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像哀伤的泪…朝颜举起伞,遮在他头上。
她的脚步很轻,一直到走近他身畔时沉浸在回忆中的须句怀才发觉,他霍地睁
开眼。
“是你。”
“下雨了,会感冒的。”她会不会看错了?他好像在……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水,
声调平淡地说:“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刚刚在看书,明天要考试。”
“是吗?”他将额头湿垂的发拨开,“真用功,快进屋睡觉吧。”
朝颜没移动,眼睛盯着他被淋湿的身子。“为什么站在这?”
须句怀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和你有关系吗?”
那是他惯性的疏离姿态。
“雨愈来愈大了,你一直淋,会生病的。”她单纯而担心地说。
简单几句话,冰墨的眸子却缓缓升起了温度,看她有些手酸仍是努力地撑着桑
“小周今天有去接你吗?”
“嗯。”
“你到这儿多久了?”
“一年了。”话说完,朝颜也随即想起什么,看向他的黑领带。
“今天……是我爷爷的忌日。”陈述的声音有压抑后的稳定,”也是我的生日。”
她一听,说不出话。
“这棵树是七岁生日那天,爷爷带我一起种下的。”他抚着微渗香气的树干。
“你今天去看他了?”朝颜听侯叔敦说过,孤傲的须句怀从小就只亲近爷爷须
句智柏,而他的生日和祖父的忌日居然碰上同一天,心里一定分外难受吧!朝颜从
须句怀眼中感觉到思念的落寞。
他紧抿嘴唇,”人已经死了,看了也没用。”
说得仿佛毫无感情,但是朝颜不相信,他一定是去扫墓了,他的身上都是悲伤
的颜色。
她想安慰他,却不知该怎么做,最后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
须句怀起初有点愕然,不久,他眼里的温度又升高了些,一种亲近的悸动流泄,
彼此都没有抗拒。
雨,下得更大了。
“我们进去吧!”
朝颜身上仅穿一件单簿的睡衣,在发抖了。须句怀接过伞,遮住两人走向屋里。
“我去帮你拿毛巾。”她说,随即到储物室内抱了两条干的大毛巾,回来时却
迟疑地停在门口。
须句怀坐在床上,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光洁精实的胸膛,看她犹豫的样子,
不解地道:”进来啊!”
“我听锦嫂说,你的房间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她对锦嫂交代的规定一直都
谨慎遵守。
他站起来,跨个大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进房里,关上了门,朝颜就被夹在门
板和他的身体之间。”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影子,你听过影子不能跟着主人的吗?
只要我能去的地方你就能去。”
他又这么说了,她是他的”影子”。朝颜并不甚欢,那让她觉得没有自我,可
是在第一次听到之后她就不曾再反驳了,因为她更不愿意违抗他,她希望和须句怀
和谐相处。
趁他坐回床边擦干头发时,她浏览这间一整年都不曾进来过的神秘房间。其实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她的卧房大了的两、三坪空间,其余摆设质材几乎一致,同
样的简单,只除了多了几抹深沉的苍蓝,在窗帘、床单及椅垫上。
方才递毛巾时她感觉他的手指有些冰凉,他淋了一身的雨,很容易感冒的。
“我冲一杯热茶给你,好吗?”
他在毛巾下抬头,颌首。
她下楼烧水,端了一杯锡兰茶上来,放到他床边的茶几上。须句怀这时从浴室
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那……晚安。”她也该回房睡觉了。
一丝难言的情绪侵袭了他,他在朝颜碰上门把前将她拉回,突然的动作吓了她
一跳。
“须句哥哥——”
他自背后抱住她,闭着眼睛,浓密的眼睫形成晦涩的阴影。”我的生日,从来
都是和爷爷一起过。”
朝颜清楚地感受他环在她胸口下方的双手,方才的冰凉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温热,
忽然被人抱住让她神经紧绷,然而在听见他的话之后,她紧缩的肌肉便放松了。
“今天可不可以陪我?”
这是那个孤傲的,冷酷的,企业界最年轻的总裁须句怀吗?她回头看他,他张
开的美丽眼睛,和房内的蓝色一样苍凉。
他需要留住她,她身上的清香,温驯的眼神,令他安稳。
她觉得他……好像很寂寞,现在离开实在很残忍,她同情地轻抚须句怀浓密的
黑发,然后她被抱上他的床。
如果他寂寞,是绝不会轻易向人表露的。
她对他,是特殊的。
早晨,朝颜被刺眼的阳光唉醒,她迷蒙地睁开双眼,想起身却动弹不得,腰上
的压力一直没有离开过。须句怀抱了她一整夜。
他的胸膛宽阔、温暖,相当地舒适,她本来还担心可能会过度紧张而失眠,结
果这是她睡过最甜美的一晚。
轻翻过身和他的睡容相对,他睡着的神情是柔和的,从饱满的额头到略尖的下
颊,微带稚气的俊美一览无遗,她不由自主地盯得失神,心口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撞
击着。
一会儿,她悄悄扳开他的手指,想在不扰醒他的情况下起床,不料才稍动,须
句怀己经惊醒。
他张开了眼晴,和她咫尺相望。
“早。”朝颜停下动作。
他微微启动嘴角,双眸清澈凝看着面前的清秀容颜,感受她在自己怀中的安定。
他昨天是有点失控了,孤寡的苦痛一时难抑,才会硬要她留下来,没想到这副
纤弱的身子这么神奇,他从没有一夜过得如此宁谧、静心,他的怀抱与她的身体就
像天生的契合。
“你觉得好多了吗?”她看他的表情好像满愉快的。
“没什么好不好。”他淡言。
“可是你昨天——”
“你担心得太多了。”朝颜识相地闭嘴,一大清早,她不想惹他变脸,想起今
天的模拟考,连忙起身。
“你好瘦。”须句怀说,手指轻轻摩挲她纤细玲珑得不可思议的柳腰,反而更
加收拢。他这一收,她不但起不来,更靠到了他身上,双手被迫撑上平滑的胸膛。
“须句哥哥!”
“你有没有一根羽毛的体重?”
“我要上课,快迟到了。”她提醒。
“不要怕我。”
“我没有……”她真的不怕他,只不过他俊美的五官愈近看愈炫人,心跳的节
拍愈是加快。她又感觉到了强烈的撞击。
赶不赶得上考试突然不重要了,她温顺地任他搂着。
“要知道一个女人是不是丽质天生,听说看她刚睡醒的德行就清楚了。”须句
怀满意地抚上她柔嫩细腻的小脸,有些逗玩的轻佻。”你算是得天独厚。”
朝颜楞着,似乎只有她,才能看见他不示外人的容颜。
她静静趴在他身上,回应他的微笑,沉浸在梦幻般的气氛中,听须句怀认真地
说:”我期待你长大后的美丽。”
撞击的力量持续着,那也许是情窦开放的声音。
须句怀有女朋友!
事情就这么巧合,星期六下午朝颜拗不过游深怡陪她去逛百货公司,两人乘着
手扶梯上搂时,不经意从眼角余光瞥见了眼熟的颀长身影,是须句杯,她意外地专
注凝望,他的身边跟着一位美丽的女子。
“怎么了?”游深怡问,不知道她干嘛一直往下看。
“没有。”朝颜摇头,但游深怡还是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一定是情侣。”游深怡说,好耀眼的一对俪影。
“你怎么知道?”
“一着就知道啦,两人的手牵得那么紧。会是兄妹吗?”她跟老哥可不会这样
子。
须句怀没有妹妹。
胸口……为什么升起刺痛的感觉?他当然有女朋友啊,他的条件好,年龄又正
适合,有情人是很正常的,何况那女子真的很美。
朝颜这么告诉自己,竟还是觉得难受。
除了她,他还有别的“影子”吗?
卜钰蕾幸福甜蜜地紧握须句怀的手。
通常见过她的人,十个有十个会用两个字形容对她的评价——出色!
一头泻至腰际的波浪长发,恰到好处的浅蜜肤色,柳眉樱唇鹅蛋脸,加上一对
顾盼生姿的茁水大眼和窈窕有致的身段, K大企管系系花绝对是当之无愧。难得的
是身为才貌兼备又家世良好的天之骄女,在她身上却不见丝毫驱蛮气息,也正是卜
钰蕾最讨人喜爱的地方。
“你今天抽空陪我,我好开心喔!”她甜孜孜地对须句怀说。
他们是青梅竹马,她也一直爱慕着他,无奈他总是像对其他人一样冷僻以待,
直到一、两年前才转疏为亲,接受她的情意。
须句怀给她一个温柔的笑,他原就迷人,露出笑容更是魅力十足,深深勾住异
性的灵魂。
“你想好要挑什么了?”他今天是陪她出来选卜夫人的寿礼。
“嗯——”卜钰蕾依着他的肩膀,娇媚地伤着脑筋。”我妈咪喜欢珍珠和银器,
先去Tiffany看看好了。”
他们往精品部走去。
“哇,这只胸针好漂亮,款式很高雅。”卜钰蕾被橱窗内摆设的新品吸引,驻
足而看。
须句怀的目光突然移向手扶梯,敏锐却又不确定地,他似乎看到了……“我自
己也很喜欢百合花的设计呢。”
是他的错觉吗?
“怀,你在看什么?”她拉拉他,唤回他的注意力。”遇到熟人了吗?”
“不。”他没挂意,揽着她,”进去看吧。”
卜钰蕾选好了礼物,两人到常去的”枫露”用晚餐,是一家包厢式的法国餐馆。
“我们两个同年,你都毕业了我还在学校混,真是丢脸。”她不好意思地说。
“你是K大的校花兼才女,旁人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会丢脸。”
他的话语让她心情愉悦,“你只是在安慰我。”
“我说的是实话。”
“真的?”她笑得好甜。
须句怀啜着酒,凉淡的声音在她面前有一份特异的柔和。”当然。”
“我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