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玄纁 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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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玄纁 如影随形-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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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怎么会忘?怎么能忘?当年他因一时迷惑,竟忘下从小呵疼到大的彤儿有著世间最纯善的心性。   
彤儿虽然活泼调皮,却也一向懂事。凡事总以他为前提,以他的意欲为先,偶尔出现的任性,亦是为他。   
他最疼惜的师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蒙上了眼、蒙住了心,也蒙蔽了最真实的感情。   
再回首,尽是心伤。残缺的月啊,为她照明一条路好吗?   
一条……通向他的路。   
※ ※ ※   
“宁香……”晏郡平在林间穿梭叫唤。   
璩若影去寻找晚餐食材,所以保护谢宁香的责任,便落在他身上。但这毫无危机感的小妮子,总是趁别人不注意时就溜得无踪无影,让他还得到处找寻。   
“晏大哥,我在这里!”谢宁香在溪边大声回答,告诉他方位。   
“在忙什么?”谢宁香话音方落,晏郡平马上出现在她眼前,弯身瞧看她忙碌的纤指。   
“看!我做的花鹤,很美吧?”她举高双手献宝。   
晏郡平脸色丕变。“你怎么知道折法?”   
这种花鹤,制法繁杂,若无一双巧手与灵慧的思考,无法制出,更何况,懂得这样制法的,唯有一人……“上回不小心瞧见晏大哥望著绢绣布包发呆,一时好奇,便偷了出来。”谢宁香吐舌认罪,语气却毫无悔意。“因为觉得藏于里头的花鹤很美,便想如法炮制。”   
“你花多久时间学习?”谢宁香有时行为虽然无礼,却不至于太过莽撞,多数时候,她行事自有其用意。因此比起她的偷窃行为,他比较好奇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算久,因为我拿著花鹤去请教师父。”她笑得很无辜,不掩赞叹,却也含著奇异的蓄意与双关。“我实在太低估师父的智慧了,这么繁复的折法,她竟然一看就懂。”   
“若影教你的?”一看便会,怎么可能?   
“是呀,很厉害吧!”她笑得很灿烂,而后对著摊平的手掌轻吹,让掌中花鹤随气息而走。“你看花鹤盘旋风中,就好像羽化一般,轻灵而美丽。如果手中有许多花鹤,让它们同时振翅高飞,我相信那一定很美,很醉人。”谢宁香又拿起草地上的花鹤,轻轻吹起,盘旋,再盘旋……“想想,如果一只花鹤代表一个相思,那么当花鹤羽化时,折鹤人的相思一定能传达到对方心上。”她看著盘旋的花鹤,脸上有些迷醉。   
晏郡平闻言,一脸错愕与惊疑。   
“晏大哥,你知道吗?这些话可是师父告诉我的哪!没想到平时仗著自己武功高强就很爱欺负人的师父,居然也有如此纤细柔软的心思。”谢宁香噘高了粉色菱唇,一脸不满。“我觉得自己样样都比不上师父,有些不甘心呢!”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她卸下迷离神色。   
“可惜花材易枯,改天应该要再请教师父,如何才能让花鹤保持鲜丽的颜色?”她指著飘落在水面上的花鹤,轻道:“你瞧,就算这份相思飘落水面,也永远不会沉没;而不褪的颜色,则像是不会消减的情意。所以我相信,折鹤之人,一定是煞费心思,情真意切地寄送衷怀。花鹤的背后,想必有个很美的故事吧?”   
一只花鹤,代表一个相思,当花鹤羽化时,折鹤人的相思一定能传达到对方心上……师兄每回下山,彤儿便犯相思……故事……美吗?   
我们自小一同生活到大,你却仍不懂我的性情吗?   
心痛,更为真实!   
花鹤随波逐流,缓缓远去。   
流水东逝,就算情意不沉,也终会远去至看不见。   
这两年多来不停地盲目追寻,他曾一度因毫无眉目而心灰意冷。而现在,由谢宁香起头,为他将线索渐次串连,也为他串起希望,他是否该好好把握?   
只是,上天肯如此厚待他吗?   
他无法言语,也无法动作,只能望著逐渐消失的缤纷发呆。一旁的谢宁香看著他的出神,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不远处,在树上窥视的窈窕身影,媚眼含带盛怒,迸射出嗜血的光芒。   
捏碎掌中扶握的枝干,她纵身离去。   
※ ※ ※   
有点……奇怪。   
在高树下打坐,原是想要静心,却被一双探索的视线侵扰,让璩若影的情绪也因此浮动烦躁,不得安宁。   
在之前刻意动手的警告后,赤云教派来监视他们的人马虽有增无减,却也因为前车之鉴而有所顾虑,不敢贸然动手寻衅,只敢在远处观望。   
而宁香,正在桩上磨练稳度与定性,除了偶尔投射不满与怨怒的瞪视予她外,倒也表现得可圈可点。   
那么,这双不曾稍离的探索视线,除了正在煎煮草药的晏郡平外,别无他人!   
她知道自己因为透露太多讯息而引发他的猜疑,但除了她的身份来历之外,他还想知道什么?   
为何他近日来的眼神,总是多了无名的专注与热切?   
无风不起浪,虽然自同行以来,晏郡平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好奇,但对于答案却也是显得漫不经心;在她要求他解谢宁香身上的炎天雪时,他眼中的起疑与释然,她亦看得分明,可是为何之后,却仿佛所有事情都走样了一般?他看她的眼神,专注到近乎无礼。   
真是令人烦躁!   
“宁香,药已煎好,需趁热喝下。”晏郡平温柔的嗓音于她前方不远处响起。   
“师父规定的下桩时间还没到。”   
“但喝药的时间却不能等,不如我喂你。”晏郡平取出汤匙置入碗内。   
“这样好吗?”谢宁香很是犹豫地看著璩若影,而后轻唤:“师父?”璩若影维持原来的姿势,恍若入定一般,并无搭理二人。   
“既然若影不作声,便表示默许,就由我来效劳吧。”晏郡平说完,便舀起一匙汤药递到谢宁香面前。   
谢宁香迟疑地望了璩若影一眼,见她仍旧没有反应,于是配合地饮下药。   
晏郡平喂药的动作极度轻缓,亦极度温柔,将舀起的汤药吹凉到适口的温度后,才让谢宁香饮下。   
一匙,又一匙……谢宁香愈喝愈心惊,脸色也愈来愈为难,凝睇的眼神在看见璩若影起身后转为不安。   
“晏大哥……”   
“先别开口,等药喝完了再说。”平缓的语调徐徐如风,尽是轻柔。璩若影不发一语,向通往溪水的林中走去。   
“师父好像在生气。”等到璩若影身形隐入密林之中时,谢宁香才敢小声开口,语气里有些微不确定。   
“她是不太高兴没错。”他的口吻则充满轻松与愉悦。   
“你故意这么做,是想害死我吗?”她瞪著他。   
“小女孩,问题是你挑起的,想置身事外吗?”   
“但我只是将问题症结告知你,并没有要你挑起冲突呀!”亏她还好心地指引他,结果他竟想拉她下水,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是存心煽风点火,好隔山观虎斗,坐享其成。”晏郡平冷笑,而后压低声音在谢宁香耳边阴恻恻说道:“但你难道不知道,玩火,非常容易自焚吗?尤其江湖险恶,自保之道,是一定得修习的课程。”   
谢宁香脸色愀然一变,碍于时辰限制,无法自主行动,只能维持半蹲在桩上的姿势,平视晏郡平闪烁恶意的眼,随后,缓缓绽放出甜蜜蜜的笑容,咬牙开口:“宁香受教了!”可恶,真的被拖下水了……她绝对、绝对会记取他的告诫与教训!   
谢宁香啊谢宁香,下次可要记得,在想兴风作浪之前,先为自己留一条万无一失的后路……   
※ ※ ※   
咻——倏——一根草茎由晏郡平身前飙射而过,笔直没入他身侧的枝干中,距离计算得恰恰好,也就是说,如果他方才多往前一步,那根草茎将会穿透他挺直的鼻梁。   
“你的内力,真是令人激赏。”晏郡平停下欲往溪边的步伐,转头对倚树而立的璩若影微笑道,样态从容,没有一丝遭遇袭击的不悦。   
“你的胆大妄为,则是令人不悦。”璩若影双手环胸,冷冷回应。   
“此话何解?”他故做茫然。   
“为何这么做?”   
“我做了什么吗?”他双手无奈一摊,决定装傻到底。   
璩若影走近他,语调含怒。   
“你明明知道赤云教追缉宁香的原因,为何还要让她的处境更加陷入危机?”四周全是季燕的爪牙,他们的一举一动,季燕岂会不知道?他所有看似温存的举动,全都会成为宁香的死罪,而他竟狠得下心!   
“你对她的保护,众人亦看得分明,又有何人敢在你眼下妄动?”他的态度,尽是事不关己的轻忽与不在意。   
季燕痛恨谢宁香,除了她是这两年多以来“唯一”能接近他的女孩子,并得到他的关注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而这个原因,才是导致谢宁香生命危险的最大因素,只是,他怀疑璩若影是否知晓。   
璩若影冷睇他半晌,而后开口质疑:“我以为你视她为妹,理当会保护她!”他回视黑纱下明显射出怒气的眼,静寂半晌,再度开口时,却满是失落怅然。   
“许久以来,我所追寻的、想保护的,只有一人,别无他选……”语落,沉默乍临,风停,人不动,树林内的时间,仿佛凝结。   
良久,清冷的语调划破寂静。“你以为我是谁?”   
听到如此冷淡而直接的质问,晏郡平先是一愣,而后,鼻间传入阵阵新芽气味。   
如此熟悉,却又令人心碎的香气……璩若影的心绪不稳,是他的话让她起了烦躁吗?   
强压下心头的七分笃定与三分欣喜,他的回应却反而显得讥嘲与玩世不恭。   
“镇日黑纱覆面,重重隔阻,我能以为你是谁?”   
“既然如影,就不需要面目。”   
“如影还需随形,随谁的形?”   
不理会晏郡平的试探,璩若影冷声道:“保护宁香,否则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清算。”   
“若我说,求之不得呢?”他的语气很无赖。   
“你……”   
晏郡平见她哑然的反应,微挑双眉,单手支颐故做沉思样貌,而后开口笑问:“这一路来,我一直在怀疑,以你冷漠与疏离人群的脾性,为何会对相识不久的宁香如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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