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来得如此的受欢迎。
不想看他的表情,不想想象这一巴掌的后果。只是所有的怨恨和害怕在那一瞬决堤而出。
可是人毕竟是要醒来的。
他,坐在自己的床畔。
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那双深海的眼睛,这个人就这么大刺刺的想杀了自己,又大刺刺的来救自己。杀人时可以不问自己愿不愿意,可是救人时你总该问问对方愿不愿意。
芙洛再次举起了双手,一瞬间觉得原来打人也会上瘾。
他握住了芙洛的手腕,“恨朕?!”
芙洛心想,这是肯定句。可惜事到如今,居然在带着战场肃杀血腥气息的他的面前,还是没能痛快的答出“是”。
怕死,求生,是人的本能。
“很好,朕,也恨你。”
无法形容芙洛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话语已经装不下愤怒,芙洛奋力的扑向已经走到门边的龙轩帝,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臂上,直到尝到甜甜的血的味道。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她死咬,她,咬过后,看着他背上白色轻袍下隐隐的血迹,望着披上战袍走上城楼的他,一步一步稳健而自信。
芙洛转身,扑在床上,穿越后第一次痛快淋漓的痛哭出声,直哭到口舌发麻,天昏地暗才肯歇息。
“龙轩帝,你这个大混蛋。”芙洛在屋子里哭笑着大骂道。
之后久久不曾出声。
“芙洛,你这个大笨蛋。”她,突然拔高声音,哭骂自己。
之后,再哭不出声,只能任眼泪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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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主仆
芙洛静静的在屋子里养伤,龙轩帝几乎一直站在城楼上,指挥若定。一群没经过任何训练的百姓组成的军队,在他的手里居然也像模像样了,不再是乌合之众。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皇帝的亲自降临,全城的百姓都沸腾了,破虏城的希望是不言而喻的。
印加军也沸腾了,本想弃城回援的印加太子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如果能够在破虏城杀了龙轩帝,那这场战争,印加又怎么会输。
如今芙洛方知,龙轩帝带来的并不是大批的援军,而只是一万精兵,炎夏的大军还在后方。
金甲军带来的几千千里良驹都成了众人的腹中食,再次缓解了饥荒。
士兵有条不紊的一批批坚守在岗位上,神色坚毅,毫无害怕,他们对战争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就是这等气势鼓舞了所有的人。
有些人不用任何话语,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保护着他的臣民。
几日后,炎夏的大军终于来援,印加军遭遇前后夹击,印加太子率百余骑败走。
芙洛听到城外撕天裂地的吼声,忍不住跑上了城楼。
看着忽然寂静下的原野,觉得人世沧桑变化不过须臾,极目远眺,一种空响回荡在心底。
她与龙轩帝比肩,站在他的天地间,看他指着远方白雪皑皑的珈兰山,“朕的心愿便是将炎夏的土地延伸到珈兰神山下。”(印加国西临珈兰山,此处龙轩帝指占领印加国)
后面的话他不说,她也懂,他完成了他的野心。
不知道他是否也明了了歌词里唱的“得到了天下失去了她的寂寞”。
白盔白甲的豫王轩澜登上了城楼,“皇兄。”声音里有无法控制的颤抖。他的眼神看芙洛,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哀伤。
芙洛朦胧不懂。
“三弟辛苦了。”龙轩帝疲惫的,淡淡的回了一句,拥着芙洛,扼住她的挣扎,走下城楼。
炎夏的军队很快整理了战场,豫王带着大批部队先行回京,与从印加回师京城的轩逸会合,芙洛不懂为什么龙轩帝选择了单独回城。
芙洛坐在颠簸的马车中,感觉仿佛回到了那年出京的时刻。只是少了万全,少了怜星,也少了碧梧和弄影。
物事人非,只留下她和龙轩帝静静的坐在不复繁华的马车里。
三天,足足三天,她就这么与龙轩帝大眼瞪小眼的呆在马车上。事实上,只能说是芙洛大眼瞪着龙轩帝,反观他,悠闲自在的翻着书,不曾正眼敲过芙洛一眼。
芙洛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爆发的极限,三天不说话,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唰”的抢过龙轩帝手上的书,“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么?”
芙洛暗骂自己的没出息,冷战的最终结果以龙轩帝凭借超强的耐心耐力而结束。
却见他好整以暇的收拾好书籍,坐直身子,从怀中摸出什么,蜷成拳头,伸到芙洛的眼前。大掌打开,一枚明月珰就这么大刺刺的垂下。这不是芙洛给袁记的信物么?
“你知道这枚耳环,让朕损失了多少吗?”他的眼睛流露出凶光。
芙洛摇摇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袁记是炎夏第一富商么?你知道袁记在炎夏有多少分店么?你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袁记么?”龙轩帝一下用了三个问句,问愣了芙洛。
她只能再次傻傻的摇头。
“你知道袁记五年的赋税足够炎夏子民宽裕的过上一年么?你知道战后休养生息,袁记的五年赋税对国库的重要性么?”龙轩帝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让芙洛来不及思考,就产生了负罪感。
龙轩帝抽出一本书,放在芙洛的面前。
待芙洛看清后,又开始诅咒,又是该死的《圣祖家训》,他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带上这本书。
“先抄写一百遍吧,家训的‘勤俭篇’再抄写一千遍。”
芙洛深呼吸一口,“我不抄,你杀了我吧。”第一次发现耍无懒的感觉真好,看着龙轩帝有些吃鳖的表情,没来由的快乐。
这一次她笃定了他不会杀她,谁让他让她看清了他的底牌,轩奥啊,轩奥你等着慢慢接招吧。
龙轩帝倒也不为难,只是再次陷入了平静沉默。
还想用这招比我就范,哼,芙洛在心底暗自鄙视他的无新意。
马车走到变州,龙轩帝命人停下车马,带着芙洛和随从走入了“一相逢”,炎夏最富盛名的酒楼客栈。
变州的一相逢临江而立,坐在三楼,眺望路过的舟船,有一种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妩媚。
龙轩帝入座,却阻止了芙洛的落座。
一碟碟山珍海味的香气扑鼻而来,龙轩帝优雅的举箸,浅尝辄止,让芙洛的心忿忿不平。从印加军入侵破虏城开始,她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每日能有白馍已经是感天谢地了,经历过饥饿的人才知道饥饿的可怕。
芙洛也算是穿越人中少有的经历过荷枪实弹饥饿的人了。从那以后,吃饭仿佛成了她的人生大事,从自以为高贵矜持的素食者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肉食者。
龙轩帝如今不是明显的用饥饿在逼自己就范么?
芙洛在他的背后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
一股不甘心涌上心头,虽然身无分文,但是饰品还是值钱的。她愤怒的扯下耳环,旋即又捂住耳朵,痛,人真的不能愤怒,这样很容易出洋相。
“小二,给姑奶奶照着这位爷的也上一份。”芙洛豪爽的在另一桌落座。“啪”的将明月珰拍在桌面上,这枚由上等羊脂玉制成的明月珰,一看就是今年最流行的,龙轩帝送给最宠爱的芙贵配那套“芙颜”衣的款式,现在市场上是有市无价。
“不要逼我把你的衣服拔光。”龙轩帝冷冷的抛出一句,让芙洛面红耳赤,他,他怎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样的话。
此时,一名风度偏偏,唇红齿白的青年才俊摇着扇子,风流潇洒的走上前来。
“这位公子,怎能如此对待这位小姐,怜香惜玉是我辈的责任,想不到公子如此雅致的人居然如此做出次等禽兽不如的事来。”前面的形容,纯粹是芙洛听了此位公子的话后,出自真心愿意形容的。不会是晚出场的男配吧,虽然晚,但是只要出现就是好的。
此时这位青衫公子旁边的小丫鬟开口了,“小姐配他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芙洛“噗哧”的笑出声,往日的阴郁在小丫头的话里飘然远去。能将龙轩帝形容成牛粪的恐怕天下就只有她了,这对主仆真是的可爱,敢说自己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真想鼓掌欢迎,可是看到龙轩帝沉下许多的脸色,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