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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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失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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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所以心灵上找到的;未必是美男子。”

    “真懂得和肯去发掘人体魅力的人少,而且你还要预先解除对方心理上的羞怯感,难。”他摇摇头,是难以述说的难。“我觉得你在这方面的认识受了太多传统的影响。”他将坐姿调整了一下,变的与深灰两两相对,但就好象两块相向却不相交的平面一样,深灰依旧坐在长椅上。阳光抬起头看着模糊轮廓里估计是深灰眼睛的位置。

    “愿闻其详。”深灰说,洁白的牙齿显示出黑夜的活力。

    “一时也说不清楚了。”阳光说,“但可以举两个简单的例子。一、为什么唐代以丰满的女性为美。二、为什么曾有多例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并不乏缺美女的男人,最后居然迷恋上了同性?”

    “或者是被外界视为普通,不出色的女人?”

    “你怎么看?”

    “简单,这是一个审美标准的不同与背叛。”他点了一支烟,这时候月光不知怎地突然探出了头,将淡淡的光晕笼罩住这一块小小的空地。

    现在是月夜。

    注③即国家林业局制定的《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价值、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

    注④阳光的心理活动。
(四)现在是月夜
    月亮的身子显现在天空上,我没有让他更进一步,是的,我很信任他,从最早的非常红袖到现在的七色贝一直都信任,现在我坐在这把长长的石椅子上,一半的影子都只有三寸高,另一边空荡荡的,他没有在。

    他本该在那里,但现在我们更加亲昵,比以往任何一刻都,他就在我的脚下,他把头仰放在我的大腿上,放得很轻很愉快,但我们现在却在谈论审美,他不知道他的头其实很沉重吗?我的腿都酸了。

    但这有什么呢,只要他愿意,我情愿就这样陪他坐着。

    身后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人了,他一点都不知道,他说话的时候我总是在担心,担心会被哪个夜归的人听见,但现在却只有我和他,好一段时间了,都是这样,这是我们的天地。这世界看似奇大无比,而且人口众多,但真正有缘的人却早已被划分,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格子,每一个里面都有一男一女,但现在我的影子正透过他的头,落在身侧的月光下,他晃动着他的足,我有时能见有时不能见,它干吗干吗,难道他不能接住全部的我?

    “阳光。”我叫着他的名字,前面万年青的根在草丛中消失了,什么东西混杂在月色里,一阵一阵地袭来,我用手支撑在椅面上,象个可爱的精灵似的摇晃着。他身上有着父亲的味道,还有传说中的老师的,在网络上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异常的成熟与忧郁。哦,但我不知道,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也许就是加加加,所有可亲近的人加在一起时就是他了。

    “恩。”他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音。

    他还是抽着烟,吐成一大团的烟雾遮掩住他身侧的影子,高空中似乎有一片云飘过,影在我的额头,我在他的头上看到了,真想伸手去揉他的头发,乌黑乌黑的,象梦中的枕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但我真明白吗?(是的)“刚才我提到在外遇时寻找心灵上的谐和者,而找到的人却未必是美男子,也是从审美标准来说的。我自己认为的美;是我能接受的,在这里,是某个可接受的身体。”不知怎地,我把这话说得很是拗口,难道我就不知道吗?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话可不只是前辈们才说说啊,即使真找到了又怎么样,不经意间,柔和的阳光常会狠刺一下渴望爱情的心,踩过潮湿的土壤,手摘下一朵雪白的花儿,放在手心里,娇嫩的花瓣,隐隐透着一丝凄凉。那湖畔的落花总是无人相识啊。

    “这不是简单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说,他的口里总是有智慧,他把一个流传了上千年的美好,不,是我的至爱,咀在口中,分音节用上下牙齿敲啊敲,敲得粉一样碎,流失在空气里,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他应该有理由。果然,他接下来说了,“唯心和唯物是有很大区别的,很多时候,美就在那里,但我们可以认为那是丑恶的。这是唯心的力量。”他象我父亲,而且也象父亲一样有块老式的进口表,不同的是,父亲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块表放进一个木头盒子里珍藏着,而他就是那么戴着,像戴光环一样,他不怕磨损吗?

    月亮,爱你是因为你阴晴圆缺,和他一样,不掺杂任何虚伪。但还能说什么呢,他那么帅他那么帅。

    “我想说明一个关于美的建构与发现。”他说。

    我撑起了下巴,听他继续说着,这时候他也变黑了,因为我的手肘就支在他的头顶正中,硬硬的,很象地球。

    不小心就会疼。

    “你不认为你现有已具备的关于美的观念其实是非常陈旧的吗?我指的是对你自己。因为它对你来说并不新鲜,不新鲜也就意味着缺乏刺激,缺乏发现的过程和结论,也就丧失了大部分的快乐。”他的声音。

    是吗?我不快乐吗?也许是。但我现在不愿意去多作思索,这世上有很多的东西你越是认真就越迷惑,莲子曾这样说过,所以她看上去总是愉快。但且听他说吧。“刺激与快乐?怎样才不丧失呢?”我闭上眼,似乎看见他比了一个花的手势。

    “比如,在你的意识中,玫瑰花是美的。“啊,他提到玫瑰。

    “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美,为众人认可,可你其实并不能确定玫瑰花究竟有多美,美在什么地方,你只是因为自小受书本和周围人的影响,因此就自然而然的认为玫瑰花是美丽的,甚至在从未细看过它之前,你就这样认为了,对不对?”

    好象是这样,“恩,好象是这样。”我可爱的偏着头,尽管他看不到。他依然那么坐着,两腿收起来支在地上,这样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了我和身下的这条冰冷冷的水泥柱,我有些想抗议,因为他似乎并不体谅女性,比如他甚至从不问我“冷吗?”,再说他也实在太重了。但也许我也可以试试。

    月亮在天空中晃悠悠的眼都不眨一下,它似乎从来未曾眨过,但她似乎在笑,我看见了,传说是吴刚伐桂的图案其实应是她在高兴时露出的笑容吧,至少现在是,它好调皮,如果这个时候有水塘,她想必会去尽情的嬉戏一番吧。

    但我更佩服古人的想象力,好凄凉的男人。

    “这就对了。这说明我们在审美的过程中有相当的程度是受到了外界的影响。“他说,他倚靠着我慢慢的说着,“因此很多人都曾有这样的迷惑,玫瑰真的美吗?你有过这样的念头吗?”我猜他现在的目光一定可爱又深远,但我看不到。

    “是有过。”我回答,他说的有道理,那月亮周围的参差状云层是多么的美丽啊,一个圆盘子和它的无数个小孩。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他的声音。

    “这是因为缺乏一个发现的过程,缺乏对玫瑰的亲身了解,因此只是人云亦云的认为它美。但显而易见的,这样的审美并不能给我们带来愉悦的感受。”还是他的声音。

    “但假如在你平时接受的观念中,认为玫瑰是很平常的物。但是当你在某一特定环境下,突然发现到它在某一方面完全具足你未知的认可美的条件。那么这时候心中的喜悦和冲击?”他的声音在举例。

    “恩。”我有些明白了。“需要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呢。”我说。

    “是的。”他说。

    “更重要的是亲身感受。这是属于主动式的,美不会自动寻上门。”美不会自动寻上门,是吧,假设我现在不是在这里,那么月亮就有可能是成为讨厌的月亮了哦。

    “比如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时候全世界的观点都认为世界就是如此,结果他带回来的消息让全欧洲人都感觉到无以伦比的惊讶与冲击,由此产生了巨大的喜悦。这就是意外的魅力。”他的声音!

    “你是不是能看见别人不曾看见的呢;或者是尚未看见的。”我突然问。

    “我们刚才是在说美男子吧?”他的声音。

    讨厌的声音。

    “不算远。”我说,“说哪是哪。”(我真美)

    “走吧。”他似乎有点不悦,站起来,他的身体和影子一样长。

    “一会说。”

    “这就回了吗?”我问。

    “太晚了。你父母会担心的。”

    但影子比我们更先落到万年青上,影子比我们早一步告别,他的影子走在最前面,然后我们俩都到了。然后影子告别了法国桐,黑暗退去,但我总是能听见黑夜的声音,还有那种别离的味。我们沿着街道走,路灯黄黄的,月亮在头顶上飘。

    7

    这时候他穿着的皮鞋就显出了威力,空空空的声响仿佛一问路的石头,有人,它在告诉前面未曾行到的路面。不,他曾经说过,他其实是把一只小羊羔穿到了脚上,因此此时的声音应是“咩咩咩”,它在草丛中,它寻觅绿油油的青草。

    “阳光。”

    我又叫他了。

    他似乎真的不快,出来后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我听得清自己声音里怯生生的意,在网上时我总叫他哥哥,但每次见了我却觉得这样更接近。

    “恩。”他漫不经心的,头也没有回转。

    “我饿。”我说。

    他沉默着。我看见我的影子在他的脚下呻吟。

    我向一旁移了几步,和他走在了两条平行线上,他的皮鞋是两团漆黑黑移动的影子。
(五)牛我
    出租汽车什么时候来,我当然不得而知。这正如我必须走入三十岁一样,时间一过去,车就会来临。但具体在什么时候才来,这一点又和年龄不一致,我总是守岁,在每一年末的大年三十夜,一个人,孤零零的对着电视机,如同对着好兄弟,但我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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