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并不认为它已经是完美无缺,也深知作者渴求批评性意见和改进建议,更不屑为获取虚名而邀人造势。但由于我不能亦不善为文细论诗艺,加上前述过的眼疾关系,只能先写出以上几句读后感作为读者反映之一供你参考。我照旧愿意的是诗友间剪烛西窗促膝对谈,在学习你取得新成功、新经验的同时,也直率地说出我认为的不足之处。
此外,也许在信末还需补说这样几句:
在若干年来演变下来的当今诗坛的语境之中,在关于写什么和怎么写的强势话语之下,我以为你之所写和这样来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是令同道者感到欣慰和;振奋的。它是献给我们民族和人民的壮歌,也是为诗歌战线的老兵以及新兵而写的壮歌——’壮怀之歌,壮行之歌。 感谢你,文玉同志!敬礼!’
贺敬之
2004年3月27日注:题目为编者所加。
刘文玉长诗《黑土;仕歌》研讨会在京举行
'本刊讯'诗人刘文玉《黑土壮歌》研讨会于3月30日在北京举行。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金炳华到会并讲话。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李瑛,全国政协常委、文教委副主任翟泰丰,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吉狄马加,中共沈阳市委副书记刘迎初,中共沈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世伟,中共沈阳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谢石,辽宁省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刘兆林,辽宁省作协副主席、沈阳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周咏诗以及李秀珊等和在京的诗人、诗评家严阵、石英、韩作荣、叶延滨、苏叔阳、包明德、吴泰昌、程步涛、李小雨、朱先树、宗鄂、金哲、查干、李一信、祁人等60余人出席。
金炳华在讲话中说,刘文玉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始终坚持贴近生活,贴近时代、贴近实际,创作出版了许多富有浓郁乡土气息的作品,这种执著的创作态度令人钦敬。金炳华希望诗人们提高历史使命感和精品意识,为建设与中国经济实力相称的文明大国而创作出具有崇高思想境界和艺术质量的优秀作品。
刘文玉是一位年近耄耋的诗人,在历经半个多世纪的文学生涯中,他创作出版了《柳笛集》、《乡土的赞歌》、《绿色的情缘》、《狂雪·笛声》等10多部诗集和《情人》、《地下怒歌》等10部大型歌剧。他所创作的歌词《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满载友谊去远航》、《迎宾曲》曾唱红了大江南北。进入21世纪,他满怀激情创作了长篇叙事诗《黑土壮歌》,他以精益求精的精神,十易其稿。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
与会诗人和诗评家谈到,《黑土壮歌》从一个独特的角度切入主题,描写了当年闯关东的一代人和他们的子孙敢于探险的开拓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作品以柳树屯为背景,把东北大地的政治经济、民族文化、地域风情融为一体,使之具有丰富的文化内蕴和深厚的历史感。《黑土壮歌》保持了刘文玉质朴、生动和口语化的诗风。
你的句子已灿灿发亮
■ 陈忠实
和王宜振结识的时候,我们还都是小伙子,都爱着文学,别无选择地都把习作稿投给《西安晚报》文艺副刊,和副刊编辑张月赓都成了朋友。我约略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老张仅有一间屋子的家里。笑眯眯的,说话声音很绵软,这是第一次见面的印象。30余年过去,我谢了顶,他的头顶上也空白闪亮,然而依旧是眯眯笑着,说话的声音依旧绵软。30多年前我在报纸上看他写作的儿童作品,30多年后他依然写着儿童题材的诗歌。诗集出过八部,国家级大奖获过六次,完全是一位影响深远的儿童文学大家了。我真是感慨而又感动。
我的感慨和感动在于一个人一生都在与孩子对话,都在感受着儿童心灵的妙音,都在专注地与那一双双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的童稚的眼睛对视和交流,聆听如竹笋拔节般活泼泼的生命旋律,这样的作家活到百岁,心灵也是一片童稚的纯净和鲜嫩。
只有具备一颗纯美圣洁的心地,才能和纯洁无邪的童心发生共鸣;只有如圣母般的善意和爱心,才会得到灵敏的童心的呼应;只有满怀巨大的至诚和对生命的敬畏,才会张开想象的翅膀。小说创作需要想象,诗歌亦然,儿童诗歌更不可或缺想象。没有丰富的想象力,就没有创作。宜振对于童稚心灵世界的敏感,得助于自身心灵的纯洁,想象的翅膀呈现出非凡的·活力和恒久性。我在吟诵他的诗篇时,常常被那些绝妙的喻体——想象的结晶——所惊讶、所陶醉。我很怀疑这样年龄的人依然会保持如此丰富的想象的活力,便断定宜振的心是年轻的诗性的心。
即使在感怀乡土感怀亲情的诗篇里,宜振仍透出一缕少年的纯美。他的诗集里几乎有一半都是写土地和乡村,以及生活在这古老土地上的广义的父老乡亲。土地、乡村和黄土高原,是从这块沃土走出来的一代一代诗人吟诵不竭的圣地。宜振生长在陕北农村,诗性最敏感的部位也在于此。这些诗篇里洋溢着宜振独特的声音、独特的旋律、独特的韵味。我揣测来自他纯粹个性化的独特体验,以及难以企及的赤诚。这些诗篇常常使我吟哦不止,心灵颤颤。有些堪称不可多得的精品佳作,仅示较短一首《父亲从乡下来》:“父亲从乡下来/乡下的父亲/伸开粗砺的手/手心里握着四个季节//父亲从乡下来/乡下的父亲/用草帽搧风/掘出一串串鸟鸣//乡下的父亲/跟我睡在一起/夜深人静,父亲的骨节在舒展/从骨节里蹦出一片蛙声//乡下的父亲/用旱烟袋抽烟/把烟袋锅磕一磕/竟磕出一地的乡情//乡下的父亲/头颅是一颗太阳/无论头顶是黑是白/都能把一个个日子照亮”这样的诗是不需要解释的,也不适宜解释,任何高明的解释都很难达到精微的语言之外的韵味和意蕴。世界上有许多诗是需要讲解的,也可能有多重意释的;有些诗不适宜解释而适宜吟诵,只有在吟诵时才能充分感受它的美,才能陶醉在无尽的难以言说的情感里。宜振的这首诗对我就产生了这样的认知。无论诗歌、无论小说、散文,写父亲的篇章太多太多了,精晶也不少,宜振的这一首且不判断算不算精品,却可以说出类拔萃。
在宜振的诗集里,通本都布满着这样的词汇,绿草、花瓣、蝴蝶、小鸟、麦子、幼芽、萤火、灯笼、青蛙、池塘、火苗、月亮、星星、羽毛、苍鹰、鸿雁、鸟巢、鸟蛋、蟋蟀、蝈蝈、油菜花、稻田、纺车、炊烟、烟袋等等。宜振自己不知是否留意,在阅读者我的感觉里,却是如此强烈。这些语汇漫散在整本诗篇诗句中,阅读者的心境和情怀不觉中泛潮起诗意了。这些语汇原本都是最富于生命活力的,它们从诗人宜振的胸膛倾泄出来,进入我的视野,触动我的神经,满心都潮起生命的活力了。我现在大致可以冒昧猜测宜振永远眯眯的笑脸和绵软的声音了,一个眼里和心中装满绿草、花瓣、鸟鸣、虫叫、蝶舞的人,大约不会在乎生活里的龌龊的。一生都能保持如此美好的笑容和声音的宜振,令我在感动之同时又分外钦敬。
宜振一生都沉浸在儿童的心灵世界,一生都在为着儿童工作(编辑《少年月刊》)。他吟诵不止,孜孜不倦,永不满足,追求着心灵的完美和诗的境界的完美。有一首《摸亮》的诗当是他这种追求的写照:“我摸一个词语/从嫩摸到老/我想把它摸亮。//我摸一个句子/从青摸到黄/我想把它摸亮……”我读这样的诗,同样以为只可意会而不必言说。我惊讶“从嫩摸到老”、“从青摸到黄”这样漂亮的句子。我几乎心同身受般可以感知到艺术探索的兴致和艰难。我想到了古人的“推敲”。我也想到了海明威以无比的毅力追求自己创造境界的感人故事。他有一句名言概括得十分生动,叫作“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海明威“寻找”的“句子”和宜振“摸”索“词语”和“句子”的精神是一样的,都是要得到只能是属于“自己的句子”。只有“自己的句子”才是具有艺术个性的“句子”,才是不会被淹没的“句子”。
我想以宜振《母亲的嘱咐》来互勉:“临走的时候/把母亲水灵灵的嘱咐/掐一段 放在阳光下/晒干 装进小小的/旅行袋/饥时嚼一点/渴时 嚼一点/一小段晒干的/话儿 嚼它/需要我一生的/时间。”这样的诗,我一触摸,便有一种质感,这是一个艺术家用事业的大锤,溅着满心的生命之火,锻铸出来的一个凛凛然的大写的关于人的诗句。这种被称作诗的句子,轻才小慧者难以获得,肤浅浮躁者难以寻找,只有宜振这样把智慧和用心完全投入创造的人,才可能在几十年不改不移的追寻和摸索中获取。这是生命体验的真谛。诵读这样的句子,也就诵读着生命和创造的韵味,一种踏实,一种尊严,一种执著,一种执火前行而不惜焚毁的神圣。
我想和着宜振吟诵的旋律,咀嚼那一段被“晒干的话儿”,为生命壮行。
2003年11月21日二府庄
栏目主持人:阎延文
“反道德”“反文化先锋”“流行诗”的写作误区
■ 陈 超
近几年来,由于网络成为诗歌的另一个主要的发表“现场”,诗坛似乎比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热闹。但是,我不同意将热闹直接等同于“繁荣”,我以为,诗界存在的问题不少,有些甚至是致命的写作意识上的偏狭和迷误。诗歌的繁荣,只有一个可靠标准,就是看它出现了多少有价值的作品,而不是发出了多少可称之为诗的东西。举一个极端的例子:我们不能说举国铺天盖地的“大跃进”民歌就是诗的繁荣吧?这么说,也不意味着我蔑视“网络诗歌”,诗的好坏,与发表的方式无关。我只是感到,当下先锋诗歌就其颇有代表性的写作意识及流向而言,呈现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