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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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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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林看了李青一眼,沉默。

    李青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柏林,同别的男生不同,他一直有点忧郁沉默,年少时她喜欢那种气质,长大了,渐渐觉得猜摩男人的心思太累,有那精力不如努力发财。可是仍有一点点的少女情结,希望能在柏林心里留下好印象,柏林的沉默,让她知道,那不是柏林喜欢的话题,李青叹气:“这疯子醉了,你别介意。”

    柏林淡淡地:“这几年,过得好吗?”

    李青笑了:“天气不错,也有风雨也有晴。”笑,笑柏林那英国绅士般的口气。

    柏林缓缓停下车,关上车门,将张子期拖出车来,扛在肩上直送到楼上去。这个沉默的男人,只是长得太漂亮了,让人不禁轻看了他的担当能力,其实这是个可靠的男人。相较张子期的张扬,柏林沉默如山。李青耸耸肩,真让她挑,她真不知该挑哪个好,可是遇到哪个算哪个好了。

    柏林越来越沉默,张子期也沉默,两人越来越无交流。工作仍然在做,已经合作惯了,几乎不用废话,张子期因为那一吻越发地谨言慎行,一个人醉了,竟会做出此等事来,真是连醉也不敢醉了。

    某个下午,张子期坐在窗前一边打盹,一边思考,柏林做完手头的案文要走,张子期长叹一声:“我同李青十月份结婚。”

    柏林愣了愣,停下脚步,张子期笑:“人总得结婚。”

    柏林沉默。

    张子期笑道:“不至于吧,我吻你一下,你今生都不同我说话?你恨我一辈子?”

    柏林慢慢向后靠在门框上:“你真的爱李青?”

    张子期抒情:“啊,爱情,伟大的爱情。”又低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然后说:“晚上同我们吃饭去吧。”

    柏林道:“你中午喝了吧?”

    张子期笑。

    不知为什么,那个坐在窗子前,双腿搭在窗台上的背影,那个张狂的姿势让柏林感觉到悲凉。为什么呢?是那苍凉的笑声吗?

    ***

    灯红酒绿,夜色灿烂。

    张子期呆呆地望着车外的霓虹灯。

    柏林停车,张子期打开车门,然后一愣,又坐回来:“不是这里,停错了。”

    柏林交费:“这是停车场。”

    张子期道:“你这停得也太远了。”

    柏林说:“张子期,你的样子不象是要结婚的人。”

    张子期道:“离结婚日子远着呢,我不是要天天欢欣鼓舞吧?”

    柏林道:“李青是个好人,你不要耽误人家。”

    张子期沉默一会儿:“我会对她好的。”

    柏林道:“你不爱她,你再对她好也没有用。”

    张子期笑了:“屁话,爱她不一定对她好,不爱她也不见得对她不好,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不过是做个伴罢了,时间久了总会有点亲情,你少乱担心。”

    柏林道:“李青性子那么硬,不是肯委屈的人,你同李青是好朋友吧?”

    张子期扬眉。

    柏林道:“别害她。”

    张子期烦燥地:“那么,我们找不到另一半就一直找到老死吗?”

    柏林说:“别太早放弃。”

    张子期道:“少废话,快开车,迟到了,李青会杀人。”

    柏林缓缓开车,他问:“你心里难过吧?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张子期忽然扼住柏林喉咙:“闭嘴,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手指挨到柏林的脖子,忽然间手指象受了到吸引一般,温柔抚摸是不可能,所以只得紧紧地紧紧地扼住他。

    柏林猛踩刹车,拼命挣开,然后剧烈地咳嗽:“张子期!咳,你这混蛋!”

    张子期瞪着咳出眼泪的柏林,他的一双手,左手握住右手,紧紧地紧紧地。互相抓住,免得这双手放肆任性地跳到别人的身上去。

    柏林咳完,这面人也怒了:“你滚下去!”

    张子期坐着不语,柏林倒想动手推他下去,可是他的教养不允许。又不能在大道上一直停着不动,只得黑着脸开车。

    半晌,张子期说:“对不起。”

    喔,能让张子期道歉,太阳莫非从西面出来?柏林吓得差点没把车子开到隔离带上去。回过头,只见张子期面色惨白,双手微微发抖。

    柏林很想抽他两耳光:“张子期你醒一醒,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重回到以前没有灵魂的状态好不好?”

    可是张子期一脸怆然地转开头去望着窗外,从头发丝都能看出他有一个痛苦的灵魂。

    柏林说:“张子期,你这是怎么了?”

    到了饭店,张子期却又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亲爱的,工作辛苦吗?想吃点什么?”李青挥挥手:“好了,看你笑,我好害怕,无事献殷勤的写照嘛。”

    柏林微笑了,张子期也有今天,平时他沉着脸,全体同仁都要陪笑,如今他笑,人家嫌他笑得不好看,真是现世报。

    张子期如愿以偿又拉下脸来,李青笑道:“哗,说你一句,给我脸色看。”

    张子期忍不住笑了:“能不能不闹?”

    原来俩人惯常以此吵骂调情,柏林摸摸自己的胃,真是吃不消这种硬功夫。或者张子期与李青真是一对也说不定,看他们如此默契,很难想象这不是相爱的一对。

    张子期从兜里掏出个闪亮的小玩意,扔过去,李青一把抓住,张子期鼓掌:“好身手!”李青把那小东西套在无名指,原来竟是一枚独粒钻的订婚戒指。李青道:“这也罢了,花呢?还有跪下一条腿求婚呢?”

    张子期起身自桌上花瓶里取过一支无名花,叼在嘴里,张开双臂:“亲爱的小青,我生命里的阳光,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请你嫁给我吧!”单腿跪下。

    李青笑得花枝乱颤,然后一只手支头做思考状:“让我想想,房子呢?存款多少?婚后我工作否?车子呢?”

    张子期道:“不要废话,我的膝盖好痛。”

    李青笑:“看你这么可怜,我就马马虎虎嫁你吧。”

    张子期站起身,把那破花还给花瓶,微笑问:“我们是相拥深情一吻,还是饭后去开房间?或者……”

    李青踢他一脚:“想死啊,我们还是坐下研究一下婚前协议吧。”

    柏林刚想告辞,却听张子期笑道:“柏林全权代表我。”柏林一愣,重又坐下,张子期拍拍柏林:“好好看看,别让我吃亏。”

    柏林觉得这两个人有病得可以,即然如此的不相信对方的感情何必结婚,这狗屁协议,根本是连对方的人品也不相信,虽然现在流行这个,虽然结婚制度本身就是否定感情的可靠性,可是刚求完婚就坐下来谈这个,终是有点冷冷的。

    柏林拿过李青的协议,看了一会儿,指出几个破绽,李青同意,一一改了,柏林向张子期点点头:“协议基本还是公平的。”却见张子期望着水晶吊灯的眼里微微流露一丝悲哀。

    柏林沉默了。

    李青笑着把协议放到张子期面前:“你也看看。”

    张子期回过头来,笑容又是那样阳光:“我还信不过你们吗?”大笔一挥签下姓与名。

    那天,三个人都微醺,互相搀扶着叫了出租回家,先送走李青,柏林头抵着车窗玻璃望着窗外,他沉默。

    不再劝阻张子期,他忽然明白张子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完全清醒的。张子期闭目仰在座位里,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那微笑,象是冻僵在他脸上了,即使双眼茫然,内心无限悲哀,那微笑纹丝不动。

    呵,我有个秘密,可是不能告诉你。

    你有没有发现,天底下至悲哀的事,就是我有个秘密,可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张子期到家,下了车,他忽然扶住车门吐个不停,柏林虽然已经摇摇晃晃,但也只得下了车,扶住他,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上楼,柏林替张子期开了门,张子期倚在走廊墙上,在暗影里看着柏林,只是微笑。

    柏林回过头时,看见张子期那带点疲惫带点颓废的微笑目光,酒醉的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轻声问:“有话跟我说?”

    张子期愣了愣,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柏林以为他又要吐,可是没有,张子期只是捂住嘴,倚在墙上,一动不能动。

    柏林只得过去,把张子期扶起来。

    把张子期扔到床上,柏林也是强驽之末了,勉强走到客厅沙发上,一见沙发上的大厚垫子,忽然间象铁见到磁铁,柏林砰的一声摔在沙发上睡着了。

    清晨,头疼起来喝水的张子期看见晨光里的柏林。

    他不敢置信地慢慢走过来,站在离柏林半米远的地方,看呆了。

    柏林想是冷了,缩着身子,双手都抱着,一副可怜相。

    张子期微笑,好象占了一个便宜,馋嘴孩子得了一块非法的蛋糕一样,他蹲下来,更近一点地看柏林,可是又怕柏林听到动静醒过来,他在原地没动。一双眼睛留恋地将柏林的嘴唇吻了又吻,心里不是不自责的,可是柏林在那里,他不知何时才会又在那里,张子期对于生命中的这点小小的喜悦无限眷恋,不肯放弃。

    可知我爱你?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

    十月转眼就要到了,张子期还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柏林提醒:“不是十月结婚?”

    张子期道:“李青手里有个大项目,没有时间。”松一口气的样子。

    柏林问:“张子期,你心里是不是另外有人?”

    张子期一愣:“胡扯什么?”

    柏林道:“爱上不能爱的人?”

    张子期“切”一声,也不解释。

    柏林道:“就算爱上不该爱的人,是你自己的事,别拉上别人,何况李青是你好友。”

    张子期烦了:“闭嘴,你知道个屁。”

    柏林被这泼皮骂惯了,脸皮也厚了:“我只知道你罢了。”

    张子期说:“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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