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个……报上前一阵登了许多……女鬼从电视出现的消息,不过,似乎都没说过有人死亡。是……你吗?”
我捋了一下头发:“应该是吧?反正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不过我从来不杀人的。”
那个人好象彻底放松下来了,虽然还没靠近我,不过也没有再死死的贴在墙上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一张画,他甚至很有沟通诚意的说:“我叫高山龙司,你……你叫什么?”
高山龙司,好象……有点耳熟。
我点了一下头,可是我没办法和他交换名字,我只能老老实实告诉他:“我不记得了。而且你的名字对我也没有意义,我过一会儿就会回到井里,再出来的时候,也不会从你的电视机里出来——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从同一台电视机里爬出来两次。”
他也许是个学者,因为屋里有很多书,而且他的表情也变成了一副求知状。
“那个,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我两手一摊:“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啊,喏,我从被人推到井里就一直这样了,爬出来再回去再爬出来,如此循环,不会饿不会冷也不需要睡觉。可是你说的死后的世界,要是指什么黄泉幽冥之类,我也没见识过。”
“这样碍…”他琢磨了一下:“以前的旧传说里,有一种说法是,被杀死的人……常常因为积怨而不能离开自己死亡的地方,或许你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我有点奇怪的转过头,中国似乎也有这种说法,最多的就是吊死鬼和水鬼找替身。必须害死下一个人,上一个鬼才能解脱重新去投胎,否则就只能一直在死去的地方徘徊等待。这种说法有没有根据是不知道,但是的确传的挺广的。
难道我也要等下一个人来投井我才能解脱吗?
“你……是在哪里遇到不幸的?”
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我摇头。
“那,是什么人害你,你知道吗?”
我继续摇头。
不等他再问,我先说:“我连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死在哪里谁杀的我一概都不知道,你不用问了……我也非常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最起码……知道自己是谁……”
他居然朝我挪移了些,我可以看见这个的眉毛很浓,眼睛很黑,脸庞……唔,不象一般日本人,他的五官分明,立体感强,轮廓很深,总结一句,长的不错,看起来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样子。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向我缓缓的伸出手来。
我看看他的手,目光又移到他的脸上。
他这是……要和我握手?
他没毛病吧?我是鬼啊!
“那个……我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居然对我露出温和的类似微笑的表情:“就是……可以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也许你愿意让我试试。”
咦?那不就是我们说的阴阳眼?
他真的不怕吗?不知道该说这个人……恐怕就是个憨大胆儿。
我比他做的深呼吸还多一个,然后把自己有点惨白的很瘦很瘦的手递过去。
虽然晒了半天太阳,我的手还是冰凉的。那个人的手掌温热,他握着我的时候也哆嗦了一下,不过他没松开,更没吓跑。他只是简短的说:“闭上眼。”
我已经很久没闭眼了,我不喜欢黑暗,不可知的黑暗让我讨厌。
不过,接触到的人的体温,让我觉得……
闭上眼,也没有多么可怕。
并不是井里那样阴冷的,让人觉得恶心而潮湿黏腻的黑暗。
还能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手上传来让人觉得安心的温度。
好象有个光点儿在眼前闪烁,然后忽然光点变成了光幕,有个穿牛仔裤圆领衫的女孩子,扎着个马尾巴,走路很不踏实的一蹦一跳,只是看不清脸。她走过去后,忽然光幕上的街道景物都改变了,变成了一间看起来象是古代建筑的房子,那个女孩子改了装束,穿着一身浅黄的象是古装的衣裳穿过厅堂进入侧门,依旧看不清脸,我依稀知道,那个人是我。可是,怎么会有古代的画面呢?难道我是个演员吗?这些画面都来的快消失的也快,总不让你看的清楚明白。
一幕,再一幕。
然后忽然间出现了另一个男子,穿着一身似乎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的青色袍装,梳着古人的发型,一双眼睛闪亮明澈,象是浩翰的湖泊海洋,又象是秋季灿亮疏朗的星空,要把人的整个神魂吸进去。
这样美丽的眼,可是,让我看到的第一眼,竟然觉得很悲伤。
那人的嘴唇动了一下,仿佛听到他说了一声什么,可是,听不清。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一样,胸口猛的一疼,我忍不住睁开了眼。
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那个叫高山龙司的脸色苍白,手也松开了。
他的表情也很迷惘,停了一下他说:“只能看到这么多……”
然后他补充了一句:“那个人好象说了一个字。”
我点点头。
很模糊,好象是……一个字。
珍?真?贞……
那会是我的名字吗?
高山龙司看了一下手表:“你还有十分钟。”
呵?这么快?
我捂着胸口,转头看看窗外的太阳。
说不出来的难过牢牢盘踞在胸口,这种茫然和惆怅,还有……
很难过。
看到刚才那些应该与我关的情景,却不觉得快乐,也没有想起什么。
“这样,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如果你能记住,那么下次你如果可以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帮你查些资料。刚才看到那口井的画的面的时候,我注意到旁边的树种似乎不是一般常见树,这个我可以帮你看看,如果可以话也许能够找到那口井,从别的方面给你想想办法……”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拿了卡片写了一行数字递给我。
我拿着卡片,先反复念几遍把号码记祝
无论能不能够成功,这个人肯向我伸出手帮助我,我总是感激他的。
他和我离的很近,可以看见他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害怕的表情了。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我所知道的故事里,怨鬼总是要杀人的。可是……你却不一样,到这时候不管你是什么,你的心总还是和一个普通人一样的。所以我想,能够帮助你,我心里也会很踏实。”
午夜5
最后往窗外看了一眼,阳光照在玻璃窗子上面,一片灿亮。
接着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我仍旧坐在井底。身体在水里浸泡着,刚才干爽好象只是幻觉,这种让人恶心的潮湿才是永恒。坐有水里有种失重感,从刚才的明亮一下子陷入黑暗中,几乎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过了好半天,才能模糊的看清井砖和水面。
我看看自己手里,那张卡片倒依然握在手中,让我意外。但是上面的笔迹,却很快被水浸化,泡散,慢慢的淡去。
我在想刚才我看到的那短短的残像。
不连贯,看不出是什么地方,而且居然冒出古代场景来,实在让人费解。
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或许我以前……做过演员。可是……真是如此吗?
最后那个人,是谁呢?
睁开眼闭上眼,眼前都是那个人那双眼睛。那么黑,那么深邃却又清朗。记得曾经在冬天坐夜班列车去乡下,原野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荒原,墨蓝的天空那么近又那么遥远,星子灿亮的让人觉得自己渺小细微。
他是什么人?他认识我吗?他喊的是我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答案。
浸湿了水的卡片慢慢变软,被握的变了型。
我捧着头靠在井壁上,全神贯注的梳理自己可怜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的一幕幕画面,试图能想起更多来……
可是,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颓丧的拍水,踢井砖,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既不能让我多想起什么来,也没办法排遣这种郁闷烦燥又接近绝望的感觉。
不过,过了好一会儿我重新平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刚才苦恼的不是“如何从井里出去”和“我是谁”,而是“那个男人是谁”的问题,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原来我是个色女……弄清楚美男身份比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还重要碍…==。
这个想法让我嘿嘿笑了两声,在空旷而压抑的井里,笑声无处可去,只好在水面和井壁上盘旋回荡。我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无厘头,又撇撇嘴,不笑了。
那个高山龙司说可以帮我……唔,还是觉得他的名字耳熟。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好象那部恐怖片里,男主角的名字似乎就叫高山龙司啊!
真巧……
我就象那个女鬼贞子一样困在水井里,然后还从电视机里爬出去,都和电影差不多,不过区别在于我不是见人就杀的。而那部电影里,似乎被这位女鬼小姐缠上了的无一幸免都遭了不幸……呃,我不是她,我是个善良的鬼……不过,我的名字,也什么什么贞吗?贞子是肯定不会的,我不是日本人!
这个叫高山龙司的,这么想来倒和电影里的那个男的,长的有点象,名字还一样……
呃,我在井壁上画圈圈,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无聊,可是,可是情节太相近了碍…
我总不会是被这部电影诅咒了吧?难道说我现在正置身于恐怖电影午夜凶铃里?
我的哆嗦一个接一个的打。
呃,为什么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还记得这恐怖片儿?难道是这恐怖片儿太恐怖的关系吗?
也许是,呃,因为被这些情景刺激,所以回想起来?
那为什么没点儿情景刺激的让我想起自己的姓名身世来啊?居然被刺激的只想起一部恐怖片儿……这记忆选择性恢复的真是让人……
无语碍…
要验证是不是巧合,有办法的。
那片儿里,嗯,高山龙司的老婆,呃,MS已离异,是前妻。她姓浅川还是大川来着?是个女记者。就是因为她追查外甥女离奇死亡的真相,才把已经没人看被忽视的录影带又翻了出来,她看了不说,还给高山龙司看了,又给自己儿子看了……
女人的好奇心真是连九命的猫也能害死碍…
你说你这么好奇干嘛捏?
我第N次爬出井,这次出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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