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跟那个懦丫头一样,竟要她来守护担心么?
“妈妈,我进去就是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吧,进去了你倒不安心了。”
鲁妈抹了抹泪,拍着润娘的手,泣道:“娘子越发会体谅人了?”她话未说了就听了一阵铃响,展眼看去但见一个黑影飞奔而来,润娘忙在站住了脚,眼瞅着那抹黑影自远而近,却是阿大回来了,众人见他只身回来心下一凉,鲁**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润娘也是脚下一软颤声问道:“没找着?”
阿大翻身下来,拿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喘声道:“我都赶了七八十里地,也没见着大奎哥,想是他没走那条路。”
润娘好容易定了定神,向阿大道:“你喝口水再去山路上找一找。”
阿大应声道:“我这就去山路上找。”言犹未了,人已没影。
润娘拉了鲁**手,强自镇定道:“妈妈放心,过了午还找不着我就让佃户们一齐去找,了不起给他们几个钱,人定能找回来的。”
鲁妈那眼泪跟流水似的往下淌,呜呜地哭着直是点头。看得孙娘子现易嫂子无不伤感,孙娘子勉强劝劝道:“铁贵还没回来呢,指不定鲁小子就走的是那一条路。你们也别先就自己吓自己了。”
润娘同鲁妈俩个泪眼对泪眼,跟失了神似的只木木地站着。
“怎么样,找着了没?”伴着个焦急的声音,刘继涛已然进了门。
润娘一见他,恐惧、无措、疚愧登时一齐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众人还在看着,直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承之,怎么办呀?我找不到大奎,找不到啊…………”
“不怕,不怕,一定能找着的!”刘继涛轻拥着她柔声宽慰,心里又是欢喜又心疼,欢喜的是这个女人终于肯对自己坦露脆弱,心疼的是她那止不住的泪水。
孙、易二人虽知他俩之间的事,可这青天白日的又当着众人的面俩人竟抱成一团,二人不由都躁红了脸,默默地转过头去。
“好了,别哭了,你这样不是要鲁妈添些担心么?”刘继涛低柔地在润娘耳边劝道:“来,我扶你进去等。”
活了几十年了,润娘头一次倚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温暖的气息有力的心跳奇异地安抚了她惊惶,就连心也不会空得发冷了。
刘继涛半拥着润娘才走到二门,忽听得身后传来怒声喝骂:“走快两步,你小子还想跑么!赶紧的!回去看娘子不打折你的腿!”
“是大奎!”润娘推开刘继涛一路飞跑向大门。
“慢些,慢些!”刘继涛急嚷着追上,握了她的手肃着脸责备道:“你想吓死我么!”
润娘伸手指向大门,焦急道:“大奎回来了,大奎回来了………”
刘继涛叹了声,“我知道,可你也不能跑啊,你自己甚么身子!”说着他拉了润娘快步向大门赶去,还未到时,就听见鲁妈大声的哭骂:“你个小畜牲,害得我同娘子吓停了心呀,娘子怀着身子你怎么敢这么吓她啊,若吓出个好歹来我定不与你干休………”孙、易二人在旁又拉又劝,鲁妈依旧是哭倒在地下
大奎跪在地上,任由母亲打骂着,忽然眼前出现一片藕荷色裙裾,他不禁抬起来头,却见润娘与刘继涛牵着手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登时罩上一层寒霜。
润娘瞪着他,冷声问道:“你知错么?”
大奎倔强地别过头去不做声,众人还不及喝骂,润娘扬手便给了他一大巴掌,紧接着“啪啪”连响数声,大奎的两颊登时红肿了起来,润娘又问:“知错么?”
大奎喘着粗气,望不见底的深眸透出不驯;大叫道:“…………”
正文 七十五、离别
七十五、离别
大奎喘着粗气跪在地上,望不见底的深眸透出不驯,梗着脖子顶道:“我没错!”
“你,我打死你个小畜牲!”鲁妈被儿子气得浑身乱颤,推开易嫂子她们扑上前冲着儿子劈头盖脸的一通狂打。众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大奎这孩子脾性也倔了。
“妈妈,算了。”最终还是润娘看不过眼,上前劝开了鲁妈。狠狠地瞪了眼大奎,吩咐铁贵道:“把他给我绑了,关到后院罩房里去!”
“是。”铁贵干脆有力的应了声,拽了大奎的胳膊便往外里去,大奎犹自奋力挣扎,嘴里连嚷着“放开我,放开我!”铁贵怒极,松手将他一掼抬脚便向他身上踹去,骂道:“你小子给我老实些个,娘子轻饶了你我可还没饶你,你再这般不知好歹皮不扒了你的!”
鲁妈看着儿子忿忿不甘的被铁贵拉进后院去,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叭叭直掉,润娘揽了鲁妈宽厚的肩膀,轻声劝道:“妈妈,他这年纪正是犯冲的时候,何必跟他认真呢,气坏了身子也不值当。”润娘一面说一面与鲁妈互相搀扶着往内院而去。
鲁妈顶着双肿得跟核桃似的双眼还要去厨里帮忙,润娘好容易才把她劝回了屋,然后与刘继涛回到内堂坐了,这才觉着两条腿是又酸又痛,不自觉地握着拳头自己捶了起来。刘继涛叹了声搬过张小杌子在润脚边坐下,把她的脚架在自己的腿上,两手在润娘的小腿肚上不轻不重地捏着,“这会知道难受了!”刘继涛白了眼她一眼,继续唠叨:“你就是不爱护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虽说是过了清明,风可还凉着呢,你就只管在风口上站着倘或受了风再着凉可怎好。你也不想想自己才刚大病初愈,真要有点甚么事,你叫我…………”刘继涛忽然顿住不说了,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你怎么样?”润娘低声问道,眸中仿似要滴出水来。
刘继涛横眼一瞥,手下稍加了些劲道,润娘登时“哎哟”地叫起痛来,伸手在他肩上连连拍打,娇嗔道:“你要痛死我么!”
“你也知道痛么?”刘继涛没好气的怨怪,继尔又叹息了声放在喉咙底说道:“也不怕旁人会心疼!”
“你说甚么?”润娘痛得直呲牙自是没听清刘继涛的话。
刘继涛微涩了脸,轻笑道:“我说你呀,还真是个孩子,一会不看着你都不行!”
润娘翻着白眼,嘀咕道:“我听着没那么长的呀!”说着低了身凑近刘继涛问道:“我昨夜托你写的信你写了么?”
“写了。”刘继涛答道:“可是我担心大奎那小子未必领你的好啊!若他再知道信是我写的,那肯定是不会照你说的做。”
润娘甚是不然地笑了笑,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法子你只管去把信取得来就是了交给我就是了。”
刘继涛看她胸有成竹的,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她的脑子转得还真是快啊,这么点时候就想出法子来了。刘继涛放下她的脚,起身向外行去。润娘忙叫道:“喂,你怎么不捏了!”
“这不是要去给你拿信么!”刘继涛站在门边无奈地笑道。
“急甚么,过会再拿也不迟的。再帮我捏捏么,承之……………”润娘嘟起嘴娇声唤道。这还是她头一次对男人撒娇,一切却那自然而然,
刘继涛见她竟会跟自己撒娇了,心中立时一甜步回润娘身边,宠溺地拧了拧润娘小巧的鼻头,“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罢认命地在杌子上坐了下来,抬了她的脚搁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指轻捏着她发胀的小腿肚。
“这里,这里,用力点,啊………”润娘一刻不停地指使着刘继涛,他倒是一点不耐都没有,不时地还问:“是这里么?太重了么?”
吃罢了午饭,刘继涛把信给了润娘,在屋里稍歇了歇便去学堂了。而围房院里此时是人声鼎沸,知盛他们忙得天昏地暗,铁贵并华叔吃罢了饭来替换他们,不想人没换下来,他俩个也被困住了,只在那里埋头点货。华婶几个只得把饭给送了过来,他们随意扒了几口也就丢开了。华婶正收拾碗筷,阿三走了来道:“娘子请华叔进去呢?”
华叔正忙着点货,听了这话皱眉道:“这会么?这里正忙着呢?”
大奎的事知盛也是知道的,润娘这会找阿爹定是有甚么事要商议,忙里偷空道:“阿爹你只管去就是了,这里也不短你一个人!”
“你去就是了,这里我替你反正里头也没甚么事了。”华婶放了提盒说道。
华叔踌躇了会把手里的大秤交给华婶,拍了拍身上的灰,道:“那我去去就来。”一面说一面就急急地往里头赶去。
华叔进了内堂见润娘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她手边的案上搁着一封信,鲁妈站在她身后,大奎笔挺地跪在地上。他上前行了礼,润娘自是连忙叫免,使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了,又亲自奉了盅茶到他手上,华叔接了茶连道不敢,润娘回身扶着扶手缓缓坐下,道:“我知道这会子围房院里正忙着,本不该这会请华叔来的,可这件事非得和叔商量了才行。”
华叔捧着茶,道:“有事娘子吩咐就是了。”
润娘笑了笑,道:“我想给大奎办出籍。”
堂上三人闻言俱是一惊,鲁妈哆嗦着嘴唇,道:“这可怎么使得!”
鲁大奎亦愕然地望向润娘,面上看不出悲喜来。而这事华叔确是始料未及;家奴办出籍可得花不少的钱,好容易今年家里才宽裕了点,真要办了这事家里可是一点余钱都不剩了,老实说他心里很是舍不得。可想着当初太翁在时曾给女儿办过,这会自己倒真不好驳润娘的回,只得敷衍道:“娘子要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润娘自是听出了华叔的不甘愿,她也知道这事怕是要花不少钱,家里才宽裕些她本也不想这么着急办这事,可大奎闹这么一出,着实是吓着润娘了,这事啊还是捉紧办了,这一回运气好捉他回来了,下回他再跑,可就未必了,毕竟不可能总关着他呀。这事啊还是捉紧办得好。
“我这不是找叔来商议着办么。”润娘斟酌着话道:“本来我想着盛小子大两岁,先办盛小子的,谁晓得………”润娘怒眼扫过大奎,苦着脸叹声道:“说不得只好先委屈着盛小子了。华叔放心,到得明年家里有余钱了我就给盛小子办。”
“娘子!”不待华叔言语,鲁妈已跪倒在地抱着润娘的腿哭道:“为了这么个不晓事的畜牲花那么些个钱,我这里心里可怎么过意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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