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等润娘说完,妞儿就很干脆地驳回:“小阿舅没袁阿姐厉害”
然后周慎在边上略黑了脸。
“妞儿怎么知道袁阿姐比小阿舅厉害呢?”
妞儿很崇拜地道:“因为连大奎舅舅都打不过袁阿姐”
周慎忍不住替大奎辩解:“那是大奎哥让着她”
妞儿瞅了瞅周慎,居然学着袁霞的样子,拍了拍周慎的肩膀:“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输给个女子也不是很丢人的”
润娘她们略微一怔,登时哄笑了起来,而周慎呢欲哭无泪:“阿嫂,袁小娘子啥时候走啊”她再不走,妞儿就要被带坏了
润娘好容易忍了笑,抱起妞儿,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道:“妞儿,你不可以这样同小阿舅说话的,小阿舅毕竟你的长辈”
妞儿眨了眨眼,回身拉了周慎的胳膊很认真地道:“妞儿错了,小阿舅别生妞儿气。舅娘说过,大人不计小人过”
润娘与沈氏相视苦笑,这小丫头甚么时候学得这般油滑了起来
正文 一七八、冬日的等待
一七八、冬日的等待
今年十月的天气一直温暖如三月阳春,谁想到了月底两阵雨一下,天气说冷就冷了下来。落了一日的雨,到黄昏时候竟沙沙的落起了雪子。
俗话说睡不够的冬三九,天气一冷润娘的觉就安稳了,一觉到天明。睁了眼掀开帐子一看,屋里悄静的,门窗虽还掩着,窗上却是光辉夺目。
润娘只当是晚了,忙忙的披衣起身,恰巧沈氏端了热水进来,润娘便埋怨道:“你怎么也不叫我?”说着又问:“阿哥去书院了?”
沈氏一面送上青盐给她漱口,一面道:“时辰还早着呢,阿哥也才刚起来呢。”说着便揭了窗屉子。
润娘隔着窗纱再看时,原来并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在院子里铺了厚厚的一层,却还扯棉絮般的下个不停。
洗漱罢了,润娘坐在妆台前,一边抹油膏一边又操心道:“手熜脚熜给阿哥畚好了没,靠着书院里那点火盆子可是要冻死人的。”
沈氏边给润娘挽髻边笑道:“易嫂子同老安人大早起升了炉子,甚么都不做先就给阿哥畚了火熜。娘子也说说安人,谁家的老安人日日在厨里打转的。”
润娘笑道:“由着她去吧,干娘做了半辈子真要让她突地闲下来,她也不舒服。”
不想俩个话声大了些,把妞儿给吵醒了,钻出帐子叫道:“舅娘。”
这里润娘头发只梳得一半,易氏唤了女儿进来给妞儿穿衣裳,周慎已过来给润娘请安。
润娘透着镜子瞅了瞅周慎,但见他穿一身茄色哆啰呢的袄子,外头罩了
件狐狸皮褂,因招手叫他上前,问道:“早起喝过温水了没有?”
“喝过了,还是易妈妈日日都守着我喝呢”
润娘点了点头道:“虽只是温水而已,日日起来喝一盅,对身体有好处。”
话音未落,易氏禀道:“饭已经摆下,娘子快些用吧。”
润娘答应了声,牵了妞儿往纱橱外行来,沈氏问道:“要把弄哥儿叫起来么?”
润娘正给妞儿盛粥,听了道:“不用,由她睡去”一面说一又易氏:“干娘怎么还不来?”
易氏边给周慎剥鸡蛋,边回道:“安人说厨里还在蒸着糖窝窝,打发我先送了饭了上来。”
润娘便向沈氏道:“你去厨里请安人过来。”
沈氏应了声前脚刚出去,就见袁霞手里拿着黄灿灿的糖窝窝跳了进来,刮着妞儿的鼻子道:“小懒猪,才起来么”
润娘对她这种口无遮拦的话已是见怪不怪了,但是周慎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似的,天不亮就起来了,起来就起来了,还吵死个人”
袁霞嘟着嘴想了半晌,向周慎问道:“很吵么?”
周慎指着自己的眼圈道:“瞧瞧,都被你吵出黑眼圈来了”
袁霞凑近了身子,仔细的瞧了瞧:“还好啦”
周慎登时为之气结,正待辩上两句,润娘敲着他的碗道:“赶紧吃你的,可是要晚了”
周慎气乎乎地哼了声,往嘴里塞起了鸡蛋。
润娘向袁霞笑问道:“小娘子就吃过了?啥时候起身的,是不是睡不惯呀?”
袁霞挨着润娘坐了,摆手道:“那床挺舒服的,只是我打小长在军中习惯了早起。”说着又靠近了润娘问道:“我是不是真吵到你们了?”
润娘笑而不答,鲁妈端了糖窝窝进来,袁霞立时跳起身接过盘子,周慎在她叉了一个,边吃边摇头晃脑的叹道:“倒还些自知之明”
袁霞很是不好意思的赔礼道:“对不住啊,明朝不会了”
润娘剜了眼知盛:“还不去书院”
周慎跳下炕摸了摸妞儿的脑袋,斜了眼袁霞一脸小大人的样子嘱咐道:
“在家要乖乖的,别跟那起野人瞎跑。”
众人都笑了起来,鲁妈指着他笑道:“咱们阿哥越发像个当家人的样子了。”
润娘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遂赶他道:“走了,走了竟在这里胡说”
妞儿那会正吃着鸡蛋没嘴说话,这会咽了下去,扭了头问润娘道:“舅娘,咱们家有野人么?我怎么没瞧见”
众人看着袁霞飞红的脸都忍着笑,润娘拍了拍妞儿的脑袋,道:“小阿舅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你昨晚上不是闹着堆雪人么,袁阿姐都在这里等你了你再拖拖拉拉的,袁阿姐可不等你了”
妞儿惟恐袁霞走了,赶紧保证道:“袁阿姐,我很快的”说着也不用润娘喂了,自己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袁霞倒在边上很温柔地说道:“不急,不急,我等你呢”
妞儿才刚出了门,里头弄哥儿又醒了,润娘又是一通忙乱后,总算可以歇下来了。只是茶还没吃得一口,阿大却引着耿氏走了来,润娘忙起身相迎,接近屋里坐下,又叫沈氏畚了火熜来:“这天说冷就冷,咱们家里还来得及烧炕,只好请夫人将就些个了。”说着亲自斟了茶,又问:“这么大雪天的,夫人怎么想起来看我来了。”
耿氏接茶捂着手道:“你不是让我同房东打听那宅院么,昨晚上得了准
信,所以我这一大早特特的过来告诉你”
润娘听了又忙着道谢:“真真是夫人有心了,就不知人家怎么说的。”
耿氏先吃了口茶,却又问道:“钟员外家,你可知道?”
润娘想了想,钟家的名头听着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了,遂摇了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
耿氏搁了茶盅,接过沈送来的火熜抱着道:“我听着人说,那房东姓钟,原先是在城里做些面油膏子的买卖,同应家也算是不相上下的。家里又有好些田产,头两年还很是不错的呢。只因着旧年老员外过了身,子孙们又不争气,吃喝嫖赌的样样都来,一份家业一二年的光景就败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城里就剩那么栋宅子,还是早年员外年轻时置办下的,钟家人听见说有人要买,早是巴不得呢。”
润娘听她说到一半,忽地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这钟家,这钟家可不说是自己刚来的时候,苏陈氏逼着自己改嫁的那户人家么,当时苏陈氏说的千好万好,这才几年啊,就败破至此了?
润娘蹙了眉道:“他们要价多少啊?”
耿氏伸了一根指头,道:“一千两百贯”
“甚么”润娘大叫着站了起身:“一千两百贯”天啊,这岂不是要把自己这一二年来的积蓄给按掏空了
“瞧你急得”耿氏拉她坐下道:“漫天开叫价落地还钱那三进院子你也去瞧过,虽然看着也带子跨院,屋子比着这里可是小了好些,就是花园子也小,也不曾有那么些花花草草,你大胆的还他的价。再说了你
又不是急着就要,只管拖着他就是了。眼见的就到年关了,过了年咱们家就得赴任去了,我倒看他急是不急”
润娘这会也缓过神来了,心里盘算着,孙家买那宅子花了八百六十贯,钟家那屋子要是七百来贯还是可以的。”
当下便问耿氏道:“不知夫人是怎么同钟家说的?”
“前些日子钟家的大娘子过来收租,我透了风给她,说是有个亲戚过来
吃酒,觉着这宅子不错,有心想买下来。钟家见这么多日没动静,昨日里特地来问我到底怎么样呢,催着我来打听呢”
润娘心里乐了,只要你着急我就不怕还不下价钱来,因向耿氏道:“钟家要是再来问,夫人只告诉他,我嫌太贵了”
耿氏笑道:“这我还不省的么咱们且拖他些日子,他那么大一栋宅子,信安府也没几个人会买”
这里润娘同耿氏说着话,知芳急急的走了进来,见着耿氏在坐,微微的
怔了下,立时摆起了笑脸道:“耿夫人今朝怎么得空走得来呢。”
耿氏指着润娘主仆俩个笑道:“瞧瞧这一个个的,可见的是不欢迎我来了,见着我来都稀奇,说起来平日里我来得也不少呀”
知芳斜插着在圈椅上坐了,道:“今朝不是那么大的雪么”
耿氏剜了眼润娘道:“还说呢,你家娘子今年也不请咱们赏花吃酒了。”
润娘闻言一愕,旧事陡地兜上心头,虽强自撑着笑脸,面上终究有些淡淡的了。心里算着日子,巴长霖走了两月有余,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先前的笃定到现在已然开始有些发虚润娘垂了头,唇边泻出一丝苦笑,不过是从秋天到冬天,便开始不相信了么
知芳乜斜着眼往润娘面上一扫,便知她想起了旧年的光景,也是这个时候,那时院里红梅开得极盛。巴长霖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雪落得大了,他便带着妞儿堆雪人打雪仗,可如今………
知芳在心底微微一笑,这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她按下心里的好笑,向耿氏道:“瞧耿夫人说的,今年这天夫人又不是不知道,这才刚冷起呢。院子里那些红梅都还是花骨朵呢,再说了那红梅花也要映着白雪才精神不是夫人即这么怨怪咱们娘子,我就做主替娘子先约下了”
“罢了罢了”耿氏赶忙摆手道:“孙家那边老太爷的身子看着也就这几日了,咱们家里也忙乱着要起身,实在是不得空”
知芳身子一直,故意沉了脸报怨道:“原来夫人也就是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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