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胡吹神侃的时候,眼睛可是直直的盯着她的胸脯和屁股,尤其那几个年轻的小子,估计跟我一样,“一杆老枪两发弹,三十来年没参战”,那眼神憋得跟准星一样对着关键部位,今晚回去预计要对空发射了。黄鹂对我这么一照顾,那几个混蛋还以为我和她有一腿,那眼光把我连续阉几遍完全没问题。
为避免尴尬,我干脆灵堂外走走。
靠近灵堂口都是听书的大小色男,再远一点停着灵车和一些单位吊丧的车。火葬场位于城市的郊区,灵堂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我掏出烟来,点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顺着停车场慢慢地溜达。
蓦然间我抬头看见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似乎是个女的,再仔细一看又没了。我刹那间手心都出了汗。他*妈*的真是活见鬼!
啊?鬼。。。。???
远处一个白影对我似笑非笑。
妈呀!我猛地丢下烟,跑回灵堂侧厅坐下,使劲压住心里的狂跳。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干了两年多了,也没有遇到这种事情,也没人给我说怎么做啊。又没有法师在。
我日!鬼要找也找不到我头上。我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十三)黄鹂调戏我
我坐在椅子上,微微颤抖地吸着烟,半天没动。
过了一会,墨镜先生的声音低沉下去了,大鼓连连直敲。看来墨镜又在喝水歇气,喊了半夜也累了。
门开了,黄鹂闪进来,问到:“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来她对我还真的挺关心,我出去的时候她大概边配合墨镜吆喝一句,边盯着我的动静。我感激地点点头:“大姐,今天晚上预计过不去了。还得出事。”
她等一会,问:“你怕么?”
“废话!”
“你别太担心,下半夜是我上台”
“我不是担心我,它不会找我的,我就怕一是吓到小孩子,一是把人吓走了你们的名声不好,最担心的是。。。。。?”我没敢往下说。鬼是不会整死人的,尤其是在灵堂,只有横死的鬼魂才怨气不散成恶鬼,那也是在野外迷住人的神自己走进水里或者掉到山崖里去。
她的脸突然煞白:“捆同?”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她和他几十年不见,都守身如玉,而他在这边风光得很,临死都念念不忘让孙女来照顾他。可见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所谓捆同,是荆楚一带的说法,其实就是鬼附身。被附身的人一般是死者不认识或不熟悉的人,同过他的口说出灵魂想说的话。有的症状如同羊癜疯,口土白沫,甚至抽搐。鬼把话说完,解释的解释完了,就走了,被附身的人可就惨了,精神恍惚不说,得休息大半个月才能完全正常。
我起身对黄鹂笑了笑:“没事的大姐,即使今天出事了,你们的说书技巧大家是知道了的,实在要出问题,那不是你们的错,以后我还会找你们来做生意。”
“谢谢!”她显然很感激,突然她又笑了,低声道:“你对老娘这么好,老娘总有一天吃了你!”
说完她使劲掐了我屁股一把,我“啊——”地跳起来,往灵堂里窜进去。背后是她低声吃吃的笑。
(十四)科学与迷信
我在灵堂里转悠着,听这墨镜的搞怪腔调,有点想笑,但是笑不起来。不知道这个魂会弄出什么事情来,要真弄得太恐怖了,以后谁还敢到我这灵堂里守灵?
。。。。。。哎,妈的管他的呢,我这是火葬厂,除此之外别无分号,谁死了爱来不来。大不了守灵的时候让尸体一个人呆着,大家都躲开睡觉去算了。我把烟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突然感觉有人盯着我,我顺着这道光柱看过去,原来是小美女亮晶晶的眼睛。这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包含着鄙视?轻蔑?还是询问?总之我感觉这目光不是好意,让我很不爽。
女人高兴的时候真是他妈的尤物,可以让你每个细胞都兴奋(不要想歪了这里不包含某处的兴奋,相反,那是不说话的时候,当年我看了N部毛片中也没见过哪个是哈哈大笑地进行那事);生气的时候也真是他妈的尤物,让你所有脑细胞都死亡,得让你绞尽脑汁,情话、笑话、求情的话、、、通通让你说完,伊人就是不动。
今天这小女人并不友好的目光象鼻涕一样地粘着我来回在厅里走动,搞得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头。良久,我终于忍不住了,一个俯身:“我是不是最帅的?”
她一愣:“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当时就血往上冲。我喜欢美女是不错,也很想挑逗美女,但是我常常忍住,就是不敢去丢我这面子。虽然今天这个美女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我本来还内心残存一丝希冀,因为是她盯我而不是我挑逗她。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句!我当时觉得巨受打击。丢面子就很不爽了,在女人面前丢面子更不爽,而在美女面前丢面子简直就是忍无可忍!
“那你他妈的盯着我看来看去干什么?老子又不是肌肉男。。。。。!”我恼火了,管你他妈是不是美女。后半句没说,毕竟她是死者的孙女,需要节哀嘛,太骂人的话就不说了。
她大概觉得那句话太伤人,又不好意思道歉,半天没有吭声,等了一会才道:“你真的见过鬼?你们搞这些事情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迷信?”
我这才明白,这个受了高等教育的女人对迷信很反感,尤其是对我这种恐怖的低贱职业的人直觉的不信任,或在她看来,用科学的红外、紫外、阿尔法、贝塔、伽吗、核磁共振、超声波、次声波等一切形式的灵魂存在能量检测,并以中微子和暗物质等无法捕捉的物质的灵魂的存在形式论证,并在薛定鄂方程和12维玄理论的范围内无解的方式,最终得到灵魂无法存在的事实。
我点了烟吐了她一口:“有没有事,天亮了就知道了。最好我是迷信,你是科学。”
没再理她,踢踏着鞋走向厅口。
因为黄鹂的秦淮河的嗓子开始响起了。
(十五)色男们的狂欢
灵堂内外的色男们开始蠢蠢欲动了。虽然上半夜墨镜说唱得也很精彩,但老男人们毕竟年纪大了,过了12点便有点萎靡不振起来,就如男人过了三四十岁,一切从奔腾、日立向微软和松下方向发展,而那几个日立的色男,狙击式的目光也由于黄鹂的静默而渐渐松弛下来。现在黄鹂终于替下了墨镜,不啻热油锅里丢了颗沸石,大小男人都雄伟起来。
黄鹂清了几下嗓子,“崩崩崩”弹了两指。台下有个毛没长黑的小子鸭着嗓子叫了一声“好——!”
台下一阵哄笑,肯定是这小子被人算计了。不过笑声立即减弱了下去,让人还感觉到这是灵堂,不可太过高兴,夹杂着几个老男人掩饰的干咳声。
只见的黄鹂朱唇微启,半抱琵琶,十指纤纤,轻抚琴弦:“哎呀呀——奴家见得相公相貌英俊,才艺不凡,他日必成大器,如相公不忍嫌弃奴家,那便随奴家上闺房一叙,不知相公可——好——?”
天!一口烟猛地噎在嗓子眼,差点把我呛死。她这声音柔得跟豆蔻少女一般,唱的是和墨镜的上半本完全不答腔的几句,也不知道《隋唐演义》里怎么出来《西厢记》式的台词?
我一边咳嗽一边笑。台下的男人们只顾高兴地叫“好好好,我们进房去!”哪里有人管她说的是不是接上半本来的话。厅内外一阵的怪叫,几个小青年相互推搡着要把一个推向台来,叫嚷一起进房去。
她微笑着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又得意地扭过去。
本来灵堂在白天还哭声一片,凄凄惨惨的,到这晚上,成了活人的乐园。这就是所谓的白喜事的来由。老人死了,对他是回归,对后人是解脱。孝子孝孙们即使悲伤也犯不着要人人都跟着一直悲伤,何况在灵堂里我见得多了,人就是再悲伤,儿女再有情,哭一个白天,嗓子也哑了,人也麻木了,死的哭不活。到了守灵的时候乐和乐和,也不免可以转换心情,节哀顺变。
我见人们的兴趣在后半夜调动了起来,渐渐也有点兴奋,搬了把椅子,靠近黄鹂台子的边上坐下。
(十六)听书迷的节日
原来黄鹂搞的这一招只是个幌子,装着娇嫩的声音唱了段不知道哪里来的酸腐书生与红衣小姐,后面的内容还是接着墨镜的。黄鹂突然脸色一正,连抚琵琶“铮铮铮铮”数遍,大声喝到:“人之感情倏忽就来,男女之心如云雨,都以为自己决定,其实天下事自有定数,一饮一酌,莫非前定。何况王朝储贰,万国君王,岂是勉强可以侥幸得的?又且王者不死,如汉高祖鸿门之宴,荥阳之围,命在顷刻,而牢安然逸出。楚霸王何等雄横,竟至乌江自刎。使建成、元吉安于义命,退就藩封,何至身首异处?”
这一段后半部分竟然背的是《隋唐演义》第六十七回《女贞庵妃主焚修雷塘墓夫妇殉节》的开头之词,一字不差!我听书听了数遍,小说也看了不少次,自然比较熟悉,没想到她竟然来了如此文雅的几句,言辞正义,手中琵琶其音如金石相击,让人一振,飒爽英姿,瞬间而来,正所谓巾帼英雄不过如此尔!人群中不少老男人拍掌叫好,相互对黄鹂树了树大拇指。这帮人大多是听书的迷,就如我等当年每天晚上塞个耳机,躲在被子里听单田芳的评书一样,一遍又一遍,听了几十年,看书几十年,自然比我还记得清楚原书的词句。黄鹂这一招倒是抓住了书迷们的心思,几个自以为有点文化的男人也不面微微点头,不再觉得她是中关村抱孩子专卖A片的妇女。
有了这两招,黄鹂把这帮男人人的注意力完全给抓住了。
傍晚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胖子此时早忘掉了那事,只望着台上的黄鹂傻笑,嘴就没有合拢过,笑得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在厅口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