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胡思乱想啊?”她问。
我转过身静静盯着她看,然后说:“我发现你现在好像很了解我。”
“为什么这么说?就是因为心事总被我猜中啊?呵呵。”
“这几年我其实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很少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但我发现好像经常被你一语中的。感觉在你面前,我比较透明,这真挺可怕的。”
“你这么怕人知道心事吗?”
“不是怕,问题是你所了解的好像总比我告诉你的多。”
“哈哈,我举一反三,谁像你那么笨啊。”
“我很笨?不会吧。我一直觉着自己挺聪明的啊。”
“你就是总自我感受良好。瞧你那饺子包的,呵呵。”
“又说我,男人能干家务就不错了,我一直挺为我的勤快自豪呢,你不是去过我那吗?我房间不算乱吧?”
“还行吧,但也干净不到哪去。”
“你不能拿你的标准和我比啊,咱俩的要求也不一样啊。拿我的标准来说,现在我那的卫生状况已经算是超标了。”
“呵呵,我发现了你这人的又一个毛病。”
“什么毛病?”
“爱狡辩啊。”
“我这不是狡辩,我是找原因,我是挺善于找原因的,不仅给自己找,也给别人找。”
“给别人找?给谁找啊?”
“嗯,不说这个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了杨馨,想到了当年帮杨馨找的那些离开的借口。
“吃饱喝足,咱唱歌吧。”
“小姐,现在都几点了?还唱歌,就算是过年,但估计邻居也都该睡了,我可不想挨骂。”
“没事,我录音那屋特别隔音,我那相当于一个简易录音棚了。要不干嘛啊?就俩人连麻将都打不了。走吧。”说完,她拉着我进了她录音的房间,顺手还把刚才喝剩的半瓶红酒也一并带了进去。
“咱唱什么?”我问
“大过年的唱点喜庆的歌吧。”
“一说过年,我想起了一首。”
“什么?”
“就叫《新年快乐》啊,当年小虎队的。那时候你还小吧,呵呵。”
“小虎队出来的时候,我也上小学了,不小了。”
“好喜欢看你坦白的眼眸,一片蔚蓝晴空……多希望和你同一个星座,唱着同样的歌……”
我在一边唱着,她拿起吉他伴奏,然后也跟着我一起唱。这首歌唱完后,我想着刚才的歌词,问她:“你是什么星座的啊?”同时也想卖弄一下我曾恶补过的星座知识。
“巨蟹啊。”她回答说。
“啊?我们是同一个星座啊,我也巨蟹。”我有点惊讶。
“呵呵,这么巧。”
“没看出来吗?我是标准的巨蟹啊,巨蟹座好男人啊。呵呵。”
“少臭美了,谁说的。”
“星座书上说的,巨蟹座男人是最适合当老公的了,因为他们有超强的爱情持久力,哈哈。”
“这倒有点像你,总是旧情难忘,呵呵。那女人呢?”
“女人也不错,反正这几年,自从我研究星座知识以来,我就一直为自己是巨蟹骄傲来着。”
“你不至于吧,这东西也不都准啊,反正我是不怎么信这些,因为一共就12个星座,照这样分,那世界上岂不是只有12种人吗?但明摆着,远远超过12种啊。”
“多少能有点借鉴意义,而且有助于分析和更好地去认识一个人。女人多数都挺信这个的吧。就冲你和我同一个星座,你肯定能火。”
“和这个也有关啊?”
“是啊,巨蟹座的人都有点艺术气质,比较适合在这方面发展。”
“越扯越远了。呵呵。你是在夸你自己吗?哈哈。”
“我可没说。我是刚才唱小虎队这首歌的时候一下想到这个问题的。小虎队当年唱这首歌的时候,我好像刚上初中吧。”
“我记着那时候好像郑智化什么的挺火的。”
“那都是后来了,哪有小虎队早啊。不过郑智化我那时候也挺喜欢的,给人感觉特苦大仇深的。”
“我对男歌手听得不多,我小时候听王菲比较多,另外,孟庭苇也听得挺多的,上学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声音比较像孟庭苇。”
“对啊,第一次在酒吧听你唱歌的时候,你好像就唱了一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我觉得挺像的。”
“我有一阵唱她的歌挺多的,还有周蕙,她们声音有点像。”
“对了,你把你的歌给公司听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跟艺术总监说了。但感觉他们想把我培养成一舞女,我看他们的培训课程,多数是舞蹈课。”
“甭管是什么,能红就行吧。”
“但我还是想老老实实搞音乐,我又不是舞蹈专业毕业的。我这几天又有点心里没底了,感觉信心不像前几天那么足了。”
“你唱快歌其实也不错,只不过感觉缺少了点爆发力,可能是我自己也喜欢弹吉他的原因吧,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坐那静静地弹唱。不过,现在可能市场对女歌手的要求就是以‘舞功’取胜吧。”
“感觉这家小公司现在出来的几个人都是这类型,可能是老总偏好吧,等到时候我再和他们沟通一下看看。”
聊了一会天,我们继续开唱。往往是想起什么就唱什么,歌词忘了就胡乱哼哼。就这样边唱边聊边喝酒,天边开始发白,我们也有点累了。
我们靠着墙,并排坐在地板上。她忽然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被看得有点发毛,于是问:
“看什么呢?”
她沉默了一会,说:“谢谢你陪我过年。”
“又这么客气?要谢也是应该我感谢你吧。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本来我以为会挺没意思的,没想到还好,还有一个天涯沦落人陪着。谢谢你的饺子。”
“天快亮了。”
“是啊。”我朝窗户的方向看着。
“新年快乐!”她轻声地说了句。
“新年快乐。”我转过脸来,也看着她。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小小的房间里仿佛刹那间弥漫起一种迷幻的感觉,让人头脑一阵晕眩,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双唇已经紧紧粘在了一起。本来有些微凉的空气一下子躁热起来,然后持续升温,直到爆裂,我们疯狂地拥抱着,努力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也感受着彼此狂乱的心跳……
热闹的新年,寂寞的广州,当又一个农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挤进来的时候,我们互相依偎着睡去,所有的迷乱都已经过去,仿佛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安静得那么不知所终。
四十
四十
当我一觉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下午,身边的孙晓晓还没有醒。我连忙坐起来,望着熟睡的她,心乱如麻。想起来,但又怕吵醒她后不知说什么好,但不起来,这样坐着也浑身不自在。我正犹豫,此时孙晓晓醒了,看着我正在旁边呆呆地望着她,脸一红。然后说:
“你醒了。”
“我……”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睡得还好吧?”
“嗯,昨天……”
“你别说了,饿了吧,我起来弄点吃的。”或许是看出我的尴尬,或许是她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没有过多的对话,孙晓晓迅速爬了起来。
我随后也下了床,穿好衣服。
她把昨天吃剩的饺子和菜热好,两人都很不自在地坐在了饭桌边。同样是坐在一起吃饭,但仅隔了不到一天,感觉已然不同,彼此话都很少。等到快吃完的时候,我还是鼓起勇气率先触及昨晚的话题:
“晓晓,昨天晚上……对不起。”
她脸上再次出现一团红晕,笑了一下,低下头吃东西,没说什么。我接着说:
“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女孩。要不……要不……”
她抬起头,终于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是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说完这话,我突然心底隐隐感觉有些羞愧,因为我想起了当年在动物园对杨馨说喜欢她时的画面。
“你了解我吗?”孙晓晓认真地问。
“还算可以吧。”我被她问得有点心虚。
“就算我们已经互相足够了解,但你现在已经忘了她了吗?”她继续问。
“这……”我无言以对。
“你看,你自己都不敢回答我。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承担责任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不想因为昨晚的事,让你感到勉强,还是等你想好再说吧。昨晚的事,你也不用过分放在心上,就当是醉酒后的瞎胡闹吧,在你考虑好之前,我们还是好朋友。”她的严肃让我备感压力,我们的这场尴尬对话在我的沉默中结束。
从她家出来,我一路都在想着这件事,想着杨馨,也想着孙晓晓,不知如何决断。思忖再三,我给孙晓晓发了条短信:
“晓晓,也许你说的对,我确实还没有完全考虑好,也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给我一段时间,我想也许不会很长,我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其实写这条短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满意的答复”到底是什么。
不一会,孙晓晓回过来:
“我记得你给我讲你之前那段故事的时候说过,感情——不要轻易开始,也不要轻易结束。我不希望我们此刻的草率再给彼此以后带来痛苦,你慢慢考虑,等你考虑好了,再来告诉我。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的友情。”
春节长假刚过,孙晓晓就去了香港,走之前打了电话跟我告别,那晚的事已经过去多日,我们谁也没再提起过。
这天艾明洋突然打来电话,约我出去喝酒,这让我颇感奇怪,以往顶多就是一起吃吃饭什么的,专门找我陪喝酒还是第一次。等我赶到时,她已经坐那自斟自饮上了,神情黯然,和我以往认识的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颇有些不同。
“大过年的,怎么刚从家里休假回来就跑这喝闷酒啊?”我问。
“先陪我干了这瓶。”她顺手递过一瓶开了盖的啤酒。
“一瓶?你疯了?”她的反常行为令我诧异。
“我没疯,够哥们就先干了。”
说完,她拿着自己那瓶往我面前的瓶子上用力撞了一下,然后就往嘴里灌。我连忙扶住险些被她撞倒的酒瓶,愣着看她自己灌自己,就在她这瓶快要喝光的时候,我仰起头,也把我这瓶喝下去。不一会,喝完了酒,我擦了擦嘴,说:
“干完了,说吧,什么事?”
“好,像个东北男人,我跟你说,东北男人就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