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应下,碧翠将东西拿出来递给张妈妈,便叫她快去快回。
瞧着张妈妈走了,休竹心里才略安,复又拿起账本,是年前两处宅子的租子,账房拿过来休竹过目,也是要休竹心里有个数的意思。
中午,大伙都在明夫人屋里用饭,靖南王没有回来,范炎回来了。瞧着他神态轻松,丝毫没有紧张,明夫人面上很不喜,可瞧着范炎大口大口吃饭,又心疼他,一个劲地叫丫头给他碗里夹菜。
饭后略略坐坐,明夫人便朝范炎道:“下去歇歇吧,今个儿是头一天,倒不必温习功课,明个儿温习一天,后天也歇歇,好准备下一场。”
范炎点头,巴不得明夫人如此说,目光不觉就落到二奶奶身上。二奶奶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
明夫人是暗暗冷哼一声,淡淡道:“去吧。”
范炎便站起来,拉着二奶奶行了礼就下去。休竹正要走,明夫人突然叫住她,一改刚才的不高兴,笑眯眯道:“一会儿净慈寺的人要进来,你去给门上的说一声,直接领到我这里来便可?”
休竹有几分疑惑,明夫人便笑着说她要礼佛的事儿,总之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如今守寡,家里的事儿休竹打理了,免得旁人说三道四,也求个清净,毕竟也不是年轻人了。
当然,明夫人说的很侧面,休竹倒觉得她话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可瞧着模样又好像早就希望能一心向佛,只是以前不能够,如今能够了。
休竹点头应下,回到屋里,张妈妈已经在屋里候着,站在下面回道:“老太太身体硬朗,夫人胎象稳固,没有大碍。”
休竹一颗心落下,暗暗道,以后再也不去求神拜佛卜卦算命了!
自净慈寺的尼姑来过之后,明夫人便是一心开始礼佛,二奶奶也不必过去立规矩了,也和休竹请安的时辰一样。
转眼,范炎大考结束,放榜的日子尚且比较远,他虽说的自信满满,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能取得好成绩,特别是明夫人。
二月底,任休莲的儿子办满月酒,休竹琢磨着让靖南王也去,早早就说了,可偏偏那天不是靖南王沐休的日子。
休竹很郁闷,夜里躺在床上,不许靖南王抱她,还多拿了一床被子裹住自己,耍了耍小性子。
靖南王瞧着小妻子倔强的背影,轻笑着问道:“夫人是怪为夫上次没有陪着夫人一起去么?”
“我哪里怪过王爷了,王爷公务繁忙,我……”不过是想让你去瞧瞧,烨哥儿多可爱啊,三姐的儿子多漂亮啊,还有桂姐儿,这么小就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姑娘很招人喜欢的。这话,休竹没有说出口,不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留痕迹地把身体往中间挪了挪,小性子可以调节情绪,可也不能过。对男人,总要给他足够的脸面,相对的,他也会对你多一些维护,特别是靖南王这样的人。
“王爷忙,这些事儿原是该我去处理的,不能陪着我去就罢了。”休竹说着朝他一笑,道,“反正你又不是没见过烨哥儿。”
靖南王如何不明白休竹的意思,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伸出手抱住小妻子,将多余的被子踢到墙角。嘴角含笑,轻声道:“睡吧,明儿下午为夫来接夫人。”
休竹在心里长长叹一口气,只听得耳边渐渐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又似乎听到外面的风声夹杂着雨声,萧萧索索,也不知何时才睡去。
任家五小姐·正文 071:心思
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的风有些清冷,休竹拢了拢衣裳,放下手里的茶杯,去柜子里找了一件略厚一点儿的里衫出来。见靖南王从门外归来,忙叫他去净房换上。
靖南王倒没觉得多冷,只要瞧见小妻子在身边,心就是暖的。
被靖南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休竹道:“瞧着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王爷还是穿上吧。”
靖南王站着没动,休竹幽幽地叹口气,率先往净房去了,靖南王低头一笑,紧着跟过来。
两人从净房出来,恰好碧翠领着丫头婆子进来摆饭,也不知是不是休竹看花了眼,她怎么总觉得大伙的笑很是诡异?她服侍靖南王穿衣,就有那么好笑么?靖南王还给她端茶递水呢!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靖南王出门,碧翠凑过来贼兮兮地道:“王爷从来不要别人服侍他更衣。”
画外音就是,靖南王对休竹很有感情,不同于别人新婚一年后,便相敬如宾,而他们好像是越相处感觉越和谐。
休竹倒是知道的,每天自己醒来的时候,靖南王基本都已经穿戴整齐,然后很自觉地回避。其实,那是因为靖南王好男色,从来不亲近女色,休竹觉得这个理由一定要充分地利用起来。佯装嗔怪地瞪了碧翠一眼,“就你什么都明白。”
碧翠低头一笑,休竹的嘴角也不觉荡起笑,心情愉悦地去东暖阁处理日常琐事。因是月底,要结算丫头婆子,里里外外众人的月钱,故而就把张妈妈和玉儿留下了,让缪妈妈陪着一起出门子。
其他琐事不必细叙,瞧着比平常早些时辰,便往明夫人那边去了,这么早去当然是有事儿的。那就是二奶奶的月钱问题,范炎和范鸿每月的月钱是二十两银子,出门备车是府上另算的,不必要的东西他们倘或要置办,就是用自个儿的月钱。只目前,范鸿的月钱是拿到了明夫人那里,他年纪尚小,平常都在屋子里读书,实在没地方使用银子。
如今范炎成家立业,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休竹也不甚清楚。西府和东府都没有王府这样的例子,也不好借鉴,还有就是,以前的账本早就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去了。
而聪明的明夫人也没打算用这样的小事儿为难休竹,瞧着休竹早了些时候,也不觉诧异,寒暄几句,就主动说到月钱一事上,说是按范家原来的旧例,算二十两银子。
这样的算法其实也不算过分,靖南王在工作,在往家里赚钱,范炎那边是没有一分钱的进账。关键是王府总账那边,靖南王生母的嫁妆有一定的比例。靖南王和休竹多算的,也是用的史王妃留下的,并非老王爷留下的资产。
休竹怀疑,如果按照旧例,自己也该是二十两银子。当初明夫人给了四十两,只怕是做给靖南王看的,证明她并没有将史王妃的嫁妆收入也贪了去。明夫人很不简单,休竹一直都知道,不过能这样相安无事,休竹也乐的安宁。
月钱一事解决,明夫人就询问起任休莲孩子满月的事儿,休竹笑道:“就是今儿。”
明夫人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嘱托道:“虽不是冬天,这样的季节上下雨也冷,多注意些。”
休竹笑着点头,明夫人忙叫身边的妈妈去准备满月礼,笑说道:“你带去吧,见了亲家老太太替我请安问好。”
休竹替任休莲谢过明夫人,点头应下。恰好,二奶奶过来请安,见休竹已经到了,神色略略有些惊讶,似乎还有点儿不安。
朝明夫人行了礼,见明夫人笑容温和,与往常没有两样,才略略安心。又朝休竹见礼,三人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二奶奶听说休竹三姐满月,今个儿要出门子,就忙叫跟来的丫头回去取贺礼来。
休竹犹豫着不想收,二奶奶笑道:“既然是嫂子的三姐,也是弟妹的三姐,想跟着嫂子一起去瞧瞧,只怕唐突了。”
休竹大大方方收下,代表任休莲谢过二奶奶,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起身告退。
因下雨,徐家宅子倒没有来多少客人,许多亲戚都是找了借口只派人将贺礼送来就罢了。不过,任家姐妹除了任休月因桂姐儿这两天身上不大好,所以没来,其他姐妹都来了,董氏也一样来了。徐夫人格外欢喜,忙里忙外瞧着精神比上次来的时候还好了许多。
任休莲搬回正屋,在徐夫人的叮嘱下不得不继续在床上坐着,很感激地朝休竹等道:“谢谢你们都来了。”
很多亲戚都没来,如果任家姐妹也不来,这个满月酒就显得太冷清。这是其次,关键是任家姐妹能来,也是肯给任休莲撑场面。
任休兰宠溺地看着烨哥儿笑道:“烨哥儿吵着要来看表弟,我也想出来走动走动。”
任休莲摸了摸烨哥儿的脑袋,和烨哥儿说了两句话。转而看着休竹问道:“现在还没动静么?”
这问的就是休竹的肚皮了,休竹微微红了脸,垂着眼帘轻轻摇摇头。任休兰和任休莲同时露出担忧来,转而又忙安慰道:“不用着急,就和我一样,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了。”
休竹轻轻点头,任休桃也扯了扯休竹的衣袖,看着休竹给休竹打气。休竹心头暖暖的,看了看姐姐妹妹们笑道:“这种事儿我知道的,不能急,太着急反而不易得。我真的没事儿,再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这话也只有任休莲和任休兰才听得明白,王府二奶奶进门了,如果休竹这个时候有了身孕,明夫人必然会因此冠冕堂皇地让二奶奶帮着休竹打理。如今休竹理家时间不长,根基还不算稳定。二奶奶有明夫人协助,休竹这些日子的努力,只怕要付诸东流。
那边任休菊不觉低头冷笑一声,上次偶然听到董氏和老太太说话,说休竹压根就没有和靖南王圆房。任休菊虽年纪小,以前在家里,村里的妇人经常聚在一起说这些话,她早就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虽然当时听着脸红心跳暗恼她们说话没个顾忌。
这个话题因任休莲和任休兰的沉默显得有些沉重,休竹提到徐宜谦大考的事儿,任休莲轻松地笑了笑道:“不管如何,反正我是相信他的,今年若是不成,再努力吧。毕竟还年轻,实在不能够,看他的意思另做打算。”
徐宜谦性子稳重,这些事任休莲和徐夫人故而会操心,可现在有了儿子,徐宜谦本人也不会让她们太过操心。
恰好这个时候,许久不见的林夫人来了。不但休竹惊讶,董氏也惊愕地站起身,忙迎出去。只见徐夫人了林夫人并肩走进来,林夫人起色瞧着不错,只看着身形消瘦了些。
众人忙起身见礼,徐夫人、董氏、林夫人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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