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萍儿被惊堂木的拍响声吓了一跳。
「萍儿,你尽管说!」苗凤花催促着发傻的萍儿。「快去呀!」
萍儿见这阵仗,明白自己已是骑虎难下,也不管昨晚又梦见白怀蒲来向她索命,心一横,还没跪倒,就先呼天抢地──
「老爷,您可要为我的怀蒲哥哥作主呀!」萍儿双膝跪倒,呜咽的哭诉。
「萍儿我自小命苦,家里穷困,这怀蒲哥哥心肠好,常拿东西给萍儿,萍儿对怀蒲哥哥的呵护感激在心,无奈萍儿命苦,最终仍是婢女的命──
萍儿跟着恋月小姐……这恋月小姐脾气大,动不动就骂萍儿笨,她看萍儿不顺眼,萍儿也认了,但是,她竟然不准我和怀蒲哥哥见面,这怀蒲哥哥可是远从千里而来──」
萍儿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又哭又喊,比唱戏的还精采!
「才不是这样!」晴儿在一旁早听不下去,她跪在长桌前,反驳萍儿的话。「县太爷,您别听萍儿胡说,明明是萍儿嫌白怀蒲是个穷书生,三番两次拒绝和白怀蒲见面!」
「妳才是胡诌!我和怀蒲哥哥是青梅竹马,我怎么可能不见他?」萍儿怒瞪着晴儿。
「妳嫌他穷呀!」
「我没有!」
「妳有,妳明明就有!」
「我没有!」
「妳有!」
碰──的一声,县太爷又拍着惊堂木。「恋月,妳出来说话!」
印母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印恋月跪在两人后边,淡淡的说:「回县太爷,印恋月没有阻止萍儿和白怀蒲见面。」
晴儿朝萍儿冷哼一声,爬至主子身边,和主子跪在一块儿。
萍儿早知道会有这种场面,但她才不怕。「冤枉啊,县太爷,这晴儿和小姐是同一边的,她们……她们故意冤枉我!」
惊堂木又拍的震天响,县太爷道:「她们有没有冤枉妳,妳心中自然明白!我再问妳,妳要嫁陆公子一事,可是妳自愿的?」
「不,不是萍儿自愿的!」萍儿又开始哭了起来。「这都是恋月小姐她逼我的!如果小姐没逼我嫁给陆公子,那我的怀蒲哥哥也不会想不开去寻死。」
「小姐才没逼妳嫁给陆公子呢!」晴儿气呼呼的说。
「这事,我也可以作证!」印母也挺身为女儿说话。
萍儿啜泣着说:「这夫人是小姐的娘,她当然也是站在小姐那一边……」
说完,萍儿又转向苗凤花哭诉道:「伯母,这怀蒲哥的冤难伸呀!」
苗凤花见这情势,也站出来说话。「县太爷,这件事我没报案,目的就是想私下解决,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那害我儿的人能坦承过错,在我儿牌位前悔过磕头。」
苗凤花那一双精锐的眼,充满怨恨的瞪向印恋月。
「亲家母,妳别急,请妳到一边去……」县太爷说完,同一旁的衙役说:「把陆夫人带进来!」
一听到陆夫人,萍儿吓得瞪大了眼。这县太爷,居然请到那死鬼的正室来……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
陆夫人一到众人面前,便把萍儿做的丑事一一抖出。
原本坚信萍儿说辞的苗凤花,在听过陆夫人的一番话之后,不免对萍儿所说的话产生怀疑。
「萍儿,陆夫人说的话,可是真的?」苗凤花质疑的问。
「伯……伯母,您……您可别信他们。」萍儿稳下慌张的情绪,反控道:「这陆夫人,因不满我嫁给陆公子,处处和我作对……真正和那富商有暧昧关系的──是陆夫人,是她害死陆公子的!」
「妳……妳害得陆家家破人亡,还敢嫁祸给我?妳……妳良心何在?」陆夫人恨恨的指着萍儿。
「冤枉啊,这陆夫人见不得公子疼我,就设计陷害我,我……我命苦啊!」萍儿摀脸痛哭。
「妳……妳再胡说,相公做鬼也不会原谅妳的!」
「妳们这一群人都想冤枉我,我有苦说不出呀!」
县太爷怒得拍案,他一再给萍儿自新的机会,可萍儿却益加荒唐。「那好,本官问妳,为何只有妳回陆家老宅,而陆夫人却没回来?」
「这……这还用说吗?那是陆夫人又勾搭上别的男人,我一直劝她回来,可她不听,偏偏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怜我相公尸骨未寒……」
「妳可真会胡说!」印恋月真觉得自己听陆夫人的话回来揭穿萍儿,是对的!
萍儿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日后她若又故技重施,不知道还会害了多少人呢!
印恋月站起身,扶起陆夫人。「妳可知道我在哪里遇到陆夫人的?在客栈!而且她住的是客栈的柴房!她的工作是在客栈的厨房洗碗,为了多赚一点钱,她还帮妓院的姑娘洗衣服──她若跟了别的男人,又何必做这些苦差事呢?」
「那……那是她做给别人看的!」萍儿勉强的辩道。
晴儿也站上来说话。「妳瞧瞧陆夫人,她原本多么高贵,现在却那么瘦弱,皮肤也黝黑……她分明是吃了苦!」
「妳们人多,我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妳们!」萍儿才不在乎她们的反控!
「萍儿,本官问妳,那白怀蒲是不是被妳毒死的?」
县太爷的问话,让原本气定神闲的萍儿,神色开始慌张。
「县太爷……这事您可别乱说!怀……怀蒲哥是自尽死的,怎么可能会是我毒死的?」
不只萍儿震惊,印恋月和苗凤花也是一副惊讶的神情。
「县太爷,您……您说怀蒲不是自尽死的,是被人下毒而死的?」
苗凤花不敢置信。儿子自尽,已经够她痛心了,现在居然……有可能是被人毒死的!
而印恋月吃惊的是,她原只希望她爹能证明她并没有逼萍儿嫁人,可现在竟演变成下毒害人事件──
她知道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这么问,就代表他握有足够的证据。
而且仔细想想,以萍儿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个性,的确有可能害人……
「萍儿,我再问妳,妳有没有下毒害人?」
「我……我没有!」萍儿一口咬定。「你们一个个都想冤枉我,欺负我这个人单势孤的弱女子……」
县太爷见她毫无悔意,怒地一拍,大喝:「来人呀,把相关证人全带进来!」
一声令下,衙役把等在门外候审的人,全都一并带进宅院来──
萍儿一见到被衙役带进来的几个人,当场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
头一个被带上前问话的,是卖药材的金老板,他指着萍儿主动说道:
「就是她!这女人三番两次到我店里,假藉看病之名来勾引我,我们……我们有过几次关系后,她就向我索钱,一次比一次还多。我怕事发被我老婆知道,就闷不吭声的拿钱给她,最后一次,她和我要的不是钱而是砒霜!我说这砒霜会毒死人的,她还说,会毒死人才好!我问她要做什么,她没说。后来她嫁了陆公子,我们就没再见面了!」
「你……你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你!」萍儿矢口否认。
「哼!妳这女人,原来妳嫁陆公子之前,就已经不干不净了!」另一个男人气愤的跳出来说话。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问道:「说话者,报上名来!」
「县太爷,小的是卖染料给陆家布庄的彭郎,萍儿这女人,老是找借口说县太爷的千金要挑最好的染料,一定要她亲自来监督,这么几回下来,我们也熟了,发生了几次关系。有一回,她叫我用红色染料写一封信,我问她为什么要写这封遗书,她说──是县太爷的千金要的,还警告我不能说,否则……否则会被县太爷砍头的!」
「我从来没有叫萍儿做那些事!」印恋月郑重声明。
「不,是她,全都是她叫我做的!」萍儿见自己处于劣势,马上又把所有的事推到印恋月头上。
「萍儿姑娘,妳真是害人呀!」最后一个老者,哀声地道:「我这老头子,平常以捡破烂为生,好不容易盼到一份赚钱的差事,妳叫我只管推,千万别乱掀盖布,我这一推到人家门口,才知道自己抬的是死人!」
「对,我记得,当初就是你这老头推着怀蒲的尸体回来的!」苗凤花这才想起,难怪她觉得这老头子看来面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案呢?」
「回县太爷,当我回来后,去找萍儿姑娘,她却警告我──要是我去报案,她会说我是杀人凶手!」老头又叹气又摇头地接着道:「我可被害惨了,这几天,那小伙子每天都来吓我,要我出面给他伸冤……」
老头的话甫歇,另二人也不约而同的直点头。
「我也是!」
「我也一样!」
原来这三人全是被白怀蒲给吓得自动出面说明的!
县太爷猛一拍案,「萍儿,现在妳可有话说?」
「我……我有!这……这全都是小姐叫我做的,是小姐叫我做的!」
印恋月见她仍旧嘴硬不承认,遂上前拉着她。
「妳做什么?妳……妳可别仗势欺人!」萍儿心中忐忑不安。
「既然妳说是我教唆妳害死白怀蒲,那好,我们一起到他的牌位前发誓!」
「发……发誓?!」萍儿傻了眼。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可那放满牌位的小房间,看起来比地府还阴森,昨晚她在梦中也被白怀蒲吓着了,恐怕这回白怀蒲真的是来索命的,她才不要去自投罗网!
「走,我们一起去!」印恋月一脸的不畏惧和萍儿心虚惶恐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这事到此,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谁才是真凶了!
苗凤花气愤的指着萍儿。「萍儿,妳……妳真的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枉费怀蒲对妳一往情深,妳竟狠得下心毒死他……妳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萍儿又想辩解,但抬头,却看见白怀蒲站在门边,双眼透着青光怒瞪她,他嘴角还有一丝白沫,他那愤怒的双眼,似乎想把她活活给吞噬。
萍儿吓得趴跌在地上,苦苦哀求。
「怀蒲,不要,不要捉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会烧纸钱给你,很多、很多的纸钱,你不要捉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为了名利、为了怕你扰乱我的婚事,而下毒害你。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萍儿摀着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萍儿,真是妳,妳这恶毒的女人!」苗凤花抢过衙役手中拿的刑杖,狠狠的朝萍儿身上打去!
她想也知道她那傻儿子会做什么傻事,他一定是自不量力的想带萍儿走,结果萍儿非但不领情,还怕他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