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米-天已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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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小米-天已微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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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出来,一地萎败。 
    
  我告诉何炜,我能感觉到小家伙在踢腿。他就将头放到我的肚子上安静地听,然后就大笑,说这小子真皮,真随我。短暂的安逸让我和他忘记了太多的过去,我也忘了想,当这种安逸戛然而止时,我可割舍得了何炜? 
    
  有一天宾馆服务生告诉我,有位太太找我。   
  见到那个女人时,我的所有信念和坚持瞬间坍塌。     
  她是那样伤感地看着我隆起的腹部,嘘寒问暖,最后,小心翼翼地提到何炜。她看看我,掏出手帕轻拭脸上微微的汗意,特端庄。我安静地看着她,发现时间从她身上经过,除了平添了几分丰韵之外,她依旧是夜夜我梦里母亲的模样。 
  
  然而这个女老师断然不会看出,我就是当年要喊她妈妈的小学生了……     
  (六)白皑皑的雪地里,少年时的胡杨将他干净的围巾套在单薄的我的脖子上,对我微笑……   
  我离开了宾馆,回到自己先前租住的房子。彻夜开着灯,我害怕黑夜。浓浓的夜色,是何炜忧伤的眼睛。   
  找到胡杨的住所,我刚要按门铃时,身后有个温柔的声音,周洛儿。我回头,看到胡杨。   
  他看着我隆起的小腹,迟疑了一下。     
  他说,那天夜里你一声不响地走了,我立刻到你老家找你,看到奶奶一个人怪孤独的就将她接来了。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人老了,神志也不是很清楚了。     
  我点头,随着进了他的住处。看到奶奶的一瞬间,眼泪就打转。奶奶一看我,就嘟囔:洛洛,你可回来了,再晚又要挨你爹揍了。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是不是大毛又欺负你了?回头奶奶替你揍他。     
  突然,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根本没留意我,只是游移在某一光亮处。她又像孩子一样对着窗外呜呜地哭,说,洛洛你个小丫头怎么就不要奶奶了呢?   
  我的眼泪深深地流了下来。我跟奶奶说,咱回家。     
  胡杨说,洛儿,你就让奶奶留在这儿吧。她……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我就留在胡杨那里陪奶奶。她日日念叨她的小洛儿,就是不肯看我一眼。我眼睁睁看她身体一点点虚弱,却无可奈何。   
  不久,她就去世了。早晨她还嚷着要我给她炒鸡蛋,她说,洛洛那丫头爱吃。   
  去世前,她清醒异常。她拉着我的手说,洛儿,奶奶要到地下见你爹娘了。她看着胡杨又说,把她给你了。说到这儿,她微微合上了眼,又睁开,说,你爹临去前只说了一句话:娃儿以后怎么办呀…… 
    
  说完合了眼。我抱着她哑哑地哭,我从来没记恨过父亲从来没有没有记恨过从来没有啊。   
  我颤抖的双肩映射到胡杨眼里是一团浓浓的忧愁。     
  奶奶过世后,胡杨帮我料理奶奶的后事。我看着他就这么近在我的眼前,我却不能告诉他我有多想他。   
  胡杨工作时,偌大的房子就剩下我自己。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从胡杨房子里消失,他会不会像个孩子,兀自的,一个人哭。           
第24节:一生难安(1)         
  于是我离开了胡杨的房子,逃犯一样。   
  我清楚,孩子的预产期快到了。     
  思念胡杨的时候,我就给他打电话,用手指轻轻扣击话筒,一下,两下,三下,如我的眼泪一样的轻柔缓慢。     
  胡杨听了就哭,孩子一样,他说,洛洛是你吗?是你吗?     
  他说,洛洛,你回来吧,我照顾你。我答应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有那么一栋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答应你的……   
  我温柔地扣下电话,幸福地微笑,将钱递给电话亭的老板,走到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阳光撒欢似的雕刻在我清秀的脸上,有点刺眼。我在回忆,干净地回忆,白皑皑的雪地里,少年时的胡杨将他干净的围巾套在单薄的我的脖子上,对我微笑,一脸温柔的明亮,浓得化不开。 
  
  于是,我也干净地微笑,走向人群,偷偷,落泪。     
  我想,等孩子出生后,我就带他去一个地方,有那么一栋古老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处,我就像个洁白的婴儿一样,干净地思念着,思念着胡杨。   
  一生难安   
  一 那么那么多的如果,荷木,你看,我都替你记得   
  荷木,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得你那头细软柔腻的头发,就像女孩子的一样漂亮。你总是说,这是荷若留给你的唯一的礼物,因为荷若也曾有这样美丽的头发。你总是这么一遍又一遍地说,声音中有哭的味道。 
  
  念着荷若名字的你,在我的背上,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睡着了。你小小的胳膊,总是这么的凉,环在我的颈项上。因为睡着了,你的小脑袋靠在我瘦弱的小肩膀上。漂亮的头发,一丝一丝黏在我的皮肤上。 
  
  荷木,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哦,没有告诉你,当时的你虽然那么瘦小,但是却实在好重啊。所以,一向以善良美丽勤劳大方著称于世的我,也不免多次想将你摔到地上,摔死得了,还省心。 
  
  我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我太勤劳善良美丽大方了;另一方面我担心万一摔不死你,再摔傻了你,怎么办?   
  你是正常小孩的时候,已经就是令我十分烦躁的小跟屁虫了;万一你真被我摔得不正常了,我到处背着一个傻瓜我多没面子啊我。   
  所以,就这样,只比你大两岁的我,经过权衡再三,非常好脾气地背着你,走过了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日子。   
  荷木,你经常喜欢说的两个字是什么,你还记得不?你喜欢说〃如果〃。如果如果怎么样,那么那么怎么样。   
  你说过的有〃如果我拿了林豆豆那块好看的橘子瓣橡皮,我就成了小偷了,是不是?〃〃如果我少吃一个桃子的话,荷若就可以多吃一个桃子是不是?〃〃如果我的头发都掉光了,变成小和尚了,你就不会这么疼我了,是不是?〃…… 
  
  那么那么多的如果,荷木,你看,我都替你记得。   
  二 蓝旗街上那个叫荷若的姑娘   
  如果。   
  如果,没有陆茗川,我想,下面的这一切,永远都只是生活中最平常的点点滴滴。关于我,和那个叫做荷木的小孩的。   
  可是,因为陆茗川,这一切,便辗转成了故事。   
  我告诉过陆茗川,我喜欢荷木的样子。   
  那时,陆茗川正在对着画稿发呆。薄荷一样清凉的眼角眉梢,有一种繁华落尽的淡然,悄无声息地从他画一样的眼里安静地流淌出来。落到我的心里,却是波涛万丈的汹涌。   
  然后,他侧脸,礼貌性地对我微微笑。   
  在这个安静的画室里,面对着我喜欢的男子,尽管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却依旧自顾自地、傻瓜一样讲着关于荷木的点点滴滴。   
  我喜欢荷木的样子。   
  喜欢他婴儿一样黝黑的眸子;喜欢他笑起来时,脸上小小的酒窝。哦,还有什么呢?还有他细软柔腻的发,奔跑在山野时,总是洋洋洒洒在风中,露出他饱满净洁的额头。然后他对着我笑,很天真的样子。 
  
  他叫我蓝旗姑娘;我喊他木木、荷荷,嗯,或者荷木木。我知道我这样称呼他比较矫情,但是原谅我吧,那个时候我们还是乳牙初换的年纪。         
   
第25节:一生难安(2)         
  长大后,我常常想起,那么多年前,换乳牙时的我和荷木,相互对着彼此笑的时候,为什么都没有觉得对方掉牙后的〃黑洞〃很滑稽好笑呢?要知道,我们总是不停地揭对方的短处的。从小就如此。 
  
  我对荷木好,一半原因是因为荷若。   
  荷若是荷木的姐姐,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也是蓝旗街上最最漂亮的小姑娘。从小,我就以为,将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只能是荷若的配角。   
  可是,到了上学的年纪,生活将我与荷若分成了天上人间。蓝旗街本来就是这个镇子上的穷人区,而荷若的家里又是整个穷人区里最穷的人家。他们家背负着太多太多的债务,就像蓝旗街古老的街道上厚厚的尘埃一般。连我家这种穷困者都可以做他家的债主,其情形可想而知。 
  
  所以,当我念书之后,荷若只能带着小小的荷木在教室门外安静地等着我,踮起脚尖看着教室内的一切。   
  荷若与荷木。两颗小脑袋晃在明亮的太阳底下,等待着我下课,放学,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遇到那些深深的水湾,我便跳着脚,涉水而过,污水漫过膝盖。回头,便见瘦小的荷若吃力地背着荷木趟水。荷木在她身后,黝黑的眼眸,细软的头发,紧紧地靠在她单薄的背上,很依赖的模样。 
  
  回家之后,我就很得意地做他们姐弟俩的老师。荷木从溪边给我折最好的藤条做教鞭,很仔细地用小刀修理得干净而漂亮。   
  干净而漂亮。就像我眼前,那个叫做荷若的女孩子一样。   
  我不知道将一个漂亮的女孩比做〃教鞭〃是不是显得我比较智障,但是我相信,这个比喻总比我形容我们班上那个最好看的男孩子漂亮得跟〃烟灰缸〃一样要贴切。需要声明的是,叔叔从上海带回来的玻璃烟灰缸,是当年,我们家最金碧辉煌的东西。 
  
  悄悄说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于早熟,反正当时我就觉得那个漂亮得像〃烟灰缸〃的小男生真好看。我当时是这么想的,那些好看的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的糖块是那么的甜,那么,那个漂亮的〃烟灰缸〃男生吃起来一定很甜。所以,我借橡皮给他用,还会借发作业本的时机在他的座位前多溜达几趟。 
  
  这一些,哪怕是长大之后,我都没有跟荷木说。我怕他不屑地说我〃臭流氓〃。荷木从小到大用词都这么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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