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衿一惊,鼻尖闻到了夹杂在血腥气味中不同于一般杀手的气息——南疆诡术的气息。
他迅速抬眼,脸色微变。
树林中,不断的有蛊虫的尸体被抛出,腥红的血气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梁子衿一手抓住凌韶的手,一手抚着腹部,快速的飞奔起来。
只是,已经来不急了,任他们怎么跑都是在原地打转,梁子衿与凌韶停了下来,背靠着背,警惕的看着四周。
梁子衿的面色异常严肃,如临大敌般,三路人马,除了南疆想要争权的人,究竟还有谁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南疆诡术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况且他有孕在身,身体虚弱了不少,如果只是南疆的人,也许他还能全身而退,只是如今有另两路人马,怕是凶多吉少。
树林间的树叶纷纷落下,一时间天地变色,黑暗笼罩于他们的头顶,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从土里破土而出的骷髅架子一步步的朝他们走来,凌韶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瞳孔紧缩,骷髅狰狞着朝他们扑来,于四面八方齐聚,骷髅手持着利剑,寒气深深,直冲他们的心脏。
梁子衿和凌韶被迫分开躲闪,骷髅砍不死,越砍越多,凌韶狼狈不堪,他的身上已有多处皮开肉绽,紫色的外袍混染着鲜血,骷髅手中的利剑每一次都直袭他的要害处。
梁子衿心下急切,而围困他的骷髅更多,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凌韶,骷髅的弱点在脚上,砍断他们的双脚!”
梁子衿分心之际,险状重生,他凝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孩子,孩子!小腹开始隐隐的作痛。
梁子衿眸光一利,衣袂翻飞,身形急转,血红色的眸子妖冶异常,他集中最大的精力,催动体内的蛊力,将蛊王掷了出去。
骷髅瞬间在他们周围破散开来,化为细碎的蛊虫的尸体在他们周围飘落,林中有闷哼声传来,血充斥着空气。
梁子衿就像一个被激怒的仙子,白衣上染满了布阵之人的喷落鲜血,一滴一滴在白衣上扩散开来,他的眼前充斥着腥红的鲜血,耳边风声呼啸。
突然一股疼痛感从心间袭来,蚀骨的痛意侵入肺腑,一寸一寸蔓延至全身,霎那间,他的脸色惨白,拼着一口气,梁子衿拉着凌韶快速的奔跑。
即使布阵那人被反噬受伤了,但是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且布阵不止一人,他要趁这中间空余的时间,跑!
只是,他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心口的剧烈疼痛不允许身体有这么大的损耗,他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支状态,但是无论如何,他一定保住孩子,一定要!
硬拼等于以卵击石,等人来救也早就死于非命,前面几步就是悬崖,前有追兵后是绝路,梁子衿冷汗遍布全身,手在微微颤抖,疼痛已经让他不能开口说更多的话,而身体已经无法再使用蛊力。
凌韶瞧见还有几步就到山间的陡崖处,对梁子衿说道:“相信我!”
右手将梁子衿揽在怀里快速的跳下去,山风在耳边呼啸着吹过,衣袍上扬,心脏似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一般,梁子衿的身体不断的往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的心扣更加疼,几欲被撕裂,全身冰凉。
三路人马先后到山崖边,向下张望,只见山崖下面被一团云雾围绕,视线所及处根本看不清。
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众人再次向下看了看,料定他们绝无生还的机会,不敢再做耽搁的离开。
马儿在这里停下,刚刚听见几声惨叫声,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她们疑惑的互相望了一眼,并未深究的离开了。
*
山崖半山腰处的一处山洞里。
凌韶看着梁子衿痛苦的表情,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复杂的担忧。
夜色更深了,梁子衿因为疼痛后的疲惫昏睡过去,凌韶在他耳边低低轻唤:“子衿,子衿。”见梁子衿没有反应,脸上的忧色更重,她将外衣披在梁子衿身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处山崖是她小时候参加皇家狩猎,遇险时发现的地方,她见梁子衿没有苏醒,朝着山洞外面走去。
“咳…咳…咳…”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凌韶靠在山洞臂上,努力将咳嗽声压至最低,血从她的唇角蔓延而下。
调整调整了呼吸,轻轻拨开中衣,后背处的伤口深可见骨,干涸的血与衣衫黏在一起,就这么轻的动作,已有鲜血涌出,混合着汗水浸湿了紫色的衣衫。
她咬着牙,将药粉涂于伤口处,嘴里发出几声闷哼,这是他与梁子衿一起跳下山崖为了护住梁子衿而被山壁的陡石割伤的,强大的冲力让伤口摩擦得更深,而陡壁上却没有可以攀爬支撑的树枝,她只好用自己的身体减缓下降的速度,避免他受伤。左手用剑减缓冲击的速度,让她的手几乎要废了一般,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她不能让他有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山洞里。
上完药后,凌韶将衣衫披上,转头瞧了一眼梁子衿,仍没有醒,悄悄的舒了一口气。天渐渐放亮,梁子衿抖动着睫毛睁开眼,便看见坐在她身旁,脸色苍白的凌韶。
凌韶朝着他笑了笑,清俊飘逸,却是掩饰不住虚弱:“醒了?感觉怎么样?山洞里有些储备的食物和水,将就着用一些。”
梁子衿点了点头,他四下瞅了瞅,转过头看着凌韶说道:“你的伤还好吧?”是她救的他吧!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他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她的伤一定不清。
凌韶的唇角悄然翘起,“还好!先吃点东西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饿了!”
“谢谢!”梁子衿接过凌韶递过来的食物,勉力在凌韶的搀扶下坐起身。
凌韶慢慢的说道:“这是我小时候意外发现的山洞,没想到它救了我两次!”
凌韶的话语说得平淡,但是梁子衿体会得出当时的险象环生,他沉默着吃东西,好半晌,才说道:“你的伤——”
“死不了,我们要想办法怎么上去。”
*
慕容清欢揣着怀里的雪鹿的鹿角,兴奋的骑着马回到驻扎的地方,但是失望的没有看到梁子衿。
她询问着跟在梁子衿身边的侍从道:“梁侧夫呢?”
侍从哆嗦着摇了摇头:“将军,奴才该死,奴才不知,梁侧夫今日从太女殿下正君的帐篷出去,不让我们跟着。”
慕容清欢的眉峰猛的一抽,压抑着怒火道:“你先下去吧!”
“是!”侍从松了一大口气,连忙退了下去。
“子衿,子衿。”慕容清喃喃道,她心里焦躁,早已没了心思去看雪鹿的鹿角,将鹿角交给侍从,她一处一处的询问梁子衿的下落。
天越来越黑了,慕容清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而太女殿下阻拦了她出去寻人,她烦躁不安的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案几上叠着几本书,是梁子衿爱看的,听见帐外传来了脚步声,慕容清欢急忙起身,衣袍挂在油灯上,将油灯打落。
灯油倒落在衣袍上,又带着火,衣袍由布帛所制,立即就燃烧起来。
帐篷内瞬间亮起红光,慕容清欢怔了怔,耳中衣袍燃烧发出的剥离声,回过神来,急忙的退开好几步,出了帐里,在雪地上猛的打滚,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
侍从们赶来救帐篷中的火,慕容清欢心有余悸,衣袍的下摆已经被烧焦,露出烧伤的腿,待帐篷里的火熄灭后,已是一片狼藉。
众人围聚在一起,其中一个大臣说道:“瑞王殿下也没有回来,说起来,我今日在山崖那边发现了一些异样。”
发懵的慕容清欢一下子清醒过来,顾不上腿间的疼痛,她冲出人群,骑上马就朝山崖初狂奔去,抛去后面呼喊她的声音。
来到山崖边,看着崖边梁子衿遗落的她送给他的梅花头面,眼眶几乎要裂开流下血来,死死瞪着一片漆黑的山崖,沉寂得让人心悸,她尖叫声声:“子衿,子衿!”疯了一般的要往下跳。
随后赶来的众大臣抱着拦住她,她们的手臂上被慕容清欢抓出数道血痕,却不挣扎,只死死的抱住她。
一直所坚持的守护着的人消失了,慕容清欢心痛难忍。
“慕容将军,梁侧夫一定没事的!”
慕容清欢听到“梁侧夫”几字,似乎清醒了点,慢慢低头,已经不再喊叫,眼睛也闭上了,众大臣禁锢着她,悲愤之中受了刺激又呼吸不得,慕容清欢眼前骤然一黑,昏了过去。
☆091、021 司马容言的心思
司马容言的面容隐在黑暗中,轮廓晦暗不明,他形状姣好的手指轻抚着用沾水写在桌上的几个字。
“阴年阴时的处子血都提炼了出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黑暗中传来低低的暗沉的声音。
司马容言冷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知道了!”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目光有了焦距,伸出五指,月光从他的指缝间落下,他的手修长匀称,肌肤润泽,但看着看着,司马容言总会觉得,那手掌上覆盖的是利爪,猛兽才会有的,锐利可怕的利爪。
他天生就有一双利爪,用这个去抢,去夺,不断的伸出,挥舞,划向四周,划向毁灭他的温暖的人。
黑暗中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司马容言静静的等待着,那扇门的开启。
*
慕容清欢腿间和腹部的烧伤不轻,红浸浸的血肉连带着些烧焦的味道,又在雪地里受了凉,整个人高烧昏迷不醒,太女凌屿当即下令将她送回将军府修养。
“管家,嫂子这是怎么了?”梁子芸见慕容清欢脸色苍白,鼻尖甚至还能闻到一些血腥味和药膏夹杂的味道。
“将军病了。”管家的脸上露出一点哀愁。
“我哥哥呢?”梁子芸又问。
“这……老奴不知。”
梁子芸沉默了一下,见众人忙乱,他将自己的存在感引到最低,尽量不添乱。
小厮捧着药碗走到了房门口,梁子芸凑上去瞧了瞧黑漆漆的汤药,指尖微微触碰到药碗的边缘,他浅笑着转移小厮的注意力道:“快进去吧,我试了一下,药的温度合适。哥哥不在,我要替他好好照顾嫂子。”
“陈夫郎有心了,你和梁侧夫的感情真好!”小厮是一个还未及竿的男孩儿,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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