不过,当从寡妇坟地的背后突然蹦跶出来一个穿了一身白的鬼之后,胆大的三秃就慌了,心想,这人世间还真他娘的有鬼吗?没有哇!可没有,咋在这半夜三更出来这么个一身白衣的家伙啊?
于是,三秃看着眼前的鬼在朝着他乱蹦跶,就想赶紧抄起正揳着木橛子的斧子过去打、去追,然而,却三秃挣拽了好几挣拽,都屡试不爽。
原来,就当三秃在朝那寡妇的坟头儿揳着木橛子时,却把自己的长袍的一角给钉住了。
当时三秃那个急呀!于是,为能快快打趴恶鬼,他就把斧子朝着跟前出现的那个穿了一身白的鬼扔将过去。
随后,三秃也就使出那吃奶的力气,才紧力挣脱开身子。
终于,只听得“刺啦”一声,三秃穿着的长袍的大襟被拉出了一条豁口子。不过,三秃终于得以脱身了。
接着,就见那胆大的三秃跑过去拣起掉在地上的斧子,又朝着那个身穿一身白丧服的鬼就追了过去。
然而,就当三秃终于手擒住那鬼,说想拿斧子剁了那鬼时,人家那鬼却开口了。
人家那身穿着白丧服的鬼说,其实人家不是鬼,人家说他竟是那寡妇早年被传说已经死去了的丈夫。
“丈夫?扯淡吧?死了丈夫的女人才叫寡妇呢!丈夫要是没死,还活着,那哪来的寡妇啊?”三秃越想越脑袋里一团浆糊,乱麻一团。
可是,人家那个装鬼的人却说自己就是那坟里埋着的那个寡妇的丈夫。
于是,三秃听后就更急了、火了,就高举着斧子拿地道得天衣无缝的当地土话说:“你个婊子下的,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啥缺德的药啊?”
却那个一袭白衣的鬼听了,又一看三秃想高举着斧子砍了自己,就卖好道:“爷们儿,想要银子吗?”
那一袭白衣的鬼说:“只要你放过我,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一袭白衣的鬼说:“银子,银子算啥**玩意儿啊,归根到底,还是人命值钱!还是人命值钱啊!”
原来鬼都知道还是人命值钱。
就只听那一袭白衣的鬼又接着说:“爷们儿,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我实话说给你吧,我就是这坟里埋着的那个女人的丈夫,真丈夫!”
“屁话,你说屁话啊?她都寡妇了,咋还蹦出来你这么个丈夫?放屁,你是在信口胡掐,胡乱放屁呀!”
“不是放屁,是真的。”
“真的?咋真的?”
“因为我常年在外做生意,又常年不回家,可那个狠心的女人,却在家另图新欢,有了外遇。所以,她就放风出去,说我死了,说我死在外面变成一具僵尸,再也回不了家啦!”
“你说的这都是实话?不是放屁吧?”
“不是不是,保准不是。”就听一袭白衣的鬼说:“老弟,老弟呀,我实话告诉你吧。眼下,那坟地里埋着的女人——那个寡妇,就因为她对我不忠,她背叛了我在家偷情,就叫我找人把她给干啦!”
“找人干啦?那跟你合谋、帮你杀人的人是谁?”
“就是那个——跟你打赌的人,就是那人!”
“那他用心何在?那他为啥把人家杀了还跟我打赌叫我来坟地——说只要我敢到这寡妇坟上钉上一个木头橛子,他就输给我一只烧鸡?”
“因为他知道你胆大,也知道因为你胆大在当地的名声不小,所以,他就想叫你到寡妇的坟前去钉木橛子啦!”
“那是为啥?”
“还是因为你胆大、名气大。”一袭白衣的鬼说:“只要你这么大胆的人,一说在寡妇坟前亲眼见过鬼,就没人不信啦,就说啥他们都得听啥啦!”
“信,信,人们信了这寡妇坟头儿前闹鬼,又能咋着?”
“又能咋着?闹钱,闹钱啊!”
“闹钱?”
“对。”
就只听一袭白衣的鬼说:“只要人们都信这寡妇坟头前闹妖、有鬼,我就跟那跟你打赌说输给你一只烧鸡的人,在寡妇家里开个说是可以百病皆治的鬼妖神房!到那时,我就叫他去借着寡妇坟头儿闹鬼的名声,去赚钱、敛财,然后我俩分红!”
看来眼前的鬼也财迷心窍。
然而,就当眼前这自称是坟里的那个埋着的寡妇的丈夫的一袭白衣的鬼这么一实话实说,却见三秃火气冲天了道:“你——你这个熊**玩意儿,你可够坏、够缺德的啊?”
“坏?缺德?你还在说我缺德?”就只听那个一袭白衣的鬼说:“你在说我坏、我缺德,可你这个三秃,就是好东西吗?你的名字就叫牛大坏,你这个人就跟你的名字一样缺德一样坏!”
那个一袭白衣的鬼又显得很知根知底地说:“你当我就不认识、不知道你吗?扒了你的皮,我都认得你骨头!”
一袭白衣的鬼说着,却当即证实道:“我早就认地你爹——前几年,你爹靠着在乡间掌点事儿,叫人家给他送了多少昧心的财礼?”
一袭白衣的鬼说:“你娶媳妇时,你爹叫人四处里滥撒帖子,穷的富的——就连人那眼看都穷得揭不开锅了的,也给人家撒!你说,那不是明摆着叫人家乡人都到你家随大礼吗?!”
一袭白衣的鬼说:“你娶媳妇那天,我也去了。不过,你没在意我,我可在意你!那天,你光顾着看你那我看着长得够丑、你却觉得长得挺俊的新媳妇了,你也没心、也顾不得再去看旁人呀!那天,你就是看,你也是在胡看、瞎看、轻看,你在看着你家满院子里挤满了老多你都不认识的给你家随大礼的人,瞧你那副熊样子吧!看上去,你恨不能把腚沟子都给笑歪歪啦!”
一袭白衣的鬼说:“当时,你明明知道你爹是仗着权势收那些昧心的钱,你咋不阻拦?你咋不叫你爹当个好爹,你咋不叫你爹清白地掌事儿、做人?”
一袭白衣的鬼说:“坏,坏,缺德、缺德,你说咱俩谁坏?咱俩到底哪个更缺德啊?”
一袭白衣的鬼说:“难道你的所作所为,你那德行,我就不知道吗?难道你就不缺德吗?”
只听那一袭白衣的鬼说:“要说缺德,你三秃,真是缺了你祖坟上那上八辈子的大德啊,你知道吗?”
然而,却见眼前的三秃一听一袭白衣的鬼这么一说,就沉默了,就似乎被那一袭白衣的鬼给镇住、吓草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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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顿离去
更新时间2011…2…5 18:35:44 字数:2243
这下子,那本素称胆大无比的三秃,由于自称是坟里埋着的寡妇丈夫的那鬼对他的家丑如此知根知底,掌握得一清二楚,竟吓得浑身筛糠地畏缩起来。
原来,三秃的父亲在早年的确曾在乡间掌事儿,也着实为所欲为,民脂民膏,聚敛过大量昧心的百姓钱财,为此,由于当地百姓联名上书,真就惊动了当时的州府衙门。
于是,就有州府衙门里的当差衙役过来,把本自在逍遥、称霸一方的三秃的父亲给带走后,打入了地牢。
也由此,州府没收了三秃家曾富得冒油的全部昧心钱财,又有百姓纷纷登门前来追讨当年曾被三秃的父亲强掠去的钱款,就使得三秃一家的日子每况愈下,捉襟见肘。几乎一夜之间,就成了债台高筑、家徒四壁的穷光蛋了。
也是由于家境的急剧衰败,又因遇上了连年旱涝不均的灾荒之年,就使得三秃一家的日子雪上加霜,贫困日渐加剧。
不然,如果在早先,就凭三秃家那富华的家境,他即使自知再胆大,也不会跟人打赌——以深更半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